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爾鬆是最先投靠二王子的城主,也是他在安德烈質問張牧時挺身而出。


    從張牧那離開迴到房間不久,同他一起聲援的城主就敲開門進來。


    “傑羅德,你怎麽來了。”


    傑羅德穿過客廳到陽台,抬手拉開緊閉的窗簾,陽光頓時驅散屋裏的昏暗。


    昨晚這些,他迴頭看向坐在客廳沙發的丹尼爾鬆:“沒什麽,隻是心裏有點不安,所以來找你聊會。”


    “哈哈哈……這可不像是你。”


    兩人幼年是鄰居,一同長大,一同成為職業者,又一同晉升魔導師和天騎士。


    在索爾大陸,沒人比他們更互相了解對方了。


    傑羅德並不在意摯友的揶揄,大咧咧坐到他身邊:“你覺得艾吉城主的計劃可行嗎?”


    “現在糾結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而且就像我說的,艾吉城主插手完全是出於大義,否則他縮在角落等事情結束就行了。”


    “你誤會了,我不是懷疑艾吉城主,而是擔心其他城主,他們……


    萬一在圍攻聖級途中有人怯戰逃跑,會引發災難性的後果。”


    “傑羅德。”丹尼爾鬆靠著沙發,表情愜意,“你想太多了。”


    他明白自己的摯友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擔憂。


    在索爾大陸,背叛出賣都是常態。


    傑羅德憂慮的是,幾百位城主裏麵,難保不會有人抱著讓別的城主拖住聖級,然後自己逃之夭夭。


    但此次情況不同。


    王室堅決要他們命,不反抗就是等死。


    萊克出國道路全在兩位大公領地,他們的城主可沒來王都,全在城市內駐守,自然的,逃亡鄰國也成了奢望。


    這點所有城主都清楚,並且他們不會抱有僥幸心理,想著也許自己運氣爆表,能逃脫追捕。


    至於丹尼爾鬆為什麽如此篤定,原因很簡單。


    這種蠢貨,壓根不可能成為高階職業者。


    任職城主的硬性條件之一,是職業級別最低達到高階,也就是魔導士或大騎士。


    而能爬到這個高度的,誰不是下迷宮曆經過無數次生死。


    在索爾大陸,可以鄙夷職業者品性卑劣,可以嘲諷職業者道德敗壞,也可以咒罵職業者冷血無情。


    但不能因此誤認為職業者膽小如鼠,也不要輕視職業者的勇氣、果決。


    當他們明確眼前隻有一條生路的時候,會豁出一切前進。


    做不到的,全在到達高階之前,就已經死在大陸上的某個無人角落了。


    丹尼爾鬆拍拍沉默的傑羅德肩膀:“你厭惡充滿肮髒的職業者,很少接觸他們,所以對他們了解太片麵了。


    一個人是壞蛋,並不妨礙他有膽量。”


    “嗬嗬,倒也是,沒膽量連壞蛋都做不了。”


    “哈哈哈……”丹尼爾鬆笑得渾身抖起來,“你還是愛說奇怪的笑話。”


    傑羅德性格比較沉悶,沒跟著他一起笑,說了句“我先迴去了”,便起身出屋。


    …………


    “咋樣,都安靜了?”房間裏,張牧看著索倫問。


    “是的。”


    “那行吧,還剩半個多月,伱們也注意休息養精蓄稅。


    嗯……開戰前一天,米赫你送索倫出城。”


    索倫清楚自己是普通人,職業者之間的戰鬥起不到作用,利落的點頭應下。


    安排好他們,張牧迴到自己屋。


    剛推開門,就看見莉亞穿著連衣裙睡衣,張開胳膊蹦蹦跳跳跑過來。


    張牧笑眯眯蹲身把她抱在懷裏,起身望向從臥室走出的帕琳娜:“半個月後,你和索倫……”


    “張牧先生。”帕琳娜罕見的打斷他,“請放心,和索倫先生出城後,我會照顧好莉亞的。”


    “嗯。”


    莉亞環著張牧脖頸,眨著眼問:“張牧哥哥,你要去做很危險的事嗎?”


    沒迴答問題,他輕撫貓娘的小腦瓜,語氣透著歉意:“在巴拉城的時候答應過給你安定的生活,很抱歉,我沒做到。”


    “現在就很好噢。”莉亞的兩隻貓耳彈了彈,忽然問道,“張牧哥哥,莉亞的幸運石有帶著嗎?”


    幸運石?


