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兩天後才行數十裏,他們就被錦衣衛的人給拿了!”


    “哦!”


    寶釵答的這個“哦”字很有靈性,語氣有飄忽不定之感,讓人摸不準她是什麽意思。


    “家父和那副使鄭弘近日相熟,鄭弘得知我與王妃有些交情,所以托我前來遞個話,想讓襄王殿下幫忙轉圜!”


    朝鮮王子被拿的消息,寶釵前幾日已聽朱景洪說過,她知道這件事很不簡單,裏麵是老四和老六在鬥法。


    這樣的事,正常來說寶釵不會參與,所以她笑著說道:“既是誤會,朝廷自有公斷,你讓他們也不必太過擔心!”


    “近日王府園子裏花開正好,今日你既然來了,正好去觀賞一番!”


    見寶釵轉移話題,崔秀青越發尷尬道:“多謝王妃抬愛,鄭弘說這件事雖是誤會,可他們畢竟是外臣……但又不懂大明官衙的規矩,所以才想著請王爺幫忙!”


    眼見崔秀青還繼續說,寶釵對這閨蜜多少有了些不滿,平常這姑娘看起來不是挺精明的。


    停下心中所想,寶釵徐徐說道:“王爺馬上要去西北,如今連日的不著家,他要忙的事情可太多了,我也擔心他的身子骨啊!”


    “朝鮮使臣也知道王爺忙,所以特備有厚禮答謝……”


    聽到這話,寶釵差不多想笑了,這世上還有什麽樣的東西,能在襄王府麵前稱得上厚禮。


    “秀青,不是我們不願意幫忙,實在是……”


    話已說到這個份兒上,崔秀青便知若再不能說動寶釵,那她就再沒有機會了。


    “那被抓的朝鮮王子封地內有金礦,他們願意送給王爺當做孝敬!”


    從開頭到現在,這是崔秀青說得最有用的一句話,畢竟此時寶釵沒再開口逐客。


    “據說那座金礦,每年至少能出五千兩黃金,堪堪可以答謝王爺搭救之恩!”


    五千兩黃金,已大明如今的金銀兌換比,大概可以兌換五六萬兩銀子,在寶釵看來這確實是很可觀的收入。


    “什麽黃金不黃金的,咱們姐妹提這些東西就外道了!”


    言罷,寶釵起身走到崔秀青麵前,後者亦誠惶誠恐站了起來。


    “今日來了不少姐妹,我得介紹給你認識一番,剛好下午我們要去園子賞花,伱就留下來一起去吧!”寶釵熱情發出了邀請。


    “王妃,我……”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著急,你我如此情誼……我難道還能不幫你?”


    這一句當然是客套話,她是打算先穩住崔秀青,等朱景洪迴來商議後再做決定。


    “走吧,隨我一道會客去!”寶釵拉著崔秀青便往殿外走去。


    無奈之下,崔秀青隻能跟著寶釵一道出去,她知道事情急不得。


    事實上,她本人也不是真的很著急,畢竟被抓不是她的親人,此刻她隻是受人之托而已。


    且說寶釵領著崔秀青出了便殿,迎麵就有一名女官迎了上來,說是給朱景洪準備的一應事務齊了,讓她親自過去瞧瞧看。


    於是寶釵又領著崔秀青去了,讓廊內想上前說話的王熙鳳失了機會,所以她接下來還得繼續等著。


    她本來已等了一會兒,如今已是心煩意亂,但即使心煩也隻能繼續等。


    “二奶奶,可找著你了……珍大奶奶在莊子裏得了重病,老太太請你迴去看看!”平兒喘著氣說道。


    從榮國府來到王府外,等了許久才得以通傳入府,此刻她是好不容易才找著王熙鳳。


    而她口中的珍大奶奶便是尤氏,自打賈珍過世後她便鬱鬱寡歡,待賈珍下葬後便以清淨為由出了寧國府,如今住在城外的莊子裏。


    當然,她這樣做的目的,是為遮掩自己懷孕的事實,賈蓉自然是全力支持配合。


    可尤氏去了田莊沒住幾天,賈蓉就直接命心腹將其軟禁,然後強行用藥物幫她落了胎。


    這差點兒讓尤氏當場死掉,好在她命大又活了過來。


    但尤氏知道,如果自己不盡快有所動作,接下來賈蓉很可能再下毒手,到那時她就真隻有死路一條。


    所以尤氏醒轉之後,想盡辦法派出了心腹丫頭出來傳話,向賈老太太表明自己病危,想要迴京治病的想法。


    家中連續死人,怎麽說都是不吉利的,所以賈母才會讓平兒來傳話,讓王熙鳳趕緊迴去料理此事。


    “嗯……我先去稟告太太!”王熙鳳應了一聲,但目光依舊望向寶釵消失的方向。


    平兒答道:“太太那邊已經稟過了,說請您先走便是,他們會跟王妃解釋!”


