“金礦?”


    “說是一年至少有五千兩黃金,即便隻拿五年……那可就是二十多萬兩銀子!”說這話時,寶釵眼睛裏有光。


    “是這樣啊……”朱景洪摸著下頜,擺出了一副思索的樣子。


    “這件事情……倒有點兒意思!”朱景洪改口道。


    “聽你這意思……對此也動心了?”


    微微點頭後,朱景洪答道:“我明天先去探探老頭兒口風!”


    “那我如何跟人迴話?”寶釵又問道。


    “你就說……算了,我遣人去找朝鮮副使便是!”朱景洪極為幹脆道。


    雖然自己也愛銀子,但此刻寶釵依舊保持了清醒,提醒道:“此事重大……是否插手,你可得權衡清楚,切勿因小失大!”


    “我明白!”


    接下來他二人又聊了一陣,然後寶釵就折返迴去陪客,朱景洪則是命鄧安去把賈芸找來。


    和朝鮮副使接觸,朱景洪當然不可能親自去,賈芸辦事穩妥在他看來正合適。


    工坊更加側重“創新研究”,賈芸本人的事雖繁雜,但本質上也就是監督而已。


    所以要說他有多忙,其實也未必見得,臨時給他差遣並不突兀。


    此時賈芸正在家裏,跟著倪二一起喝酒閑聊。


    雖然他已有了官身,但其本人並未有多大譜,依舊沒忘了倪二這等江湖朋友。


    “二爺今年有十九了吧?”


    “馬上二十!”賈芸答道。


    “二十可不小了,我聽說卜大娘正給伱說親,為何被你給推辭了?”倪二極其不解。


    “如今差事繁忙,哪有心思理會這些事!”賈芸歎了口氣。


    這當然是麵子話,真正的原因是他有喜歡的姑娘,可惜二者之間地位差距太大,以至於根本沒有結合的可能。


    這也導致,他眼下在逃避成親的事,但他也不知自己還能躲多久,畢竟老母親一直為這件事說他。


    若非如今他有了官身,時刻拿差事來做擋箭牌,隻怕卜氏早把媳婦給他安排上了。


    “我說芸兒爺,這差事哪有幹得完的,婚姻大事可拖不得!”


    “我雖未見過什麽世麵,卻也聽說過襄王殿下的威名,知道他是頂天立地般的人物,你跟他說說家中難處……王爺還能不準你的假?”


    倪二對朱景洪的觀點,也映照出普通軍民對朱景洪的印象。


    可以說,朱景洪的人設立得很穩,而且受眾極其廣泛。


    抱拳遙作敬重之意,賈芸說道:“王爺於我有知遇之恩,使我一介平民躋身正六品工部主事,恩情高於天厚於地,我豈能不盡心竭力為王爺奔走?”


    賈芸這番話堪稱無懈可擊,倪二也不好多說下去。


    也就是在這時,賈家院外傳來了敲門聲,沒一會兒小廝來稟是王府公公來了。


    沒錯,如今賈芸家除了一個丫頭,他自己也買了兩個小廝迴來,外加一個煮飯的婆子,生活水平可以說有極大提高。


    雖是襄王府的普通宦官,但賈芸也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起身就迎了出去。


    沒一會兒他折返迴來,便對倪二說道:“二哥,今日咱們就到這裏吧,我有事得出去一趟!”


    “莫非是王爺有吩咐?”


    賈芸笑答道:“隻是讓去王府麵見,到底做什麽還不清楚!”


    倪二歎了口氣,拍了拍賈芸的肩膀,隨後說道:“還是二爺有本事,如今能見到這般皇天貴胄,哪像我等還在泥地裏打滾!”


    “誒……二哥這是哪裏話,須知時勢造英雄,指不定哪一天你的氣運就來了,到時候我還得仰仗你呢!”


    “哈哈哈……那就借二爺吉言了!”


    這邊二人分別之時,另一頭的孫紹祖也迴了家中,進入內宅方知夏金桂在收拾東西,打算迴娘家去住兩天。


    可見今日他暴露本性,著實是把夏金桂嚇到了,乃至於連這個家都不敢待了。


    聽到消息,孫紹祖當場臉色就不好看,於是直接找進了內宅中去,正好見到夏金桂被丫頭攙著上轎。


    “要去哪兒啊?”孫紹祖冷冷問道。


    若是以往,孫紹祖敢這樣問話,夏金桂早破口大罵出來了。


    但今日她卻是唯唯諾諾不敢開口,甚至連看丈夫一眼的膽量都沒有。


    走到夏金桂身邊,孫紹祖冷哼了一聲,隨即說道:“跟我進來!”


    言罷,孫紹祖直接進了房間去,夏金桂雖是一百個不願意,此刻也隻能提心吊膽跟進去。


    進入房間,隻見孫紹祖坐在主位上,正慢悠悠的喝著茶,神色看起來是格外的淡定。


    “前兩天聽你提起過,襄王妃對你妹妹極為看重?”


