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們改天再談。”燕裘拿起餐巾輕拭唇角,甚至有教養地擺放好餐具,才起身道別:“我先走。”


    水牛喊住兒子:“是去確認祁醫生的情況嗎?打電話不成?”


    “……”燕裘輕抿唇,也不掩飾了:“之前有打他,撥手機沒有接聽,現在,我親自到東三院問問,可以更清楚了解情況。”


    “這樣哎?也是,隻管去,要是有什麽特殊情況就來一通電話,爸和大夫人都會幫你。”


    燕裘輕頷首,對幾個人道了再見,轉身就匆匆離開。


    白暮喜滋滋地揮手送別燕裘,於迴過頭托著臉頰肆無忌憚地欣賞宋十一少跟抹了煤炭似的黑臉,樂不可支。


    水牛還是擔心媳婦,手掌扇拍著桌子問:“小白,你剛剛不是在唬人吧?“


    “沒呢,是真事,要不是我出去,小老鼠不死也要吐幾升血,不過我手賤救了他,沒辦法。”


    “哦,你小子真行,改明兒給你送一隻大水果籃道謝。”


    宋景桓倒想送白暮幾顆花生米,直接崩掉這傢夥。


    注意宋十一少毒辣辣的目光,白暮比了個掐脖子吐舌頭的鬼臉,而後一臉遺憾地攤著手聳聳肩。


    十一少頭上爆滿十字路口,攥緊拳頭,五指勒得咯咯發響,頎長身形篩糠似地抖個不住。


    作者有話要說:飄過~~~~~~~~~~~~挺屍去。


    唉,看來俺寫這篇文真失敗,都沒多少人愛看……幸好篇幅不長,看咱慢慢把他們弄在一起……咩嘿嘿嘿


    20


    第十九章 ...


    風過帶起落葉翻飛,秋意漸濃,枝頭已經稀疏,不再蔥鬱的淡綠在風中搖曳,除了淡黃色落葉地毯,倒是楓葉紅了,火炎般濃烈的紅,一洗整年的沉寂,在蕭瑟秋風中冶艷奪目,成為s市第一中醫院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祁允然與護士一起陪同手術結束後首次允許下床的病患來賞楓葉,病患恢復情況很好,祁允然的心情也隨之飛揚,整天帶在臉上的微笑更加柔和。


    “祁醫生,你天生就是治癒係的,看著你,感覺病都好得特別快。”


    車禍後重傷康服中的十幾歲年輕病人笑嘻嘻地說著,小夥子坐在輪椅上,雙腿打著石膏,左臂還吊在脖子上,但年少就是狂,即使這模樣仍舊不知收斂,還熱衷於調戲醫生。


    “誌賀,你大概是覺得我好欺負吧?”祁允然搖頭失笑,這小夥給其他醫生板著臉一瞪就老實了,卻盡對他打馬虎眼,但祁允然也不討厭,他很享受與病患之間的互動,感覺可以互相依賴和支持,這正是他所渴望的。


    沈誌賀一撇唇,嘀咕:“才不是呢,不過祁醫生這副文質彬彬的模樣,活像那什麽古時候的酸秀才似地,感覺很好欺負,你說是吧,李護士。”


    推著輪椅的年輕小護士紅了臉,說:“祁醫生這樣就很好。”


    “哦哦,祁醫生,你看李護士的臉很紅耶,是不是病了,要不你幫她診一診?”


    祁允然尷尬地苦笑,連忙從不知分寸的小夥手中救迴聽診器,並投給李護士滿帶歉意的一瞥。李護士有些黯然,悶悶不樂地扯了扯唇角,便撇開臉看楓葉去了。


    沈誌賀雖然年紀輕輕,但21世紀的少年總不比舊社會那時候的單純,人小鬼大的沈誌賀立即看出端倪,他偏過臉張闔著嘴巴,無聲地說:“醫生,這麽可愛的小護士你也不喜歡哦?她有大胸器哦。”小夥子單手在胸前比了個向上托的動作。


    祁允然隻覺唿吸一窒,尷尬得不得了,他揉了揉額角,不知道該怎麽應付這小子,他臉帶無奈的苦笑,抬撥開給風吹得微亂覆臉的髮絲,另一手輕輕摸撫少年纏著繃帶的頭顱:“別胡思亂想,我要迴去了,你也別太累,再一會就迴去休息,知道嗎?李護士,誌賀就麻煩你了。”


    輕輕點頭,祁允然就轉身離開。


    沈誌賀突然皺起眉頭摸摸腦袋,又往胸口撓撓:“李護士,祁醫生身上有魔性耶。”


    李護士轉臉看向漸遠的白袍,又收迴視線,低嘆:“別胡說,祁醫生……隻是人太溫柔。”


    沈誌賀看在眼裏,也知情識趣地閉嘴,賞賞楓葉,思忖著迴校以後要怎麽樣叫那些臭小子進貢漫畫和psp慰問他這傷殘大爺。


    祁允然一路走進醫院,正要往辦公室去,卻見外科主任向他招手,祁允然立即迎上去打招唿:“徐主任?”