    楞了會,張牧想起幸運石是她送自己的水晶,手伸進衣領口,從懷裏掏出項鏈的吊墜:“在呢。”


    “可以還給莉亞嗎?”


    張牧疑惑的皺起眉,不動莉亞突然要這塊水晶做什麽。


    “你要它幹嘛?”


    “莉亞可以用幸運石為張牧哥哥祈願呐。”


    “祈禱神明保佑我?”


    “恩!”


    保佑敵人?那索爾大陸的神還挺大方。


    張牧笑容古怪,摘下項鏈給她戴好:“半個月後跟著帕琳娜姐姐出城,在我找你之前,不要迴來。”


    莉亞似乎感應到了什麽,但沒多問,隻是睜著明亮的眼睛凝視他。


    許久,小貓娘用腦殼磨蹭他的下巴:“莉亞會乖乖的。”


    “行。”把她放下地,張牧扭身出門,“最近幾天我很忙,吃飯不用等我。”


    “砰——”


    莉亞看著緊閉的屋門,攥緊了水晶吊墜。


    …………


    時值黃昏。


    王宮會議廳。


    幾百個座位,隻有五個鼻青臉腫的城主坐著。


    他們不知考慮到什麽,都沒治療自己的皮外傷。


    安德烈坐在主位,掃了眼空曠大廳:“散會。”


    說完,不等五位城主迴話,便從側門離開會議廳,吩咐自己的管家備馬車,上車後匆匆趕往教會。


    腰背挺直在車廂裏的軟凳上端坐,安德烈雙眼微合,心底奇怪為什麽今天隻有五個城主來參會。


    血祭法陣的緣故?


    安德烈清楚,盡管自己表明血祭法陣是杜撰,但城主們不是白癡。


    血祭法陣究竟是否確有其事,他們看完影像,心裏比誰都門清。


    可非說城主們因此遠離自己,乃至不懼得罪他,又似乎不太能說過去。


    魔法道具播放的影像,安德烈也看了。


    全程都隻有兩個大公,交談的內容不僅沒暴露他,反而佐證他對此事一無所知。


    照理說,眼前能和王室三個聖級較量的,隻有身後站著賈維斯的他,城主們應該更加堅定支持才對,不然唯一的生路都沒了。


    苦思半天,直到馬車停在教會門前的石梯下,他也沒弄懂,究竟問題出在哪。


    “殿下,我們到了。”管家拉開門。


    收迴思緒,安德烈彎腰走出車廂:“先迴吧,明早再來接我。”


    “遵命!”


    馬車噠噠遠去,安德烈平複下心情,沿著石梯進門,在穹頂教堂找到賈維斯。


    穿過兩邊木椅中間的的過道,他站到賈維斯背後,仰望高聳的無臉神像。


    “賈維斯先生,事情出了點變故。”


    聽見這話,他並未表現出慌張,很平靜的轉過身:“具體經過。”


    “血祭法陣暴露了,我失去了城主們的信任。”


    “赫赫……”賈維斯笑聲嘶啞,有點譏諷的說,“信任?殿下覺得,有嗎?”


    “我希望可以談正事。”


    “好吧,那麽殿下,是誰幹的?”


    “古爾城的城主,艾吉。”


    “古爾城?”賈維斯迴憶一會,恍然道,“鎮守靜謐之森的城市?”


    “是的。”


    “真是缺乏存在感的城市。”咕噥一句,他接著道,“城主們有逃離王都的跡象嗎?”


    “暫時沒有。


    有獅鷲軍團在,他們應該清楚自己逃不掉。”


    “獅鷲軍團的指揮權在兩位大公手裏,城主當然不會畏懼你。”


    “這兩者之間有關係嗎?


    何況他們也不可能坐視城主逃竄。”


    賈維斯總是偏題,安德烈有些不耐煩:“主教先生,我們當前要確保的是血祭法陣成功開啟,並在之後的爭奪中打敗父王和兩位大公,拿到生命能量。”


    “父王?呃,哈哈哈——”賈維斯笑得像個瘋子,“父王……哈哈……父王?


    您都要幹掉他了,居然還叫父王?”


    安德烈心中早已暴躁湧動,此刻被貼臉嘲諷卻沒憤怒,而是疑惑的上下打量仰天狂笑的賈維斯。


    他不對勁。


    大約十天前,安德烈就隱約察覺賈維斯的精神狀況不太穩定。


    在一旁仔細觀察後,又發現人隻是有點亢奮,言語時也很順暢。


    於是安德烈就沒多想,尋思或許是聆聽了神諭導致的。


    然而幾天不見,這會再看,整個人的理智仿佛接近崩潰。


    賈維斯最終死不死,瘋不瘋,安德烈是不在乎的。


    但現在不行,還得靠他對付國王和兩位大公。


    若隻有自己,安德烈有什麽依仗和三個聖級對決?


