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聖六年,二月初,蘇洵大婚之前。


    姬長卿收到蘇洵發的請帖,帶著楊夭夭、陳謹二人前往眉山。


    蘇洵的父親蘇序為蘇洵定了一門親事,女方程氏,乃是大理寺程文應的女兒,當時的程家是一個名望大戶,程氏從小就生活在富足


    的環境中,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對經文史實也有一定的了解。在程氏18歲的時候,嫁給了19歲的蘇洵,成為蘇洵的妻子。


    據《宋史·蘇洵傳》記載:當時的蘇洵並不喜歡讀書,整日遊山玩水,不僅不掙錢養家,更不思悔改,不圖上進。程氏多次苦勸終未果。直到有天,蘇洵遊玩迴來後,發現程氏在教兒子讀書,這使得蘇洵十分羞愧,也間接促成了蘇洵發奮讀書。蘇洵妻子程氏看到丈夫幡然醒悟,自然非常高興,她用自己的行動支持著丈夫。


    姬長卿自己也在籌備親事,但此前他受蘇洵的恩惠頗多,親自赴宴既是想與蘇洵表達謝意,也想請他於四月來參加自己的婚禮。


    眉山,蘇府,蘇洵於十日前就收到姬長卿的來信。


    所以蘇洵早早的便派了小廝到碼頭去盯著,一旦姬長卿等一行人出現在碼頭,便派車將人接到蘇府。


    蘇洵雖一向放蕩不羈,但在蘇父的要求下,他這段時日也在忙著大婚。


    蘇序自是知道蘇洵的這位新交的好友,日前曾聽聞梓州通判不惜將自己女兒下嫁給他,想來此人一定有過人之處。


    為表示尊重,蘇洵也派了親信蘇府管家前去迎接。


    蘇洵交友廣闊,光是通知蜀地的好友,蘇洵單單就寫了十幾封書信,更有甚者從終南山入世,隻會沾沾蘇洵的喜氣。


    姬長卿被蘇府管家親自接到蘇府,並在外宅安排了一間客房,蘇洵早有交代,姬長卿的院子要位於僻靜的院落。


    蘇洵早早的便去宗祠祭祖,並稟告祖宗即將成親的消息。


    等到中午時,姬長卿才得以見到蘇洵。


    蘇洵見到姬長卿的當時,滿麵紅光,一路踱步上前相迎:“丹文,好久未見了,近日可好!”


    姬長卿拱手迴禮笑道:“托明允的恩情,我的希望書院才找到一位聲韻大才。”


    蘇洵連連點頭笑道:“子珀兄,也寫信予我,言與姬長卿相處交談收益匪淺,隻可惜他又起了考科舉的心思,去歲已經赴京趕考了。怎麽此次沒能前來,實為遺憾~”


    “人各有誌,子珀立誌報效朝廷,施展抱負,我等在此當遙祝他心想事成,步步高升!”


    “嗯!望蒼天保佑~”


    與蘇洵閑談了一陣,蘇洵問起姬長卿定親的事,道了聲恭喜,正欲繼續交談,可蘇父卻讓蘇洵趕緊去拜見族老。


    蘇洵隻能先去忙這些俗事,隻等晚上與來赴宴的幾個好友,一同小酌幾杯。哪知蘇洵忙起來,連口茶水都不得空飲用。


    姬長卿也坐了將近三天船,身子有些不適,隻能早早睡了。


    是夜蘇洵來訪,楊夭夭向蘇洵道明了原因,蘇洵也是十分理解,帶著幾個好友迴到宴席上,繼續飲酒。


    第二日,蘇洵再次相邀,姬長卿沒有拒絕,與蘇洵、陳恪、陳希亮、李俊、王賢林、道禎、許堅、蘇汌等人暢飲。


    王賢林善長舞劍,道禎雖是修道之人,可撫得一手好琴,,姬長卿善長洞簫,三人一人撫琴,一人吹蕭和曲,一人舞劍,好生快樂逍遙。


    就連路過的蘇父,見此也是笑臉連連,不得不稱讚蘇洵的交友能力。


    許堅興致盎然,甚至拍賦詩,敘述此事,一段時間內,甚至引為眉山盛事。


    “小令尊前見玉簫。銀燈一曲太妖嬈。歌中醉倒誰能恨,唱罷歸來酒未消。


    春悄悄,夜迢迢。碧雲天共楚宮遙。夢魂慣得無拘檢,又踏楊花過謝橋。”