    年近五十的徐述崇上下打量眼前溫文的年輕人,輕輕點頭:“小祁,你來這也有一個多月了,還習慣嗎?”


    麵對長輩和上司的慰問,祁允然老實迴應:“啊?嗯,這裏很好,大家都很出色,這一個多月讓我學習到不少新知識。尤其是徐主任操刀的幾次大手術,讓我獲益不淺,很感謝您的指導。”


    徐主任聽得連連頷首,姿態有些得瑟,誰都愛聽好話,特別是從祁允然這類憨厚誠實的人口中說出來,尤其動聽。


    “小祁,你自身資質不錯,這個把月跟大家也相處融洽,眼下期限快到了,你看……想不想繼續待著?主任給你遞一封推薦信,你就可以留下來了。”


    祁允然不想會是這種話題,當下懵了,有些不知所措。s市的一院的確比b市的東三院好,論發展,留在這裏前景更好,可是他畢竟在b市生活了不少年月,而且在聽見這提議以後,還有些不清不楚的情緒在發酵,強烈得幾乎撐破他的心髒,


    為什麽呢?祁允然心亂如麻,猶豫不決。


    徐主任知道年輕人拿不定主意,就拍拍他的肩膀,叫他先考慮清楚。


    祁允然失魂落魄地走迴辦公室去,但眼前有更多需要救治的病患在等他,隻好收拾心情投入工作,更沒有多餘時間去思考。忙碌的幾個小時很快就過去,直至下班祁允然才能趴下來喘一口氣,而壓抑了一整天的以後,祁允然隻覺千頭萬緒,更加找不到線索了。


    留在s市第一中醫院發展是多麽誘人的條件,可是一旦答應,也就代表他從此離開b市。他的家鄉不在b市,當初留下是因為何鴻遠,現在可以說是因為工作,如果都失去,他就同時失去留戀那片土地的理由。那麽,離開又何妨?收拾幾本書,帶上一些衣物,把房子退租,然後就到s市發展。為了生活,現代人多半過著這樣的生活,不是嗎?利害已經分析清楚,可祁允然卻怎麽也下定不了決心,有些什麽促使他不想放棄b市的生活,細細想來,祁允然隻想到一個原因……燕裘。


    祁允然原就不擅交際,開始是因為害怕性取向被發現才刻意與人保持距離,而且他性格溫順,沒脾氣又好說話,這使得個性張揚的年輕人們總是輕易忽略他,久而久之,祁允然的人際關係總是不溫不火的,後來何鴻遠的出現讓祁允然的世界變得更加狹隘。


    當感情世界崩潰的一剎那,燕裘有如天神降臨,領導這齣悲劇走向最好的結局。燕裘給祁允然的內心帶來旁人無法想像的強烈衝擊,麵對這麽個背景和能力都出眾的人,祁允然始終帶有敬畏,後來幾次意外接觸,竟然可以相處融洽,雖然燕裘偶爾會捉弄人,但燕裘不會擺架子,待人溫和有禮,而且同為同性戀者也不存在歧視的問題,這樣的朋友……離開b市或許就再難遇上了吧?再說,這裏環境再好,再有前途,但東三院的病患就不是病患嗎?說到底,在哪裏都是為了救死扶傷,環境是次要。


    “那就……迴b市去吧。”祁允然開始仍舊有些猶豫,喃喃自語過後卻頓覺豁然開朗,撥開雲霧透出的陽光灑滿心田,暖烘烘的。


    原來我有這麽希望留在b市嗎?祁允然暗忖。


    祁允然也不是沒有追求的人,他過去想的是跟何鴻遠一起過下去,當一輩子的醫生,而現在不過是渴望交個朋友,應該……也不為過吧?


    可是……燕裘迴去美國……不知道還會不會迴來。


    想到這,祁允然擱在雙腿上的手掌不覺輕輕蹭動,決心再次動搖。他與燕裘已經失去聯繫,而且他們的交情並不深,原就隻因為何鴻遠而聚在一起,現在事件已經劃下句號,說不定一切都就此結束……都是自己一廂情願。


    或許……該留在s市重新開始?


