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下街上下了幾天棋,生意經沒討到,卻聽到了一個官員自殺的新聞。


    劉鄂忽然想到一件事,自己出去苦心尋找的那四個人,會不會跟這事有勾連呢?


    也不清楚阿克大帥當初為什麽要讓自己去辦這件事,又不告訴我到底啥情況,一頭霧水。


    不過,迴想揚州京口之行之詭異,這事肯定不簡單。看來自己真是卷入了一場鬥爭之中了。


    本非是非人,攪進是非事,越想越怕,又無可奈何。


    今天沒事,再去河下逛逛。反正是閑逛,無意走到了竹巷、繩巷、板廠街、釘鐵巷、打銅巷、粉章巷,劉鄂發現,這裏沒有什麽飯館酒肆,多是手工,便好奇地進去望望。


    轉身進了釘鐵巷,在一定鋪子前麵呆望著,正想打聽,身後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老板,我們的大釘好了沒有?”


    裏麵一個老頭馬上走了出來,“蘇老板,早準備好了,每次都勞你大駕親自來取,不好意思。”


    說話間,後麵幾個夥計抬出三大筐大鐵釘來。


    “沒法子啊,船廠太忙,沒人派出來呀,隻好自己來嘍。”


    那個蘇老板遞過來銀票,“老規矩,你們夥計給我送過去。”


    蘇老板走後,老頭嘴裏嘟囔著,“老是讓我們夥計送,還不是要我開工錢?”


    劉鄂好奇了,便問老頭,“老板,他們買這麽多的大鐵釘做什麽用啊?”


    “造船啊。”


    “造船?在哪裏造船?”


    “不遠,清江浦。在清江浦南邊,運河西岸那塊,按省設立很多造船廠,工部於此設立抽分司,派官員監造統一的寬底大船。這些船廠造船的物料,大都由我們河下市場供給。”


    劉鄂倒是稀奇了,這麽近,自己卻不曉得。


    這麽一說,那邊造船規模很大,用料很多,可不可以做做這個生意呢?“老板,你看這樣好不好,下次出貨我來幫你,你隻好出個四力資,當然要比你用夥計低些,你老人家既省錢又省心,怎麽樣?”


    老板一聽,好奇地看著劉鄂,“你幹過?”


    “沒幹過,可我可以試一試呀。”


    “那成,幹得好,我給你推薦其他鋪子。”


    “這樣子,明天起,我就在你們鋪子門口等活,等您老招唿。”


    劉鄂馬上叫駱雲和去找幫手,起碼雇幾個夥計。


    不到一個時辰,駱雲和就找來了十個人。


    劉鄂把駱去和叫到旁邊,“你小子怎麽找這麽多人來?我這是小本生意,哪能養得活他們?”


    “少爺,他們都是可憐人,鄉下來的,說隻要有口飯吃就行,不要工錢。”


    看了看這群人,一個個麵黃肌瘦的,能不能幹活另外說,反正挺可憐的。


    劉鄂一揮手,“走,吃飯去。”


    小吃鋪裏,劉鄂帶著大家喝著稀飯,啃著大餅,就著大頭菜,一片喝粥的唿嚕聲。“大夥慢點吃,管飽。”


    一個人十文錢夠他吃的,現在這點錢劉鄂花得起。別說阿克大帥給的一百兩,秀蓮還扔下了十兩呢。


    本想給秀蓮還迴去的,現在一想,就拿她這十兩銀子替她做善事了。


    再說了,這群餓漢,要不吃兩天飽飯,能幹什麽活?


    這一幫人,總算找到活路了,一個個喜笑顏開,那個吃得歡。


    劉鄂讓駱雲和帶著他們迴家收拾了偏院,方便不迴家的人住。


    劉家一下子熱鬧起來,搞得鄰居們稀奇不已,這小子,大難之後必有後福,發了橫財了?


    人招多了,就不能等鐵釘鋪老板給介紹客戶了,劉鄂一家家去跑,竹巷、繩巷、板廠巷和打銅巷一下子說好了十幾家,開心死了。


    接到的第一筆生意,還是鐵釘鋪老板送給蘇老板的貨,這次竟然是十大筐。駱雲和去大車店租來五輛大車,裝上貨,劉鄂帶著,按照鐵釘鋪老板介紹的線路,往清江浦而去。


    快到的時候,遠遠望去,一大片造船廠,數不清的工人在忙著。


    蘇老板叫蘇北辰,到了一看,他這廠子可能最大,難怪他要的物料多。


    自己這群夥計對造船很稀奇,左打量又張望的。


    蘇老板人很好,看他們沒見過,便讓他們隨便看看。


    劉鄂也算是開了眼界,一直都聽說河下巨賈如雲,沒曾想這兒大老板也不少。


    這一趟,總共賺了一千文錢,劉鄂自己沒有留,給那十個夥計每人一百文,一個個開心死了。(筆者注:嘉慶時期,一兩銀子大概兌換兩千文錢。)


    做了幾筆生意,便摸清了路數,客戶也多了起來。劉鄂便花了三兩銀子在花巷租了一個小鋪子,便於接貨,自己和駱雲和幹脆住到這兒。


    他還給鋪子起了個名字,叫“雲和搬運鋪”。


    劉鄂做了老板,便辭去了禮字壩上的差事,從此不再做漕勇。


    讓駱雲和做了官家,負責雲和搬運鋪的經營,自己負責外麵聯絡。


    從來沒有做過生意的劉鄂,竟然這麽順利。雖然是小生意,賺不了大錢,但按這樣的形勢,會有盈餘,一年下來應該不錯,解決了他和駱雲和的生計。


    生意逐漸穩定下來,並且穩步拓寬,劉鄂也有了些空餘時間,經常去程公橋那邊下棋,有時候還會到蕭湖那邊轉轉,


    蕭湖那裏有漂母祠、韓侯釣台,還有乾隆爺的禦碑,題詩“兵仙”韓信少時與漂母一飯之恩的故事:“洴澼絖人識俊雄,偶然一飯濟途窮。叢祠不斷故鄉火,凍浦猶存沉釣風。奚異三千六百軸,輸他濟北穀城翁。淮陰生死由巾幗,是始須知以是終。”


    劉鄂非常喜歡這裏,尤其喜歡乾隆爺這首詩,好像裏麵有些話就是對自己說的,或許也是對自己的一種激勵吧。


    他想,阿克大帥交給自己的事情必須做好,這是自己第一次受人之托,做到言而有信。


    可這些家夥躲到哪裏去了呢?真是一籌莫展。


    天色將晚,從蕭湖出來,入湖嘴大街,向北一路逛,走到翠花樓那邊,劉鄂想起,以前趙外委經常來這兒鬼混,現在也不知他怎麽樣了。


    “黃三。”忽然聽到有人叫了一聲,原來是幾個人從翠花樓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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