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長卿兼並了五百畝土地。


    這也怪當權者喜歡玩兼並遊戲,隻一個天災人禍,就讓姬長卿這個隻有十畝中等田地的人,一下便擁有了五百畝良田。


    從一個小地主,一下子躋身於中等地主,姬長卿隻用了五百石糧食和兩百貫錢。


    其實按照現在的低價,姬長卿完全隻用出兩百貫錢的,但姬長卿是有良心,在黑心的低價兼並了人家的土地,自己怎麽也要保證一家子人不會餓死。


    姬長卿不是楊白勞,但這五百畝良田,該如何更好發揮它的優勢,盡快完成資本原始積累呢?


    姬長卿開始頭疼了,種糧食發不了財,但也不至於餓死,可種經濟作物,也沒有市場,買不了,況且大宋法律中明文規定,下等良田隻能用來種糧食,不能另用。


    姬長卿在腦海中過了好幾個開發方案,可都被他放棄了。


    果然在封建生產力落後的古代,靠種田發家致富,根本就不現實,除非姬長卿像地主那樣,剝削壓迫自己手下的佃戶們。


    看來,要想致富,還得提高生產力,改進生產工具。


    可該如何改進生產工具呢?


    難得要將鐵犁牛耕,變為了機械拖拉機生產?


    可這些都不現實啊!


    且不說,從冷兵器時代發展到蒸汽工業時代有多難,就是一個柴油發動機技術,沒有兩百年的時間研究改進,也基本不可能。


    更何況,大宋的鐵器有官方、私人二者兩種經營方式,官方發放鐵引給民間商人,並課以重稅,所以導致私人鐵器坊價格居高不下,官府的價格雖然沒有私人的昂貴,但質量不行,而且經常缺斤少兩,摻雜了鉛的雜質。


    要想種好田,就少不了好鋤頭和耕牛。


    耕牛太貴,一頭牛價值五、六貫錢,而五百畝地至少需要六頭耕牛才行,也就是三十五貫至四十貫,此外牛買來後,還要貼補飼料、牛棚的錢。


    這些都是需要錢的,不過也難怪平常的農戶,大多以擁有百畝良田,一頭耕牛為奮鬥目標。


    幾乎可以預見的是,明年的稅賦一定是免了的,如果不趁現在將每年要做的事提前規劃好,等明年的紅利一過,那可就虧大了。


    姬長卿計劃來,計劃去,依舊覺得不妥,於是寫信給陳漢平,請他幫忙催催到江南沿海一帶,收購一些稻種。


    占城稻雖然不比雜交稻產量高,但它的品種優越性,仍是姬長卿所看重的。


    再者,拿到占城稻後,還要育苗,試種看看蜀地氣候是否合適種植占城稻。


    農業很脆弱,雖然姬長卿知道占城稻品種比蜀中現有的稻種優越,可萬一占城稻氣候不適應,導致減產了怎麽辦?


    不要小看十幾斤的差距,可它是關農民的存亡。


    對於姬長卿來說不過是損失了些錢,可對於農民們來說,卻是要賣田賣地的大災難!


    農業,無小事,糧食關於百姓的生命!


    這是姬長卿以身作則,給陳謹上的一堂課,也是記憶最深的一堂課。


    姬長卿帶著陳謹在自己的地裏采集土樣,又命幾個佃戶,在自己桃園後麵挖了一個百米的實驗地農田。


    花了兩貫錢搭了一個大草廬,開始人們以為是用來住人,或者喂牲口的,可當姬長卿又讓人搬來十個大缸,人們著實有些不明白姬長卿到底要做什麽。


    隻有陳謹、陳盛澤知道,師父要做什麽。


    天聖元年,冬十月,姬長卿帶著兩個學生,開始圍繞這十個大缸,記錄實驗。


    “一號實驗水稻,已經開始發芽,可以進行下一步的育苗實驗。”


    “師父,二號實驗水稻,沒有發芽,已經黴變了。”


    姬長卿聽著陳盛澤的匯報,眉頭一皺:“再等幾天看看,若超過三天還沒發芽,就可以記錄二號實驗失敗,在此之後,我們再來總結二號實驗失敗的原因。”


    陳謹記錄著手繪的炭筆表格,不由在二號實驗表格那裏,記錄:待觀察三字。


    “三號實驗水稻發芽了,但芽苗有些發黃的跡象。”


    “可能是缺乏營養元素的緣故,稍後我們再來討論,如何補充營養元素。”


    “四號實驗水稻發芽了,而且一切正常。”


    ……


    姬長卿、陳謹、陳盛澤三人在觀察記錄完水稻實驗後,便迴到住處。


    陳謹將記錄表格交到姬長卿手中,姬長卿看了看記錄的數據,雖然還很不完善,但陳謹這個學生已經開始獨立思考,並嚐試著給自己的實驗,建立起數據支撐。


    看著已經開始成長的陳謹,和已經長高了一點的陳盛澤,姬長卿笑了,頗有一種老農看著地裏莊稼長起來的欣慰感。


    陳盛澤已經十一歲了,雖然他啟蒙的晚,可在姬長卿的教導下,他已經漸漸開始對學習感了興趣。


    隻是他依舊不太喜歡梓州書院,那裏的夫子不僅古板,而且還喜歡打他的手板。


    陳盛澤曾不止一次給父親說,他不想上書院了,而是想跟夫子一起讀書。


    陳漢平自然不會同意,而且還嚴厲的警告他,他若不想去書院讀書,那麽他這一輩子都不能再去桃園。


    好在有姬長卿疏導,陳盛澤這才不至於產生厭學心理。


    “澤哥,做得好,玄玉兒的表格也設計很好,隻是你們兩個要繼續努力,我不擅長科舉,澤哥要知道,這可是我的短板呀,我還等著你好好學,學好以後教我考科舉呢~


    玄玉兒呢,你別看他做實驗很好玩,可他要跟我經常到處下地,而且每日清晨都要鍛煉身體你不是最不喜歡早起的嗎?


    要是在我身邊,每天可天不見亮,就要起了跑步,做俯臥撐,練習劍術了。”


    姬長卿慢慢地給陳盛澤說許多不好的事情,陳盛澤聽了也隻能翹著嘴巴。


    而弟弟陳謹也是笑嘻嘻的,姬長卿寵溺地摸了二人頭發,隨後開始給兩個學生,講起來水稻生長的大概規律。


    “水稻的種子播種到土壤中,會抽出胚根,往上生長冒出土壤長成幼苗。秧苗生長一段時間後,再進行移栽,之後就會不斷地拔節。從開始拔節到幼穗長出來,一般需要一個月的時間。穗子抽出來之後,莖部會生長拔高,開花結出慢慢的充實穀粒……”


    姬長卿在溫暖的院子裏,給兩個學生講課。


    桃園外麵此時已是一片蕭寂,院中炭盆中的火苗不時跳動,火紅的火光照耀在兩個神采奕奕的小臉上。


    姬長卿似乎有些明白了那句話了:不去耕種,不認真對待土地,怎麽能期待它長出一片好莊稼呢?


    姬長卿一個華夏人,正如他們的祖先那樣,他對待土地是敬畏的,也是熱愛的!


    他可以將他的血和汗灑在這片生養的土地上,唯獨他希望,這片神州能夠長出一個強壯而飽滿,不畏風雨、災難的種子。


    這樣他可以將這粒種子,撒滿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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