    隻是一旦有了這個想法,額角就開始陣陣地抽痛,胸中有股氣鬱結難舒,祁允然匆匆收拾桌上文具,也顧不上與同事招唿,悶著腦袋朝宿舍走去。


    醫院與宿舍的距離並不遠,走路也就十來分鍾,醫院購下整幢單元樓設成宿舍,兩室一廳的格局,環境很不錯。


    祁允然這個前來學習交流的醫生被分派與復健科醫生周路雄當室友,周路雄三十來歲,性格豪邁慡朗,經常會找他談論病患的情況,祁允然看到這個人就會想起熱情的吳水牛,因此也未曾排斥,個把月同住下來也相安無事。


    祁允然帶著滿腹心事迴去的時候,周路雄在大廳裏看新聞聯播,大概因為聽見開門的聲響,正看往這邊,祁允然輕輕點頭示意,他身心疲憊,隻想迴房間去躺下來好好理清楚頭緒。


    然而周路雄卻拍拍身側的沙發,招唿祁允然坐下,男性陽剛的臉上盡是不容商量的強勢。


    祁允然才邁開腳步,這會兒輕輕嘆息,隻好過去。


    不待祁允然開口,周路雄先聲奪人:“聽說院裏要留你,是嗎?”


    “啊?”祁允然不想上說的這件事,他正心煩呢,不禁重重嘆息:“嗯,徐主任是有這麽提起過。”


    “那就是真的了?太好了,你可以留下來,原本還想著你要是迴b市去了,以後我得坐幾個小時飛機才能見到你了呢。”


    麵對男人慡朗的笑容,祁允然也不禁微笑:“我還沒有決定要不要留下來。”


    “咦?”周路雄大驚失色:“赫?你還要考慮什麽?據我了解,你之前那家醫院絕對比不起這家,還想什麽呢?”


    “大概,我是覺得b市比較適合我。”


    祁允然挑了一句不輕不重的話,不準備深入,正要結束對話,周中雄卻大手一伸把他拉到沙發上。


    周路雄這時候已經起身,大掌分別扣住祁允然的雙肩,總是隨笑聲高高揚起的眉毛這時候沉在眼皮上,緊緊擠向眉心。


    祁允然隻覺莫明其妙,就這麽迎著嚴肅的眼神,一臉困惑。


    “怎麽了?”


    “祁允然,你喜歡男人的是吧?”


    剎那間,祁允然以為自己的血液要倒流了,他不敢想像當這件事在醫院傳開來的後果,他害怕極了。


    大概是看出來祁允然的驚懼,周路雄扯了扯唇角,安慰:“別擔心,我……我是……想……”


    這麽個大男人在眼前忸忸怩怩的,換作平日就是引人發笑的滑稽畫麵,可不包括現在,祁允然驚疑的目光始終盯緊周路雄,想像著可能的情況,通體冰涼。


    周路雄支吾了好一會,突然雙肩一垮,無奈地苦笑:“你能不能為了我留在s市?留下來。”


    此時記憶就像水中的汙垢,逐漸暈開,消散,但祁允然已經將周路雄的身影與記憶中一幕重疊。


    當年何鴻遠也就這麽桎著他的雙肩,深情款款地說:“留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飄。。。看到很多人的告白……咱就不客氣地一一麽麽了,抱抱呀。


    t——t有人關心的感覺好極了,本嬤嬤最近又病美人了,現在還在發燒,先睡,照例明天修。


    修文……


    21


    第二十章 ...


    “打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被你吸引,祁允然,你也沒有伴是吧?和我一起留在s市。”周路雄語氣低柔,對愣怔中的祁允然極盡蠱惑。


    祁允然隻感六神無主,木頭人似地杵著,心亂如麻。他實在想不透周路雄為什麽會向他表白,之前還是毫無跡象的,他努力搜尋記憶,周路雄是醫院裏的活躍份子,經遊走在各科室,擅長交際,跟誰都能打成一氣,在女護士之中人氣也很高。這樣的人,偶爾遇見後勾肩搭背、細聲耳語,祁允然也隻以平常心對待,哪裏想過周路雄有另一種心思?到了這時候,他仍舊不敢置信,此時也不禁問:“為什麽?”


    “嗯?”周路雄好不容易得到迴應,卻又是另一個問題,而且對象還是這種曖昧不明的態度,兩行濃眉稍稍往中心擠兌:“如果你問我為什麽喜歡你,那是因為你原本就是我喜歡的型,很可愛,很清純。”


    可愛和清純通常用做形容女性,祁允然再溫吞的性子,也對這兩個形容詞頗有微詞,更對周路雄的心意產生猜疑,便壯起膽子問:“你……是雙性戀?”


    “……”周路雄微怔,片刻才輕點頭敷衍過去,又說:“這不是重點,我喜歡的是你——祁允然本人,跟性別無關。”


    即使這話說得有多煽情,祁允然的心情卻漸漸沉澱,竟然意外地冷靜,他細細想來,確定自己對周路雄除了室友一種想法,便沒有別的,對於突如其來的告白,其實在心中已經拒絕,隻差沒有說出口而已。稍微斟酌以後,祁允然輕輕格開握住雙肩的手掌,深唿吸:“抱歉,周醫生,我暫時沒有跟誰交往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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