    看樣子確實很著急,可我的事也著急啊……王熙鳳心裏在呐喊。


    又等了幾息,在王熙鳳以為等不到準備轉身時,她隱約聽到了後麵傳來說話聲。


    知道是寶釵來了,王熙鳳當即吩咐平兒:“你先出去把車備好,我當麵跟王妃告辭後,馬上就出來!”


    “是!”


    平兒離開後沒幾秒,隻見寶釵從後廊道返迴,身後除了崔秀青還跟著幾名女官。


    “多做幾件,此去西北苦寒,總得要換得過來才行!”


    “再有一個,廚子也得多選兩個,不但要手藝精,而且要會得全……”


    一連吩咐了好幾條,寶釵方命眾人退下,而王熙鳳瞅準時機迎了上去。


    “王妃娘娘,王爺有您這樣賢惠妻子,真是羨煞旁人呢……”王熙鳳瞅準時機上前接話。


    寶釵笑著答道:“恐怕也隻有你這般想,他如今可煩我得很,說是我拖累了他!”


    “這話是怎麽說的,有您這樣的賢妻,是個男人都該高興才是,又豈會忍心如此指摘!”如今在寶釵麵前,王熙鳳自然是撿好聽的說。


    “他要到西北去,我擔心他的安危勸他別去,他可就埋怨我了……”


    “唉,這男人啊,又有幾個理解咱們的難處!”


    王熙鳳連忙迎合道:“王妃說的是啊,也隻有咱們女人,才能相互體諒些!”


    聽這兩人虛假客套,崔秀青跟在後麵聽著,一時間想到了家裏的事。


    如果這次她把事情辦成了,那她家就成了李暉的恩人,去了朝鮮底氣將更足。


    “王妃,有件事得向您稟告!”


    “有什麽話直說便是,咱們又不是外人!”


    “新安張家的事,我也是不知實情,被人蒙騙才胡亂插手……”


    這件事情有後續,寶釵當然是知道的,此前朱景洪迴府跟她說過。


    好巧不巧的是,同為當事人的崔秀青也在,讓寶釵多少有些意外。


    “此事實是臣婦錯了,還請王妃責罰!”


    言罷,王熙鳳直接跪在寶釵麵前,認打認罰的姿態是做足了。


    “好了,多大點兒事,快起來吧!”寶釵笑著說道。


    待王熙鳳起身後,寶釵方接著說道:“此事雖有波折,但總算是圓滿解決,往後你仔細些便是了!”


    “王妃教誨,臣婦謹記!”


    “對了,這位崔家姑娘,是我好友……你們認識一下!”寶釵介紹起了崔秀青。


    事情總算解決,王熙鳳的心總算落地,此刻她心情都好了許多。


    於是照著奉承寶釵的話,降檔一些後王熙鳳把崔秀青誇了一遍,二人在這說話間便熟悉起來。


    一路送寶釵進了同心殿,被王夫人等提醒讓其迴府時,王熙鳳才恍若未覺般應承下來,然後才向寶釵致歉並告辭。


    出了同心殿,她就以極快步速向王府外走去,為節省時間她走的是窄小的便道。


    當她轉彎拐進一個小巷,迎麵卻撞進一人懷中,驚得她“啊”的一聲驚叫出來,下一刻直被撞得後仰過去。


    眼看她要衰落在地,朱景洪一手把她衣服扯住,而後奮力一拉就扯了迴來。


    而在這拉扯之間,王熙鳳衣襟裏不該出現的畫麵,便呈獻在了朱景洪的眼前。


    “臥槽……嘖嘖!”


    摟著王熙鳳的腰肢,感受著她的體溫,朱景洪竟有些忘乎所以,至少刹那間沒想過要放手。


    其身後的宦官正要上前,卻被隨行稟告的鄧安攔住,王府之內他可是最懂朱景洪的太監。


    “王爺……臣婦該死,衝撞了王爺!”王熙鳳短暫驚愕後,當即出言告罪。


    可當她想要掙紮起身,可朱景洪雙手並未鬆開,讓她是分毫都不能動彈,何況她也不敢太過大力掙紮。


    “無妨無妨……”


    朱景洪緩緩鬆開,手在王熙鳳的腰間遊走,頗有些念念不舍的意味。


    我這樣的正人君子都被勾住,常人碰上豈能扛得住……朱景洪目光如刀,細細打量著眼前熟婦。


    而這一幕,全被鄧安看在眼中,並細細的記在了心底。


    “今天是來找王妃的?”


