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漢臣賈生曰:夫積貯者,天下之大命也。管子亦曰:凡有地牧民者,務在四時,守在倉廩。國多財,則遠者來;地辟舉,則民留處;倉廩實,則知禮節;衣食足,則知榮辱;上服度,則六親固;四維張,則君令行。


    國用者,塚宰製國用,必於歲之杪,五穀皆入然後製國用。今則曰,國用者,國之錢糧、水利、軍費、官吏食祿也。


    農者,國之本也,亦為國用之根源……”


    姬長卿嚐試以古人的口吻書寫一份文章,雖文采不及漢代的賈誼,但總算將自己的思想表達了出來。


    姬長卿在這篇《國用論》詳細論述了國家稅收的重要性,以及曆朝曆代對任何國家稅收做出的規定與調整。


    在商周時期,國家稅收是天子用來維護統治的重要手段,周天子之所以會大權旁落,其中的原因就有周王室失去稅收來源,周天子的稅收主要來源於奴隸和諸侯,即井田製,可隨著諸侯實力的不斷增大,生產力的發展,士等地主階級的出現,這導致了周天子的稅收在不斷縮水,周厲王為了改變財政和出於自己的私欲,開始征收山澤礦稅等,發展到最後卻變成了橫征暴斂,甚至是禁止人們非議自己的製度,可結果卻導致了國人暴動,被放逐離開了自己鎬京。


    在《國用論》姬長卿還揭示,中一個王朝的稅收征納關係,通常是與其王朝命脈正相關的曆史規律。


    在一個王朝由弱到強、再由盛轉衰的過程中,稅收征納關係恰恰反映著社會矛盾狀況的一個視角。無論是對外戰爭、對內統治、諸侯及公卿變故、大政方針取舍、君臣關係進退等所有影響王朝發展的因素,都會有相當比例投射於稅收征納關係中,並反作用於王朝的成敗。觀察一個王朝的流動曲線,其中一個顯見的指標,就是稅收征納關係的微妙或顯著的變化。


    姬長卿是一個具有數學思維的人,他列了一個大致的數據,並同統計圖和統計表來論證自己的觀點。


    與王朝周期律相匹配,每一個時期的稅收征納關係都會有所區隔。姬長卿以周朝為例,說明了所有王朝的大致演變情況。


    在初世裏,百業待興,稅收征納關係正待起動和建構;治世裏,稅收征納關係受到足夠尊重,因而能夠呈現出田園間的祥和;盛世背景下,稅收征納關係因為過度的征取而出現一定的緊張,操作得當仍然可以承受;衰世趨勢下,從上到下、從裏到外都出現明顯的腐敗態勢和兩極分化,對王朝前景的日益無所謂和對納稅人的日益漠視,加劇著這一趨勢;中興局麵下,新的英主審時度勢,對王朝亂局有所整飭,對稅收征納關係有所修複;末世裏,稅收征納之間已經形成強烈對立,納稅人團體甚至成為政權的反對力量,江山風雨飄搖中;無論王朝滅亡還是重置,已經崩潰的稅收征納關係都需要經曆一個重組、重聚的過程,舊傷不除,惡疾永遠是潛伏著的風險。


    同樣以西周的為例,因為崇尚農業,在“井田”的稅收製下,王田、公田、私田之間,憑借一定的有效稅製和征納結構,文武、周公以至於成康時期呈現一派田園祥和景象,詩歌中也多是上下相和的景象。諸侯的坐大、外藩的不靖以及自康王後期征伐局麵的局促,已經大大降低了王室的影響力,稅收征納關係也受到觸動;穆王開邊,在相當程度上未必改善了王朝外在環境以至於“自是荒服者不至”的同時,也無時不在造成著稅收征管關係的惡化;發展到厲王時期,政權與國野的兩極分化空前嚴重,加之厲王治理水平昏庸低下,稅收征納關係終於在國人暴動中有了徹底的了斷;周召共和到宣王中興,有了一個緩和的過程,王朝局麵有所迴春,可宣王後期的一些秕政,再次將稅收征納關係逼向尷尬境地,稅製也有較大的變遷;到了廣受詬病的幽王時期,王朝關係、社會關係、稅收關係全線破裂,東遷後的周王朝越來越為春秋、戰國的多主角狀態所替代。當“禮樂征伐自天子出”變為“禮樂征伐自諸侯出”次第墮落到“大夫專政”、“陪臣執國命”,東周時期的王室已經弱到不為列國正眼相看了。


    自此周天子失去了稅收,也失去了自己“天下共主”的地位。


    最後,姬長卿還論述說明了,國家稅收應秉持“維持國權統一,政權不落”、“調節均寡”、“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節用節費,開源節流”等原則,在用途上應“用之於國事,強國富民”、“改善民生,扶持農”等事業上。


    對於任何增加國家稅收,姬長卿認為並不是簡單攤派到百姓上就可以的,而是要想辦法使農業糧食、麻桑的產量增加。


    寫完國用論,姬長卿還給陳謹、陳盛澤兩人普及了國家稅收的作用,並花了大量的時間去為兩人,解釋國家稅收的調節作用。


    陳謹、陳盛澤雖是小孩子,可二人的世界觀、價值觀並未形成,也不如那些書生那般頑固不化。


    雖然二人現在還不懂,可這不印象二人聽姬長卿侃侃而談。


    在塑造兩個孩子的世界觀、價值觀上,姬長卿可謂是花了大量的工夫。


    既怕了二人被落後迂腐的儒教思想影響,也怕自己塑造了一個憤世嫉俗的人。


    在給二人講社會運行黑暗的一麵,姬長卿總會在下一堂課,上些藝術課譬如讀讀詩詞歌賦,又譬如帶兩個孩子釣釣魚,體驗體驗農家生活,粗茶淡飯或許平淡,但陳盛澤、陳謹二人的童年,卻比大宋所有的孩子都充實。


    他們既為百姓艱苦的生活感到同情,又向最真實的世界靠近了一步。


    在悲慘痛苦的現實世界,所幸,他們還有詩人、理想家描繪的“理想世界”。


    姬長卿以‘籬落疏疏一徑深,樹頭新綠未成陰;兒童急走追黃蝶,飛入菜花無處尋。’保護陳謹、陳盛澤純真無邪的心,又以‘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蘿;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從文狸,辛夷車兮結桂旗’給他們想象力插上浪漫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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