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早想好好抱抱失而復得的孩子,夫君的提議正中下懷,立即脫鞋上床躺在他的左手邊,讓夫君躺在他的右邊護著他別讓他滾下床去。


    婦人把手貼在他的手背,小心翼翼的唱著兒子最愛聽的歌。


    懷裏的孩子動也不動地過了整整一個時辰,婦人也唱了一個時辰。


    他突如其來的翻身打斷了她的歌聲,以致沒注意到魔堤驚愕的模樣。


    魔堤盯著與他麵對麵的臉,這張臉在前一刻還是浮腫難看的樣子,現在不但恢復了正常,而且這張臉還跟他死去的孩子十分相似,不同的是看起來孩子氣太重。


    這男人不是天亦玄是誰?


    他沒聽到溫柔的歌聲不滿的咕噥著,又翻了個身把自己埋進帶有香氣的懷裏。


    婦人看清了他的容貌,顫抖的手撫上他的臉,她的孩子迴來了,她的孩子真的迴來了。


    魔堤比妻子要理智得多,也沒有患上失心瘋,忖道:這個男人…不,也許隻是個男孩,他為什麽會和葉流長得那麽相像?雖然不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樣子,可好歹也像了七分之多。


    而且他明明斷了氣卻又活過來,一次可以說是神跡,為何連他的傷、他浮腫的樣子都能瞬間消失無蹤,難道這又是另一次的神跡?倘若真是如此那麽這個受到神祗眷顧的人,到底是誰?是什麽身份?


    婦人顯然不去想那麽多,隻是一味的打量著天亦玄,愈看她的心就愈歡喜,突然兩管淚滑出眼角,道:“這孩子好可愛,他願意當我們的養子嗎?”她的孩子死了,老天卻送來一個跟他好像好像的寶貝,她能擁有他嗎?


    魔堤呆望著她清徹一如往昔的眼眸,他的妻子清醒過來了,她真的清醒過來了!


    這刻他不再理會天亦玄是誰,隻希望他能達成妻子的心願。


    猛地一個張臂將兩人都抱進自己的懷抱裏,連聲道:“會的,他會願意的,誰不會想擁有你這樣的一個母親呢?”即使他不願意,魔堤也由不得他,這世上再也沒有比讓妻子展露歡顏更重要的事情了!


    第六集 第五十一章 淚灑螢空


    (更新時間:2003-9-21 13:40:00本章字數:9249)


    經歷過宛如夢境偏又真實到令人驚心的『朝陽事件』後,或許是因為那朝陽真的擁有神之力,天亦玄的傷好了大半,就連多日泡在海水裏泡得發白腫脹的皮膚都迴復到原樣,看起來就與未落水前是一般模樣。


    他在內力的融合後功力自然有增無減,除了泡水染上的風寒尚未痊癒外,他渾身通體舒暢,身上連因泡水腐爛的傷口都完好的隻剩下一塊較為白皙的皮膚,周身還包裹著一團暖氣,前所未有的舒適感讓他連根指頭都不想動半下。


    不過被人這麽拉來抱去,他要再不醒來就真是個死人了!


    天亦玄一把推開魔堤,原以為這一推定能推得他飛出去,沒想到他反而柔弱的倒進婦人的懷裏,他甩甩昏沉沉的腦袋,難道先前沒有半點病痛的感覺是騙人的不成?


    怎麽才動一下就覺得腦袋昏沉,身子重得像掛了鉛塊似地。


    婦人見他醒來又是欣喜又是害怕,那種喜悅是很澎湃淘湧的,就象是再真不過的確認她的孩子活了過來,可是她又很清楚這不是她的寶貝兒子,而是一個陌生人,她害怕看到他用像看一個不認識的人的眼神看她。


    她雙手抖顫著怯怯地不敢依從心底的渴望,無措地把一雙手舉上舉下。


    魔堤對上他有如一汪幽潭般深邃而冰冷的眼眸,心中猛然一驚,黑色方深瞳他隻有在那些鎮守異界黑域的天朝人身上見過。


    不,即使是王朝中的天朝後裔也沒有他這樣比子夜還深暗的墨黑色眼眸。


    “天……”魔堤吞迴底下『朝人』二字,因為他看見此發色並非是黑色的,而是近似黑的深藍,他合上嘴,看來他是個混血兒,不是純正的天朝人,可是不是純正天朝人的眼瞳卻如此的黝黑……


    天亦玄任自己臥在婦人的懷抱裏,橫豎他有力氣動彈,便順從內心的渴求懶懶地躺個痛快,道:“你們是誰?”幹澀喉頭擠出沙啞的聲音,著實嚇了他自己一跳,這聲音比西門琉穗的嗓子還難聽。


    婦人衝動的開口道:“我…我…”是娘啊!憶起這不是她的孩兒,黯然的收迴底下的話。


    魔堤看在眼裏痛在心底,暗暗一嘆道:“敝人魔堤,這位是拙荊路雙霜。”問道:“敢問小兄弟怎麽稱唿?”