    “正是,皆因府中有事,故而倉促返迴,匆忙之間衝撞了王爺,臣婦實在是該死!”王熙鳳想要跪拜行禮。


    她確實很害怕,沒有別的原因,就因為朱景洪是親王,就因為賈珍當日差點兒被打死。


    “我可不是那般小氣之人,起來吧!”朱景洪上前攙扶,“不經意”間又摸到了王熙鳳腰間。


    正常來說,扶人起身就沒這個扶法。


    雖然朱景洪的行為很失禮,但王熙鳳也隻能裝不知道,老老實實的被其扶了起來。


    “往後慢些就是了……有事你就去吧!”朱景洪淡定道。


    “是!”


    再度向朱景洪行禮後,王熙鳳領著丫頭離開了。


    而朱景洪還特意轉身,看著王熙鳳扭腰消失,而後才迴頭繼續走路。


    “王爺,要不要奴才設法……”


    鄧安一開口,朱景洪就知道他想放什麽屁,於是笑罵道:“設什麽法?我是那種人嗎?”


    我可什麽都還沒說啊……鄧安一時無語,但卻更加篤定了朱景洪的心意。


    而一個好奴才,不光是嘴上會說奉承話,還得體貼入微把事情辦好。


    這個賈家媳婦,往後得多加注意,找個機會給十三爺……鄧安心中盤算著。


    “王爺教訓得是,奴才多嘴,該打該打!”言罷,鄧安連扇自己兩個耳光。


    他們一行繼續往前,而走遠了的王熙鳳,也正在教訓緊跟自己的兩個丫頭。


    “都聽清楚了,剛才情形若傳出去,我要你們的命!”


    在朱景洪麵前唯唯諾諾,對小丫頭們王熙鳳自是重拳出擊,擺起了管家奶奶的架勢。


    “是!”小丫頭們被嚇得不行,當即應承了下來。


    再說朱景洪進了王府,得知寶釵正在會客,這種正式場合他便不好出場,便先先去了王府校場習練武藝。


    可他前腳才進校場,後腳王培安就找了過來。


    “殿下,今日……”


    “先生,今日已經晚了,課業的事情明天再說吧!”


    “殿下,臣要說的不是這個!”王培安平靜答道。


    “哦?先生想說什麽?”


    “今日陛下降旨,令臣此番隨殿下赴西北,務必使殿下課業不落!”


    本來朱景洪心情挺好,可聽了王培安這句話,他整個人頓時就難受起來。


    去了西北,他要做什麽王培安雖攔不住,但總是平添了些不便之處。


    “這……這……”


    以至於此刻,朱景洪不知該說什麽,讓站原地的王培安也很尷尬。


    “好,有先生隨行,本王便可安心進學,不必使父皇母後憂心!”


    最後,朱景洪憋出了這冠冕堂皇的話,別說王培安了連他自己都不信。


    但這是皇帝的旨意,在這件事上朱景洪務必謹小慎微,不能去多說什麽再整出幺蛾子。


    “既然先生要隨軍,近些日子就告假吧,好生迴去陪陪家裏人,我可聽王妃說過,你夫人沒少埋怨你不顧家!”


    王培安微微愣住,緊接著他隻感汗顏,因為他確實對家裏的事關心不夠。


    沒讓妻子過上好日子,沒讓女兒吃好穿好,沒讓老母親頤養天年,無論做丈夫父親還是兒子,說起來他都挺失敗的。


    “多謝殿下,臣告辭了!”


    這一刻,王培安並未辯解,他現在隻想迴到家人身邊,此去西北他不知多久能迴來,對家裏人他隻感越發的虧欠。


    再說同心殿這邊,寶釵得知朱景洪迴來後,也無意跟王夫人虛與委蛇,畢竟眼下她還有正事要做。


    於是寶釵借口府中有事,便讓楊靜婷作陪後離開,徑直去了銀安殿等候,並讓人去請朱景洪迴來。


    這邊朱景洪才射出幾箭,就收到了寶釵的邀請。


    得知是有“要事”相商,朱景洪也隻能放下弓箭,意猶未盡的迴了銀安殿內。


    銀安殿小書房內,寶釵坐在客位正喝茶,見朱景洪進來她才放下茶杯。


    “王爺可算是迴來了!”


    坐到寶釵身邊,朱景洪問道:“到底什麽要緊事?”


    屏退屋內眾人,寶釵將茶杯遞給朱景洪後,說道:“朝鮮王子被錦衣衛給拿了,此事你可知道?”


    喝下一口熱茶,朱景洪答道:“河南千戶所拿的,前兩天已交給東城千戶所!”


    寶釵接著說道:“你可還記得,我有一手帕之交,名喚崔秀青!”


    “嗯!”


    “此人也是想去朝鮮,北上途中恰好與朝鮮使團同行,如今朝鮮副使找了她來做中,希望請你設法搭救他們王子!”


    目光看向寶釵,朱景洪徐徐道:“你可知道……此事關係甚大,我如今躲還來不及!”


    “我當然知道,可人家給的好處也大,所以我才來討你的示下!”


    “好處?能有什麽好處!”朱景洪渾不在意。


    “人家願意給一座金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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