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著急找到齊疤拉,哪有心思跟別人囉裏囉嗦?這幾天就是萬春來下棋他都沒興趣。


    這齊疤拉一直在淮六屬(山陽、鹽城、阜寧、清河、安東、桃源六縣)活動,最近怎麽消失得無影無蹤?


    進屋後,一人立即過來打招唿,“參見劉外委。”


    “你就是齊疤拉齊老管?”


    “小人杜桂,受人指派來稟告趙外委,不用找了,那人走遠了。”


    “那人是誰?”劉鄂明知故問。


    “憑劉外委過人天資,想必不用小人多費口舌。我隻是受人之托,內中詳情並不知曉。”


    看來自己這邊的情況人家那邊了如指掌,真是輕敵了。想了想,便說:“既然如此,我也不為難你,你走吧。”


    那人一出門,劉鄂便把門外一漕勇叫了進來,“跟著他,想辦法別讓他上船,等一灰頭巾拄拐棍老者到了,放他們一起走。”


    漕勇得令而去。


    運河邊小碼頭那邊停著幾十隻小客船,眼看著那個叫杜桂的上了一隻烏篷船,正要開走。


    漕勇慌忙上前,“所有船隻不得離開,我們需要檢查。”


    接下來便是一番搗鼓,每條船都上去看了一遍。


    這種事在運河上天天發生,無非是借著檢查為名弄些外快。趙外委在時,這情形之下,那些船家早就準備好了十文八文例錢,邊說好話,邊雙手奉上。


    但今天漕勇隻是挨船搜尋著什麽,沒收一文。弄得身家都一頭霧水,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看得岸上事先說好那拄拐灰門巾老者蹣跚而來,漕勇便結束了檢查,“沒事了,大家走吧。”


    此時那漕勇正好走到那隻烏篷船跟前,伸手示意船家先別走,“有事相商,有請老管給我帶一客人。”


    常年在這跑船,這種事,船家哪裏哪裏敢拒絕?馬上臉上堆起笑容,“來來來,正好有個空位。”


    漕勇馬上過去攙扶那個拄拐老人上船,“老舅,一個人過去當心點。”


    烏篷船拔錨而去,一路向南。


    烏篷船裏有小二十人,都是青壯漢子,隻有那個杜桂年長些。


    奇怪的是,一船人都沒人講話,氣氛沉悶異常。


    不過,他們的目光總是在老頭身上遊來遊去,隻有那杜桂閉目送禮,如同老僧入定。


    船快到高郵的時候,老頭幹咳了一聲,“對麵這位兄弟,哪裏人呀?”


    杜桂睜眼看過來,“鳳陽府。”


    “鳳陽好啊,龍脈之地。不過,看您這麵相,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啊。”


    一聽這話,船艙裏這夥人來了興趣,都把目光湊了過來。


    杜桂比較相信算命相麵的,之前那次徐州府逃過一劫,就是聽從了一個瞎子的勸告。


    “先生還會命理?有話但說無妨。”


    老頭在他臉上又瞅了瞅,麵露愁容,欲言又止。


    “先生,請您指教,但說無妨。”杜桂緊張起來。


    老頭捋了捋胡須,再次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緩緩說道:“這們兄弟人中平短,麵硬骨削,柱梁無力,印堂雜亂,最近,最近必犯兵刀。失言失言。”


    杜桂聞言並沒有大驚失色,用目光在老頭臉了掃視了一下,側臉向船艙外麵看了一會兒。


    有一個黑衣人斷喝了一聲,“匹夫老頭,不可胡言亂語,你等江湖騙子,成天在外招搖撞騙。”


    杜桂迴過頭來,看了一眼,那黑衣大漢便閉嘴坐下了。


    “先生,可有時間準頭,可有破法?


    老頭再次捋了捋胡須,麵色沉重,“你說一個字出來,我先給你解解。”


    杜桂想了想,“朝。”


    老頭麵容緩和了下來,“十月十日。”


    “十月十日,這不就是明天了嗎?”杜桂心裏開始害怕起來。“先生,可有解?”


    老頭一皺眉,“天機不可測,老夫今天機會已用完,暫時沒這個天力了,慚愧。”


    “這可怎麽辦?……”杜桂眉頭緊蹙。


    “先生,多給金銀,求解。”杜桂起身雙手抱拳行禮。


    “不行啊,我得去揚州辦事,有人在那等著呢。”老頭非常為難。


    “去揚州緩兩天不行嗎?”杜桂已經好像在乞求。


    “不行啊,很急,不然也不會在禮字壩讓侄兒劉鄂幫忙走後門搭你們這船。”


    -“這……”顯然杜桂已經沒了主意。


    “跟他磨嘰什麽呢?老大,扣著他不就得了?”還是先前那黑衣大漢站起來吼道。


    杜桂聞言扭頭狠狠瞪了他一眼,“閉嘴,到哪都有你說話。”


    “先生有急事,那自然不好打擾,日後有緣再遇,感謝了。”杜桂再次抱拳施禮致謝。


    快到高郵的時候,忽然外麵狂風大作,風雨交加,小船在運河裏搖搖晃晃,多次差點傾覆。


    除了杜桂和老頭鎮定異常,其他人都開始慌張起來。


    杜桂瞅了一眼,心想,這老頭頗有仙骨,不簡單。


    老頭瞅了一眼,心想,這杜桂非常人,不簡單。


    好在高郵碼頭近在咫尺,不一會兒烏篷船艱難地靠了岸。


    杜桂臉上擠出一些笑容,“先生,人不留人天留人,隻好請先生跟我們走一遭了,耽誤先生行程嘍。”


    老頭見事已至此,別無它法,便無可奈何地說道:“討擾討擾。”


    “大黑,你攙扶著點老人家。”


    那黑衣大漢馬上過來,伸手便握住老頭右手臂,“老先生請。”


    老頭幾乎是被大黑拖上岸的,他那伸手一抓,老頭感覺骨頭差點斷了,好大的力氣。


    這哪裏是請,分明是被綁了。


    雨小了很多,很快就人過來給老頭撐起一把油紙傘,一行人深一腳淺一腳前行。


    不一會兒,到了一處似廟非廟的房子,門口有人把守。


    老頭拿餘光一瞟,四周都是一片荒野,沒有一處人家。


    前麵那夥人直往裏走,老頭被大黑帶著進了大門,卻拐進了一處側房。


    “好好待著,不許出來。”大黑幾乎是吼道。


    老頭心想,這不是賊窩,就是匪窩。既來之則安之,先坐下來歇歇再說。


    他料定,今晚上杜桂會來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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