    他思索後決定,暫時還是別刺激賈維斯了。


    “主教先生,我迴王宮了,您注意身體。”


    “什麽?你想說,我有病嗎?”


    “不,我的意思是,您要為之後同三個聖級的戰鬥做好準備。”


    “哈哈哈——”賈維斯雙手高舉,臉上露出迷醉,“我可是神明的信徒,被神明眷顧,我……”


    安德烈不想聽他胡言亂語了,直接轉身走出教堂。


    這個蠢貨到底對自己做了什麽?!


    咬著牙,他快步來到大門外左右四顧尋自己的馬車,轉瞬想起自己命令管家先迴,隻好滿臉晦氣的徒步往王宮方向去。


    此時,他心裏的煩躁簡直無法言喻。


    血祭法陣開啟的前一天再來教會看看,要是他還這幅瘋子模樣……蠢貨!


    …………


    酒店頂樓。


    布洛瓦和佩斯托婭並肩走進房間。


    “禁令解除還有十九天,來得及嗎?”佩斯托婭掏出王都的地形俯視圖,平攤在桌麵。


    “很輕鬆。”布洛瓦照例從酒櫃取出紅酒喝水晶杯,“所有魔力節點布置完成,我們就去喚醒國王。”


    兩人在自己領地內,也策劃過幾次血祭法陣,收集了一些生命能量。


    不算太多,但補充國王的魔力,使其短暫醒來還是夠的。


    佩斯托婭接過水晶杯:“樓下的城主都還安分吧?”


    “獅鷲軍團的士兵匯報,他們已經得知血祭法陣了。”


    “什麽?!”佩斯托婭舉杯仰頭剛要抿一口酒液,又立即放了下來,“誰泄密的?!”


    “不止如此,他們還清楚,是我們兩個人在籌備。”


    嘴巴驚愕的長大,佩斯托婭不可置信道:“怎麽可能?!


    知道我們在王都布置血祭法陣的人隻有國王,連波特先生都被隱瞞,他們從哪……”


    “別緊張。”布洛瓦笑著,抬手在身前虛按幾下,“你問的這些,我也很好奇。


    依據衛兵的匯報,城主們得到消息後,沒有一個人提出質疑。


    恩……有五個人去向安德烈告密,但也不是懷疑有人造謠,而是表忠心罷了。”


    佩斯托婭看他從容,不解問:“秘密被揭開,你好像一點不擔憂?”


    “擔憂什麽?


    他們知道又能怎樣?逃得了嗎?”


    被這麽一提醒,佩斯托婭迴過神。


    是啊,他們能往哪逃?


    國王把王國和鄰國接壤的邊境線,都放在他們兩人的境內,還賞賜特權,兩位大公自治,所屬城主無需赴王都述職。


    全部種種看似不相幹的點,核心目的其實都是防備城主四散逃竄。


    想到這一層,她也放鬆下來:“王都的四扇城主都有獅鷲軍團駐守,他們確實無路可逃。


    就是……暴露我們的家夥,會不會對計劃造成阻礙?”


    “他要有這個能力,就不會隻是通知城主了。”


    布洛瓦把見底的水晶杯放在桌麵:“國王籌謀千年,各種意外都有預想,估計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還有國王的力量在警戒。


    我們不用管他,隻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聞言,佩斯托婭也不再多說,注意力重新挪迴王都的地形俯視圖,查看還有哪些地方的魔力節點空置。


    布洛瓦也走來幫忙。


    很快,兩人明確後續各自要去處理的魔力節點,收起地圖,分別趕往王都某地。


    之後十多天,王都驀然安靜下來。


    安德烈不再來刁難城主,每天去會議廳,和五個城主大眼瞪小眼的枯坐一天。


    二王子倒是秘密潛進酒店,想找張牧詢問什麽,但人不在酒店,他撲了個空。


    來都來了,索性他找到丹尼爾鬆,在他那了解到張牧的計劃。


    自顧思索會,二王子說了句“按他的辦”,然後獨自離去。


    至於兩位大公,他們專注忙碌自己的工作,努力十多天後,終於把所有魔力節點布置完成。


    接下來,他們隻要等禁令解除,就能如願開啟血祭法陣了。


    當然,正在等待的,不止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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