    後世曰:“蘇老泉大婚,請親朋赴宴飲,席間道禎撫琴,姬子以簫和之,一人舞劍之,賦詩文敘懷此事……”


    蘇洵不由接連拍掌,感歎道:“晏相公的詞寫春夜懷人,深情款款,搖曳多姿。上闋寫一見鍾情的感動。“太妖嬈”,足見傾心愛慕之甚。歇拍兩句又是極限化的描寫,強調極端的陶醉之情和拚死拚活的行為。下闋寫別後的思念和渴望。春夜悄悄且迢迢,夜空高深莫測,美人是仙女,遙不可及,現實中不能相會,隻好付諸一夢了,夢雖虛幻,但卻是自由的,可以任情任性,無拘無束,我等向往之。”


    姬長卿聞言,苦笑道:“明允正值青春,怎好說如此沮喪的話!”


    程氏出身名門大家,自幼熟讀詩書,深知禮儀,據司馬光撰寫的《武陽縣君程氏墓誌銘》治平三年夏,蘇府君終於京師,光往吊焉。二孤軾、轍哭且言曰:“今將奉先君之柩歸葬於蜀。蜀人之祔也,同壟而異壙。日者吾母夫人之葬也,未之銘,子為我銘其壙。”光固辭,不獲命,因曰:“夫人之德,非異人所能知也,願聞其略。”二孤奉其事狀拜以授光。光拜受,退而次之曰:生十八年歸蘇氏。程氏富而蘇氏極貧。夫人入門,執婦職,孝恭勤儉。族人環視之,無絲毫鞅鞅驕居可譏訶狀,由是共賢之。或謂夫人曰:“父母非乏於財,以父母之愛,若求之,宜無不應者,何為甘此蔬糲?獨不可以一發言乎!”夫人曰:“然。以我求於父母,誠無不可。萬一使人謂吾夫為求於人以活其妻子者,將若之何?”卒不求。時祖姑猶在堂,老而性嚴,家人過堂下,履錯然有聲,已畏獲罪。獨夫人能順適其誌,祖姑見之必悅。府君年二十七猶不學,一日慨然謂夫人曰:“吾自視,今猶可學。然家待我而生,學且廢生,奈何?”夫人曰:“我欲言之久矣,惡使子為因我而學者!子苟有誌,以生累我可也。”即罄出服玩鬻之以治生,不數年遂為富家。府君由是得專誌於學,卒為大儒。夫人喜讀書,皆識其大義。


    軾、轍之幼也,夫人親教之。常戒曰:“汝讀書,勿效曹耦,止欲以書生自名而已。”每稱引古人名節以厲之。曰:“汝果能死直道,吾亦無戚焉。”已而,二子同年登進士第。又同登賢良方正科。自宋興以來,惟故資政殿大學士吳公育與軾製策入三等。轍所對語尤切直驚人,由夫人素勖之也。若夫人者可謂知愛其子矣。


    始夫人視其家財既有餘,乃歎曰:“是豈所謂福哉!不已,且愚吾子孫。”因求族姻之孤窮者,悉為嫁娶振業之。鄉人有急者,時亦周焉。比其沒,家無一年之儲。夫人以嘉佑二年四月癸醜終於鄉裏,其年十二月庚子葬彭山縣安鎮鄉可龍裏(今東坡區富牛鎮),享年四十八。軾登朝,追封武陽縣君。


    凡生六子,長男景先及三女皆早夭。幼女有夫人之風,能屬文,年十九既嫁而卒。嗚唿,婦人柔順足以睦其族,智能足以齊其家,斯已賢矣;況如夫人,能開發輔導成就其夫、子,使皆以文學顯重於天下,非識慮高絕,能如是乎?古之人稱有國有家者,其興衰無不本於閨門,今於夫人益見古人之可信也。銘曰:貧不以汙其夫之名,富不以為其子之累,知力學可以顯其門,而直道可以榮於世。勉夫教子,底於光大。壽不充德,福宜施於後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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