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牧找到索倫的新部門,在裏麵隨便轉了圈,四處看看。


    小院有許多穿著類似現代製服的工作人員來迴走動,他們對忽然出現的麵孔陌生的張牧並無太多關注,自顧忙碌。


    別誤會,並不是因為他們毫無警惕心,或者部門紀律散漫,而是眾人已然通過特殊渠道得知有大人物來訪。


    具體是什麽方式,張牧看見從辦公室走出來的索倫也沒問,無非是微型耳機之類。


    索倫見到張牧,第一件事就是說他帶來的諜報設備十分好用。


    索爾大陸也有用途相似的魔法道具,但弊端一在於無法批量生產,二就是魔力波動瞞不過頂尖職業者的感知。


    過了會,帶隊訓練的米赫從外麵迴來。


    三人湊在一塊,總結了下今日情報部門的建立成果。


    目前情報部門的人員已經足夠,欠缺的是提升偵查素質,以及意誌方麵的磨礪。


    終究是幹情報工作的,時常遊走在刀尖之上,被敵人俘虜這種事必然會發生,如意誌脆弱,稍微審訊就泄露己方機密,那可是要壞大事的。


    硬件方麵兩人表示並無短板,也不急缺什麽。


    聽完後,總的來說張牧還算滿意,畢竟從無到有,且兩個主要領導人在此之前都沒有相關的經驗,能做到眼下的程度,已然竭力了。


    了解完這邊,張牧覺著他們隻訓練用處不大,得在實踐中進步,聯軍和剛諾帝國是非常合適的訓練對象。


    於是告訴兩人即刻開始搜集剛諾帝國和聯軍的所有信息,進行分析匯總。


    隨後他背著手一路來到艾薇兒的王宮。


    艾薇兒照常端坐在書桌後,腦袋微低著處理公務,冰藍的秀發垂在兩邊肩膀上。


    “在忙什麽?”張牧大咧咧走進書房,站在旁邊的莫拉識趣倒退著出去。


    艾薇兒抬起頭,微笑道:“製定一些優惠方案,盡量留住往外逃離的子民。”


    前線戰事萊克捷報頻傳,然而即使再輝煌的勝利,也無法阻攔子民外逃的決心。


    歸根究底,還是神明的威嚴深入了索爾大陸人的內心。


    在子民,乃至大多城主和高階職業者看來,萊克現在的接連大勝並不能挽救注定敗亡的下場。


    不用神明再次降臨,隻要遠方的某個帝國出手,便可輕鬆覆滅萊克。


    因此戰爭開始後,不告而別的城主,結伴逃向鄰國的職業者,舉家遷徙的城民鎮民絡繹不絕。


    其中數量占據榜首的自然是最後者,畢竟他們本身就是人口結構中數量最多的一類群體。


    龐大基數的支撐下,有此結果不值得意外。


    其實往日裏貴族和王室並不太看重王國人口中數量最多的普通人,這些人有的是。


    但真流失多了,艾薇兒驚訝發現影響竟然非常惡劣。


    城市變得空蕩,商品無人消費,導致商隊不願前來,於是王國稅收銳減。


    要知道萊克這會正深陷戰爭,內部又在進行大量改革,到處都是花錢的地方,王國財庫見底如何了得。


    艾薇兒這些天一直在思索對策。


    張牧笑了笑,將桌麵的文件合攏起來:“你頭疼的這些,光靠優惠政策是不可能扭轉的。”


    艾薇兒手托著下巴,微微仰頭看向他:“那怎麽辦,總不能放任吧?”


    “是也不是。”


    “什麽意思?”


    “萊克擴張的步伐不會停止,隻會越來越快。


    隻要我們攻打城市的速度比子民逃亡的腳步更快,問題自動解決。”


    艾薇兒有些愕然,反應過來後抬手拍了下他胳膊:“頭疼著呢,別開玩笑。”


    “誰開玩笑了。”張牧拉過來一張木椅在她旁邊坐下,“現在前線推進速度慢,不是我們打不動,是想著練兵。


    兵已經練的差不多了,自然不會繼續和他們在邊境糾纏。”


    張牧說完思考一會,接著道:“後麵唯一需要頭疼的,大概是領土擴張太快引起的治理問題。”


    “既然是學弟說的……”艾薇兒眨了眨眼,把寫到一半的計劃書塞進抽屜。


    張牧站起身,雙手高舉伸著懶腰:“嗯,這事就按我說的辦。


    對了,我來找你是有事想問你,剛諾帝國你了解嗎?”


