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聖二年,仲春時節,春色如畫。


    陳謹、陳盛澤兩兄弟到了李家門口就看見好幾輛馬車停在那裏,其中最顯眼的就是一輛馬車,在這個宰相都乘坐牛車的時代裏,見到一輛真正的馬車殊為不易。


    陳盛澤看到好幾輛馬車,同窗李家五郎正在與馬車裏的人交談著,眼見陳盛澤、陳謹到了,厭惡的瞟了一眼,就繼續和馬車裏的人交談。


    陳盛澤不以為意,笑吟吟的坐在馬車上和陳謹小聲地說著話,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澤哥兒,還沒有恭喜你本次,小考第一呢?咦——這位就是你的弟弟嗎?”


    說話的正是胡家二公子,陳盛澤抱拳還禮道:“見過二郎,這是舍弟陳謹,玄玉兒快來見禮。”


    胡家二郎倒是沒有李家五郎那般輕視陳謹,他看起來比較平易近人一些,鼻頭稍微的往上皺一下,顯得很是隨意,今天他不是一個人來,身邊還跟隨兩家的姐姐,以及一一個穿著綠衫的小姑娘,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個綠衣女子把頭揚得高高的,拿著鼻孔對著陳謹。


    陳盛澤對幾位突然出現女眷也很詫異,不過他還是帶著弟弟陳謹,一一朝著見禮。


    就連一直看陳盛澤不順眼的李五郎,陳盛澤也見了禮,隻是陳謹到了這裏,卻怎麽也不肯朝他行禮。


    見狀還是胡二郎化解尷尬道:“早就聽澤哥說,他家弟弟異於常人,精於算術,今日一見果然非同一般。”


    “舍弟無禮,一向跟隨夫子求學久了,不懂禮儀,還請諸位見諒。”


    陳盛澤自從過了十歲生日後,陳漢平也深知陳家的未來,都在陳盛澤身上,所以請嚴厲的禮儀先生來教陳盛澤禮儀。


    自從在梓州求學以來,陳盛澤一直表現突出,被梓州書院的夫子們誇為:最靈動的學子。


    而陳盛澤每每學習一篇新文章,總是時時請教夫子,請教學識紮實的同學,此後反複品讀文章,等略有心得以後,再與拿到課堂上,與夫子、同學們探討。


    陳盛澤的學識本就不足,可在他辛苦求教,勤勉苦讀之下,他總算勉強能趕上眾人,況且陳盛澤每每研讀都會有新觀點,讓夫子們耳目一新,大開眼界。


    這才短短一年半的時間,陳盛澤已經成為梓州書院小名人了。


    本來梓州書院是不重視算學的,可當陳盛澤在算學課上,大展風頭後,負責教算學的夫子,甚至找到山長、陳漢平向他們表達要收陳盛澤為關門弟子,傳其畢生所學時,梓州書院的山長,也意思陳盛澤的未來不可限量。


    本來此事,隻要陳漢平答應了,是可以成就一番佳話的,可陳盛澤卻說,他和弟弟的算學,來他人所受,他在未取得教授算學老師的同意不敢輕易拜師。


    況且弟弟陳謹的算學天賦更遠甚於他,教他的那位算學夫子,稱弟弟陳謹乃繼祖之衝之後,就有望成為一代名家的人。


    陳盛澤的話,梓州書院的人自是不信,就連對他很好的算學夫子也是不信,可當他們親自考校陳謹算學,陳謹不用算籌,不用在紙上演算,竟能用心算,算出所有答案時。


    梓州書院的算學夫子,直言‘不敢再誤人子弟’便罷,本來梓州書院的夫子們是打算見一見這位教授出陳氏兩兄弟的高人,可陳漢平幫忙掩護過去了。


    眼下還不是為姬長卿揚名的時候,他與姬長卿的計劃是,前期在梓州營造一些薄名即可,若是太過誇張,隻會適得其反,給人一種博取清名的感覺。


    隻有這種時不時冒出的感覺,才會欲罷不能的同時,又不免心生神秘。


    陳盛澤十一歲了,心智越發成熟,在姬長卿的教育影響下,如今的陳盛澤對許多事情,都有更深一層的看法。


    不得不說,唯物辯證法塑造的人生觀太強,以至於陳盛澤雖隻有十一歲的年紀,卻洞察了整個華夏曆史。


    隨著讀的史書越多,陳盛澤關於自己的思想就更萌發,甚至他的思想已經超過了他這個年紀,邁入一個新的境界。


    陳漢平、梓州書院的夫子們,在他身上看到的是成熟,以及非凡的慧光。


    而姬長卿卻看到了,兩種“思想”在陳盛澤的矛盾。


    姬長卿很後悔,教他曆史唯物主義,也很後悔教他哲學啟蒙原理。


    也隻有在姬長卿身邊,陳盛澤在‘思想’上矛盾,才不會這麽突兀。


    華夏傳統哲學與倫理學聯係密切,本體論、認識論同道德論相互滲透,具有濃厚的倫理色彩。


    在先秦時代,諸子百家中儒、道、墨、法等諸家都以天道觀為其倫理學說的理論依據。


    秦漢以後儒學被奉為正統,無論是董仲舒的天人感應論還是王弼的“名教出於自然”的主張,都是通過各自的本體論為儒家的綱常倫理作出論證。


    但在教育陳盛澤這一問題上,姬長卿並沒有徹底否認儒學,也沒有徹底否認諸子百家,而隻是說了一句:“真理隻在求索實踐之中”,便陳盛澤自己去辯證取舍它們。


    其實這個問題姬長卿也無法解決,對於姬長卿而言,如何取舍“華夏傳統文化”與“新華夏文化”,這也是他要研究的問題。


    誠如教員所處的時代一樣,近代華夏是一個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會,資本主義先天發育不全,在三座大山的壓迫下,難以快速發展,取得革命勝利。


    而當時最主要的力量,還是最廣大的農民、工人。


    所以在基於這一曆史背景之後,教員創造性將曆史唯物主義思想融入革命實踐之中。


    而姬長卿、陳盛澤的情況比那時更加複雜,他們所處的北宋,此前還從未有過,該如何去做?


    陳盛澤也接受過許多熏陶了,雖然他憑借著超脫這個時代的思想,獲得了許多智慧,可他沒有來得及將它們都消化。


    這導致他在梓州書院求學的過程中,時時帶著質疑去研究儒家學問。


    也索性姬長卿對他影響不是很深,在儒家思想的糾正下,他既是一位成熟好學的學生,也是一位觀點新奇的小思想家。


    陳盛澤、陳謹兩兄弟,在李家三姐、胡家長姐的帶領下,開始了浩浩蕩蕩的春遊踏青。


    本來隻是幾個少年的遊戲,可家中思來想去,還是不放心,於是便讓年長些的兄長、姐姐們帶著‘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皮猴子們’也參與大宋的社交。


    畢竟十一二歲的少年,總歸會長大參加科舉。


    原本李五郎的長兄是此次活動的領頭,可李大郎自以為和一幫小屁孩沒有話題,便沒有前來,反而請了與妹妹來看管他們。


    李吟梅或許也是這樣覺得的,所以又拉上了三個好友一起。


    於是便籌齊了李吟梅、胡紅詩、劉青青等女眷,帶著陳氏兄弟、李五郎、劉二郎的小孩的奇怪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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