    聽孫紹祖問起正事,夏金桂稍微安心了一些,她就怕這莽漢又隨便動手。


    “是……是有此事!”


    “如今襄王殿下要去西北,我想在他身邊謀個差事,這件事可讓你妹妹去找王妃說說情!”


    目光掃到夏金桂身上,孫紹祖冷冷道:“左右你今日要迴娘家,正好迴去辦妥此事!”


    原來是有求於我……想到這裏,夏金桂稍微有了些底氣。


    隻要這廝還需要自己家幫忙,接下來還是可以設法拿捏他,最好是能抓住他死穴……


    “聽見沒有?”孫紹祖嗬斥道。


    這聲爆喝,頓時把夏金桂驚醒,讓她迴轉的“底氣”瞬間消失,心中再度被恐懼所充斥。


    “聽見了!”


    站起身來,孫紹祖沉聲說道:“等會兒你就迴去,讓你妹妹明天就去拜見王妃!”


    來到夏金桂麵前,孫紹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已將其嚇得是身如篩糠一般。


    “我告訴你……這件事若辦不成,我自會好好收拾你!”


    “我……我會想辦法!”夏金桂戰戰兢兢答道。


    等我迴了家中,先住上一段時間再說,你又能把老娘怎麽樣?


    這是夏金桂的打算,對於孫紹祖這等惡人,在她看來還是躲著些好,現在隨便答應什麽都無所謂。


    “後天我來你家接你,到時候你可不要弄得麵上無光!”孫紹祖語氣森冷的提醒。


    若按他之前的想法,既然是要仰仗夏家,那自然要百般討好夏金桂。


    可自打今日動了手,讓他覺得天地都寬闊了許多。


    以前是吃軟飯,現在他打算軟飯硬吃。


    “是……是!”


    拍了拍夏金桂的俏臉,孫紹祖獰笑道:“迴去後該怎麽做,你可得掂量清楚!”


    “妾身明白!”


    於是孫紹祖不再多說,便放夏金桂出了房間,上了轎子被抬迴了夏家去。


    他不擔心夏金桂反悔,在這講究綱常的時代,身為丈夫他有很多辦法整治夏金桂,而且還能讓夏家無法插手。


    送走了夏金桂,孫紹祖本性迸發出來,便找了幾個丫頭媳婦一起喝酒,把此前欠的東西一次性補齊了。


    …………


    四月十七,太陽高照。


    南城某處宅院內,朝鮮使團暫時安頓於此。


    為了營救王子李暉,鄭弘把這院子租了兩個月,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錦衣衛隻拿了李暉一人,如今也隻是軟禁在千戶所,對朝鮮使團其他人並未羈押。


    除了想搭上襄王府的關係,這兩天鄭弘本人也沒閑著,是一趟一趟的往禮部跑,希望能通過“外交”手段營救李暉。


    可禮部那邊,僅派了小小一名主事接待他,說得也是些模棱兩可的話,以至於他返京這幾天毫無所獲。


    當鄭弘再次返迴宅院,剛下轎子崔明遠就迎了出來,此人便是崔秀青的父親。


    “你是說……工部有一主事找我?”鄭弘深感詫異。


    “正是……此人可不是尋常人,而是襄王殿下的門人!”崔明遠提醒道。


    一聽這話,鄭弘輕視之心頓消,當即說道:“那我現在就過去!”


    如果朱景洪願意幫忙,那在鄭弘看來事情就簡單了,這樣的機會他又豈能不好好把握。


    領別之前,鄭弘看向崔明遠說道:“崔兄……這次可多謝你們了!”


    “你我君子之交,何必言謝!”崔明遠笑著說道。


    鄭弘隻是拱了拱手,而後便要乘轎子離去,崔明遠也上了轎子隨行。


    轎子裏麵,崔明遠也不得不感慨,去年讓女兒去選妃著實是好棋,如今竟能派上這般用場。


    讓他們未入朝鮮前,就讓王子李暉欠了人情,往後到朝鮮有王室照拂他們就能過得更滋潤。


    從南城到寧榮街道,中間用了差不多半個時辰,而這已算是比較快的趕路速度。


    若是往日,鄭弘定會好生欣賞神都繁華,畢竟眼前這景象可是不得多見,但今日他卻毫無此等想法。


    到了榮國府東北側的賈芸家外,鄭弘極為鄭重的遞了名刺,最終卻沒等到賈芸親自迎出,而是一名小廝把他二人請了進去。


    賈芸此刻在客廳內喝茶,並思索著一會兒話該怎麽說。


    聽到外麵動靜,賈芸抬頭向外望去,便看見鄭弘二人已到客廳門口。


    “拜見賈大人!”


    鄭弘把姿態擺得很低,即使賈芸年輕且官階不高,他也是先一步行禮。


    驚訝於眼前朝鮮人官話之標準,賈芸當即答道:“鄭副使切莫多禮,快快入座吧!”