    天亦玄凝視魔堤,然後移到一雙仍舊無措的手上,抬頭與魔堤毫不相讓的對視,笑開無邪的唇形道:“殘缺,我叫天殘缺。”聽到這個傳遍天下的修羅之名,他們會有什麽反應呢?瞥見象是黏在自己的手上的陽刃劍,他心中升起些許疑惑。


    劍為什麽會在我身邊?剛剛那既似真又似假的事情,是否真的發生過?


    “啊!”路雙霜無法置信的輕唿,雖然她和丈夫過著接近隱居的生活,但對近年興起的少年煞『邪神修羅』天殘缺的名頭耳聞能詳,乍聽之下令人有如雷貫身的感覺。


    路雙霜忘記自己先前的掙紮,心疼的環抱住天亦玄,憐惜的說道:“可憐的孩子。”從她知道名滿天下的邪神修羅,其實隻是個孩子之後,她對天殘缺這個人就不再存有恐懼,反而怨怪起他的親人,竟讓一個好孩子沾滿血腥,對隻因生錯地方而辜受害的天殘缺有藉說不出的憐憫、疼惜。


    她是一個母愛過盛的人,一直都是。初次聽聞邪神修羅之人、之事是在她正經歷著喪子之痛的時候,時常憶起過往母子倆相處的點滴,然後天殘缺這個人毫無預警的闖進她被傷痛淹沒的傷悲,因為比起有著幸福人生的寶貝兒子,傳聞中的人顯然有著一個灰色的童年。


    憐愛霎時漲滿她的心,思子的悲慟減輕了,所以盡管心神總是恍恍惚惚,她天性裏的慈愛卻不讓她忘卻天殘缺的存在,也為她的重生注入一股新希望。


    天亦玄被她出人意表的一抱,登時過於驚愕一時控製不住心緒露出他真正的情緒,眸裏浮現淡淡的迷惑,一瞬之間真的使看來個不曉世事的孩子。


    魔堤從聽到他自報姓名後便一直警戒的注意他,然而先是妻子的舉動嚇了他一大跳,後來見著天亦玄的另一麵,他猛然了解妻子對他愛顧的舉止,醒悟到天殘缺其實隻是一個來海邊溊的遊客。


    因為這麽被摟著真的很舒服,所以天亦玄驚愕歸驚愕,理智恢復過來後也不急著擺脫,反而睡意盎然的打了個哈欠昏昏欲睡,喃喃念道:“魔堤…路雙霜…魔堤…路雙霜…”嗯…好像有點兒印象,是在那裏聽過呢?


    『魔字世家為鳳凰王朝僅次於東方、甚羅的勢力,而且比起一閥一世家對王朝的積怨甚深,由仁德王一手提拔栽培的魔子世家對他最是忠心,也是各具野心的勢力感到最蕀手的部份。』


    逐漸呈現休眠狀態的腦海裏閃過西門琉穗為他分析歌帝大陸的情報片段,他勉力支撐著沉重的眼皮,道:“魔堤,魔字世家庶出的長子,原王朝總教練,魔字世家第一順位的繼承人,後來卻受到妖女的迷惑背棄王朝,兩人遠走高飛雙宿雙棲。”


    想起西門琉穗在他麵前侃侃而談,一字一句都是她多年搜集來的精華,無一不令人受用無窮,當時望著她比手畫足的樣子,充滿生氣,神采亦亦,臉蛋兒像會發光一樣,那才叫美,真的那一刻眼裏有了她,連一顆沙都容不下。


    路雙霜憋著笑意,替天亦玄把他愈來愈往側邊垂的頭調整迴原處,明明已經在打瞌睡偏偏說起話咬字清晰如常,讓人即覺神奇又感有趣。


    魔堤瞪著睡得臉上帶笑的天亦玄,他從沒有特意的隱姓埋名,所以不少都認得他,從前舊識也常聚在一起敘舊,但無論與他是否相識的人、甚至是仁德王,他們縱使心底罵也不敢將『妖女』兩字明目張瞻、毫無顧忌的在他麵前說出來,但眼前這不知天高地厚小子辦到了,他不怕被人扔出去嗎?


    “哦,”天亦玄受路雙霜一記輕推稍稍清醒了點,很奇怪他以往野性的警覺似乎跑去冬眠了,否則現在他怎麽也不可能睡得著,仍能接續前言的道:“路雙霜,水月宮前宮主,習有名為『百花齊放』的媚術,凡中此術的男人最後都會脫陽身死……”


    停頓了一下,續道:“因為前幾任宮主臭名遠播,路雙霜雖然從未傷過人但仍被無知之冠上妖女之名,人稱『六月飛霜』。”……這些都是西門琉穗告訴他的。


    魔堤看他眼睛睜都睜不開了,偏偏還是固執的簡略介紹他夫妻倆的過去,這不是很可笑嗎?他們自己的事還有別人比他們更清楚嗎?現在的他看起來就像身體想睡腦子還想玩耍的孩子拚命想方設法不讓自己睡著。


    路雙霜聽見丈夫的笑聲,抬起頭來看著他仰頭大笑的樣子,這一年來他的白髮更多了……孩子的死他受到的打擊不比我小,可我卻寧願沉溺在幻想裏不肯醒來,接下來的日子我要好好彌補這一年裏我帶給他的不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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