    “年幼的時候和父王去過一次。”


    “他們的軍事能力怎麽樣?”


    “唔……”艾薇兒迴憶片刻,“剛諾屬於勉強踏入帝國行列,因為他們隻有一位史詩。


    至於軍團,我記得他們有五支全職業者組成的軍團,其餘都是普通人和職業者混合的。”


    “多米特告訴我他打聽到剛諾帝國有飛龍,飛龍那玩意強不強?”


    “飛龍是巨龍和外族魔獸誕生的後代,他們繼承了一部分巨龍的魔法能力,所以可以釋放魔法,不過巨龍血脈稀薄的緣故,魔法都不太強。”


    “也就是說,除了能飛行,沒別的優勢?”


    “飛行已經是很大的優勢了。”


    張牧想了想,確實如此。


    即使是擁有多種防空手段的藍星,掌握製空權大多時候也代表著可以左右一場戰爭的勝負,更別說除了高階職業者外,其餘人都無法對空中單位構成威脅的索爾大陸。


    張牧想起在第一軍軍火庫吹灰的防空炮,樂嗬嗬道:“飛龍問題不大,學姐我先走了。”


    “這麽急?”


    “啊?”張牧走到門邊迴頭,看著略有不滿的艾薇兒解釋道,“剛諾帝國派了一支軍團來我們這,隨時可能抵達,我得坐鎮前線。”


    “這樣,快去吧。”


    張牧抬腳繼續往外走,走出門外聽見艾薇兒的聲音從屋裏飄出來:“下趟迴來,記得學姐的青椒肉絲。”


    “好。”


    …………


    前線。


    在萊克多輪炮火的摧殘下,聯軍的綠穀防線迅速崩潰。


    他們嚐試過使用魔晶大炮反擊,然而收效甚微。


    魔晶大炮的炮彈威力並不弱,精準度也尚可,不足之處在於射擊頻率,和萊克軍團裝備的155毫米加農榴彈炮的分鍾八發射擊頻次相比,慢如蝸牛。


    萊克的突擊隊開始攀登山頂,途中遭遇了零星的攻擊,在士兵迴以一梭子彈,這點反抗很快消失無形。


    到達山頂後,突擊隊士兵著手清理敵軍。


    聯軍的職業者這會終於從被幾輪轟炸的懵逼中迴過神,舉起魔杖發動魔法,或揮動長劍突襲萊克士兵。


    新軍團的士兵隻裝備了原版火器,缺乏應對職業者的手段,開始出現傷亡。


    隊長聯絡地麵,希望暫時撤退,再來幾輪炮彈後重新組織登山。


    他覺得指揮官一定會答應,反正綠穀必然拿下,早半小時晚半小時的區別並不大。


    然而指揮官直接拒絕。


    隊長縮在一塊岩石後,驚愕問:“我們無法抵擋騎士的衝鋒,他們已經貼近小隊了,如果被近身,我們連撤離都是奢望!”


    “支援上山了,職業者他們負責。”


    支援?


    在哪?


    隊長疑惑的從岩石上麵探出腦袋四處張望,湊巧飛來一團火球。


    “好險!”隊長渾身寒毛豎起,最後關頭縮迴腦袋。


    旁邊的士兵側身開槍擊斃一名聯軍士兵,隨後被魔法師的火球逼迴岩石後。


    他後怕的退掉打空的彈夾,一邊更換滿的,一邊問:“隊長,還不撤退嗎?


    我剛看見騎士已經衝到很近的地方了。”


    “多近?”


    “眼前。”聲音從頭頂傳來。


    兩人一愣,下意識抬頭。


    一名騎士踩在岩石頂上,身體的陰影覆蓋著兩人的臉龐。


    他們脊背發涼,本能的抬槍扣動扳機。


    “噠噠噠——”


    這名騎士似乎是高級,貼臉被子彈射擊毫不畏懼,嘴角揚起不屑的弧度,揮動長劍劈飛子彈。


    “哢——”兩人射空了彈夾,槍栓重重發出警告。


    騎士眼神變得陰冷,長劍高舉砍下。


    死亡的恐懼籠罩心頭,隊長有種時間放慢的錯覺,又似乎不是錯覺,他甚至有間隙看清騎士的麵龐逐漸猙獰。


    接著一顆造型怪異的子彈正麵轟爆了這張麵龐。


    騎士的腦袋像西瓜一樣炸開,滾燙的鮮血零零碎碎滴落在兩人的臉上。


    他們大概還在茫然眼前的一切,呆滯看著無頭屍體,直至被屍體緩緩後仰摔倒地麵的“砰”聲驚醒。


    “哈——哈——”停滯的唿吸重新運轉,隊長癱坐在地,大口喘息。


    “誰……誰救了我們?”剛擺脫死亡的士兵不知是忘記害怕,還是腎上激素在作用,不著急檢查身體零件是否完整,反而關心起誰開的這一槍。


    隊長似乎有所了解,擺擺手打斷他的四處掃視:“是第一軍,傳說中的第一軍。”


    “第一軍?”