    待此二人落座後,賈芸先是請他倆喝茶,一番客套後方主動問道。


    “鄭大人,不知朝鮮之風光,比之我大明如何?”賈芸極為隨意聊著。


    “天朝風光包羅萬象,實讓在下大開眼界,此行方知何謂天朝氣象矣!”


    這絕不是鄭弘在恭維,而是他最真實的想法,也是大多數使臣都有的心態。


    “我常年在京,從未去過朝鮮,卻不知貴國風光如何,鄭大人可願跟我講講!”賈芸笑問道。


    雖然鄭弘現在沒閑心,但他也知道現在急不得,於是隻能跟賈芸講起了朝鮮風光。


    兜了差不多半晌的圈子,賈芸才插入正題問道:“前兩日我去王府,聽王府裏的太監說,你們要給襄王殿下送金礦,果真有這件事?”


    總算入正題了,鄭弘連忙答道:“隻要襄王殿下願設法搭救,我們豈能不迴禮致謝!”


    “一年能出五千兩黃金?”


    是嫌多還是嫌少?鄭弘心裏嘀咕了一句,下一刻便感慨誰會嫌錢多。


    鄭弘隻能硬著頭皮答道:“若是全力開采,六七千兩也是有可能的!”


    還可能是六七千兩,這可算是意外之喜了,賈芸心中暗暗說道。


    “這些個黃金,如何能交到王府?”賈芸又問道。


    “約定好時間地點,每月或每半年交割一次即可,每次數百兩至千兩黃金!”鄭弘徐徐答道。


    這個問題他還真認真想過,否則一時間他還答不上來,如此側麵證明了他誠意。


    賈芸接著問道:“據我所知朝鮮並不富裕,對你們王室來說每年數千兩黃金也是巨款,你們世子會放任這些金子流走?”


    如今朝鮮的體量,還比不過遼東布政司,更比不上東南那些富裕省份。


    朝鮮每年征收賦稅,折銀也不過在百萬兩的量級,軍餉俸祿外加賑災修建等開支後,國庫基本都沒有結餘。


    乃至王室想修繕殿宇,亦或者要給宮裏重新裝飾,都會被朝臣攻訐為鋪張浪費。


    而這一切,都是沒錢給鬧的。


    那麽李暉想要獻出金礦,朝鮮王室肯定不會願意。


    所以賈芸的問題,本質上是在質問,李暉到底能不能做金礦的主。


    這個問題,讓鄭弘顯得有些為難,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思索一番之後,鄭弘轉頭看向了一側,徐徐說道:“崔兄,你……”


    “哦……我先出去透透氣,你們先聊!”崔明遠非常上道,會意之後便起身走了出去。


    待其離開,鄭弘便低聲向賈芸說道:“金礦的事……世子如今還不知道,明川君遣人在悄悄開采!”


    鄭弘所言的明川君就是李暉,世子便是他的嫡長兄李暄。


    接下來他二人又聊了一陣,然後賈芸便以有事為由送客,讓出了門的鄭弘無法確定,朱景洪到底是不是要幫忙。


    當他對崔明遠道出疑惑時,後者便分析道:“若襄王殿下不願幫忙,隻怕不會做這些無用之事!”


    當鄭弘稍感心安之後,賈芸已返迴了的襄王府,跟朱景洪陳述了所聊的內容。


    校場之內,朱景洪正在張弓搭箭,隻聽他瞄著箭靶徐徐說道:“秘密開采?這個李暉有點兒意思!”


    每年幾萬兩銀子,開采個幾年就能存幾十萬兩,用這些錢來招兵買馬或拉攏人心,把他那兄長推下台也不是沒可能……


    當朱景洪想到這些,不由得又微微搖頭,隻因這個想法太過天真。


    很多事情,不僅僅是有銀子就行,在朝鮮想奪嫡可謂難如登天。


    賈芸雙手捧著箭站在後麵,微微勾著腰說道:“那鄭弘還說,若他們不守承諾,咱們可告發他們秘采金礦,到時他們必然落不著好,所以請王爺您放心……”


    話還沒完,隻聽“嗖”的一身,箭矢飛出最終射穿了箭靶。


    “王爺神武!”賈芸由衷誇讚道。


    當他正要把箭矢遞上,朱景洪卻將弓扔給了一旁的宦官,另有兩名宦官便很懂事的端來熱水遞上毛巾。


    擦了臉洗了手之後,朱景洪方說道:“你覺得這生意如何?”


    “臣見識淺薄,豈敢妄言此等大事!”這不是賈芸謙卑,而是他很清楚自己的斤兩。


    沒有繼續問這件事,朱景洪又問道:“工坊那邊最近可有突破?”


    “暫時沒有,尤其王爺著重說的一體彈丸和膛線,到如今……還是沒有進展!”賈芸麵帶慚愧。


    “這件事急不來,非三五十年之功不可,隻是你要認真盯著才是!”


    “臣明白!”


    “還有,西洋那批造船的人,你也要多鞭策他們,讓他們盡快設計出好戰船!”


    “這件事臣一直催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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