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庸搖頭:“你看你,就是想太多,您老這麽大歲數了,哪敢讓您動啊,都說是以示誠意的,您那寶貝弟子太強了,要求我好吃好喝候著你,我當然得聽了,否則幽州鐵騎,分分鍾來滅了咱。”


    吳庸拍拍胸口,一臉後怕的樣子讓盧植憤怒莫名。


    他啞然,是真怕呀,沒騙!幽州軍很強!對外百戰精卒,不弱三河五校!


    可他每次說實話就是沒人信,鬱悶!


    “不說這個,盧公來看看我這步棋怎麽樣?”


    說完一個馬向前跳去,卡住了盧植老將:“我啊請張角發兵攻趙國,兵逼虎牢關,劍指洛陽!當然了,快攻,不夠快就退迴來!”


    盧植雙目一睜,隨意防了一步:“多少大軍。”


    “三十萬!”


    他鄙視道:“區區三十萬黃巾打趙國已是不易,朱儁的防禦可是一絕,打虎牢關,笑話!還打洛陽京都,你們到不了洛陽。”


    吳庸無奈:“盧公啊,我說要打啊!兵逼!劍指懂不?一種壓力,漢天子已無他年輕時的氣魄,且病入膏肓,您老說說他會如何做!”


    盧植木木吐出兩字:“勤王!”


    吳庸自己動手將棋盤上他的軍拐到自己馬腳上。而又淡淡一笑道:“這樣軍就卡住了相士的路,這一片老將就動不了嘍!看,您就一個卒可動,而我的卒和炮就沒人管了哈哈。”


    盧植臉色蒼白,許久之後顫聲道:“是誰?誰會進京都勤王?”


    吳庸笑道:“董卓,董西平!”


    “怎麽可能,他?”


    “嗬~現今的董西平可不同以往了,丁奉知道不,並州那個,被砍了,地盤董卓接手了,估計現在消化得差不多了,他們內部解決的,並州實力未損多少,真正的接盤俠啊!現在應該是最強的諸侯了!”


    盧植一錘桌案:“此乃取禍之道!董西平曾乃老夫摩下校尉,出於苦寒,誌氣頗高,義氣絕倫,肯與將士同苦,每每身先士卒,乃一梟雄,這樣的人必然會一飛衝天,沒想到這麽快,這麽快便成了氣候……


    這樣的人進京!稍有不當,必生禍亂啊!不行,我得請奏陛下,選誰也不可選董西平呐。”


    吳庸尷尬地複原棋局:“淡定,淡定,好好下棋,你急也無用,隻要七日之內黃巾下趙國,兵逼虎牢,董西平進京就是必然的,十五日之內,八成,一月內,二成,咱這是有算過的。


    這樣你看,我這卒啊就自由得很了,我一步一步的頂卒,喏,將軍!”


    盧植死死地盯著吳庸;咆哮道:“你這個怪物!你就這麽想斬斷我大漢最後的氣運,你就是毀去我大漢天下的罪人!你將讓天下千萬百姓陷於戰火,你這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罪人!······”


    盧植的喝罵咆哮讓吳庸別樣的開心!在咆哮聲中狂笑:“贏的一定是我!這天下早就該變了,我隻不過加快它的速度而已,亂吧!動亂中重生!哈哈哈······”


    在此之後兩人一同喘著氣,盧植紅眼瞪著吳庸,想要掐死他,吳庸一臉輕鬆毫不在意,嗤笑道:“我們還真是幼稚呢!這還得看董卓的人品,看他是否忠於大漢,是否唯天子是從,還沒發生的事呢,有什麽好爭的!”


    盧植十分痛苦,他清楚,很清楚董西平的野心與欲望,忠於大漢沒問題,可他絕不是讓人宰割,任人擺布的人,天子又是想要別人必須聽話。


    如今天子尚在還好,可天子身體每況愈下,太子年幼,而天子又對太子辨的母族多有不滿,欲廢長立幼,這臣強主弱,禍根也!


    無論是哪位繼位董卓絕不會滿足聽一孩童的指使!大將軍何進也一樣,權臣呐權臣,更甚官官十常侍!天子成年後呢?如今的大漢內憂外患,如何經得起這多次權力更迭的禍害!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眼底確有一絲落寞,這讓盧植不解,吳庸淡淡道:“我想放你迴去!”