    “對,我和指揮官閑聊的時候聽他說過,第一軍有狙擊手,可以幹掉職業者。”


    士兵很好奇狙擊手是什麽東西,可惜隊長知道的也不多。


    所以兩人困惑著明明都是用的槍,都是用的子彈,為什麽狙擊手一槍爆了騎士的腦袋,自己卻被騎士拍飛了所有子彈。


    然而來得並不是所謂的第一軍狙擊手,也就是達姆他們,這種程度的戰爭還不至於派出特種小隊。


    前來支援的是第五軍的狙擊兵團。


    經曆平原的磨練,他們足以勝任高階職業者以下的狙擊任務,尤其是對付沒和自己較量過,缺乏警惕心的職業者。


    有了他們的幫助,突擊隊重整旗鼓,再次向前推進。


    聯軍的現場指揮很快察覺異常,畢竟己方職業者正和敵軍死戰,腦袋卻突然離奇爆開,但凡眼睛不瞎都能看見。


    他瘋狂掃視周圍,灌木、稀疏樹林、岩石堆,可怎麽也找不到偷襲的源頭。


    狙擊手的點名仍在持續,魔法師和騎士以固定的頻率不停倒地,他明白不能遲疑了,否則會全軍覆沒。


    “撤退!”


    聯軍試圖往綠穀後方撤離,得到支援士氣大漲萊克突擊隊自然不會任其如願,在隱藏暗中的狙擊手的掩護下瘋狂追殺。


    敗退士兵裏的職業者和突擊隊已然交過手,知道他們都是普通人。這會被一群往日裏忽視的普通人像是攆狗一樣攆著逃,心中自然憋屈。


    部分職業者克製不住,違背軍令扭頭衝向突擊隊,然後被一發不知何處而來的子彈爆頭。


    在死亡的威脅下,他們陷入瘋狂的意識瞬間清醒,立刻轉身跟上同伴撤退的步伐。


    雙方一追一逃,最後聯軍以遍地屍體的代價成功撤離山頂。


    突擊隊隊長站在懸崖邊探出腦袋,無視了那些直接跳下山的職業者,端槍射擊順著鐵索滑向山腳的聯軍普通士兵。


    隊員們有樣學樣,反正自己的子彈打不死高級職業者,不如多擊殺點普通士兵。


    他們槍法尚可,不斷有被擊中的聯軍士兵慘叫著鬆開鐵索跌落。


    過去十多分鍾,所有鐵索上的聯軍士兵都脫離了視線,隊長放下槍:“停火。”


    隊員咧著嘴:“隊長,我軍功夠了!”


    隊長的軍功也足夠晉升職位了,但他卻不像隊員那般欣喜,自顧掃視周圍。


    隊員被他的動作誤導,誤以為附近還有潛藏的敵人,不禁緊張起來,重新端起槍四處瞄準。


    發現他們的異常,隊長一愣,反應過來原因在自己後笑道:“沒有敵人了。”


    “呃,那你在找什麽?”


    之前和隊長在一起的隊員恍然道:“隊長在找狙擊手?”


    “狙擊手是什麽?”不了解內情的隊員疑惑問道。


    “就是剛剛……”他手舞足蹈,繪聲繪色將隊長的介紹轉述一遍。


    “第一軍的士兵?!”隊員的表情三份驚訝三分好奇的效仿隊長,向四周張望,希望能見識到第一軍士兵的真身。


    “別找了。”隊長擺擺手,抬腳往山頂另一頭走去,“狙擊手的第一課就是如何隱藏自己,要是讓你們找到了,他們迴去就會被革職。”


    “好嚴格!”


    “不然他們哪來這麽強的戰鬥力。”有注意到之前的戰鬥中敵軍一直有職業者離奇倒地的隊員說道。


    隊長撫摸著掛在胸前的步槍,語氣豔羨:“要是我也能當狙……”


    “滴——滴——”


    耳麥裏響起通訊請求的提示音,隊長神色肅然接通。


    “補給已經運往山頂,補充彈藥後突擊隊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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