    盧植本能反對:“不!你是又在打什麽歪主意吧?”


    苦笑一聲道:“自然,不過對你確沒有壞處,他們已不在意你了,討伐黃巾絕不會顧你死活了,在此我要感謝您帶來的一年和平,這樣留著你作用便不大了,放了你好處便要大得多,最好的自然是領了你的高徒白馬公孫的人情,再來可以讓朝堂水更渾,你會看著他們,阻止他們不是?亂的時間越長,越能讓我發展一會兒不是?”


    盧植愕然:“你就這麽說了出來?”


    吳庸嗬嗬一笑:“這有什麽的,您又不是想不到,可您會拒絕嗎?”


    盧植沉默,這是陽謀!他不可能會拒絕,複雜地看向這個少年,真的很強啊,一切都在他的計算中,不知是哪家後輩,有這樣的家夥,家族百年之內無虞,可又怎麽流落到黃巾來呢?


    這樣的家夥現在哪家不是寶貝得雪藏起來,放他到這群狼中生存,曆練!那也太過了!若是死了,損失太大,沒哪個世家有這樣的資本賭!縱使天縱荀家也沒這能力。


    據他所知,荀家和這家夥差不多的也就三四個,如若不以另類目光看他,這小子確實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


    可他盧家盡是些不爭氣的後輩,想到這兒他就苦歎,他死後盧家估計要敗,也就是有兩個不錯的學生,能保盧家不滅,可也就這樣了,從一流世家衰落到二流是必然的!


    “黃巾真的肯放我走?”


    吳庸淡淡道:“自然是不肯!”


    盧植一噎,丫的逗我?


    “是我!而不是黃巾,你咋聽不懂話。”吳庸喝了口茶,看向遠方。


    “我是我,黃巾是黃巾,否則怎麽說公孫的人情是最重要的。”


    盧植瞳孔一縮,明悟了什麽:“小子,原來你也不看好黃巾,這算是退路嗎?可你又為什麽如此拚命地幫張角謀劃呢?”


    吳庸歎了口氣,緩緩來到香爐前,裏麵的熏香已滅;看了看裏麵的殘渣:“果然如此!”


    隨後從脖子上取下一個項鏈,將刻著安的那顆檀木珠放到桌上。


    “還你一顆,另外那顆是我娘的,不能給你!


    至於為什麽幫張角?


    你錯了,我從沒想過幫張角,我父親是苦哈哈,爺爺是苦哈哈,據說太爺也是苦哈哈,我又怎麽眼睜睜看著這些苦哈哈被你餓死!


    你不懂呢!外公!……”


    說完飄然離去。


    盧植外焦裏嫩,【外公?!】


    他飛快地撲到香爐的台上,拿起那顆檀木珠,對著陽光一照,孔內淺淺地有個盧字,頹然跌坐於地,老淚緩緩滑落:“臘梅!臘梅沒?報應啊!孽緣呐!······”


    盧家族人都會有一顆檀木珠,孔內精心刻有盧字,這是盧家的傳統,開過光祈過福的檀珠,代表身份,也代表傳承,與生命等同。


    而他已然生無可戀,隻想見“那位”一麵,不想被他輕視,將隨身攜帶的木珠做了熏香。


    而吳子恆也有,兩顆!有顆他娘的,憑他的睿智當然想到了這一切,他私生女盧臘梅,二十多年前離開的私生女,他虧欠良多的女兒!


    他的女兒竟然也給了她的兒子也求取了這樣的檀珠,她是沒忘自己是盧家人的身份麽?


    而她的孩子卻又破壞了自己的一切,曾讓自己生不如死!這便是冥冥之中的天意麽,報應不爽!


    盧植仿佛一下老了十歲,自己自詡忠心大漢,而自己的子孫卻是大漢的反賊。


    嗬!自己還是討賊總帥,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他盧家無一可支起大梁,而外孫卻是良材美玉,可心不向他盧家,他們是外人!


    從他的態度上便可知道,所謂的“外公”隻是一句道明身份,在他心中,自己隻是盧老頭而已!


    嗬~報應不爽,當年盧家狠毒地趕走了她們母女,如今她來報複了,天意,天意呐!


    從盧植那兒出來,打擊了一波盧老頭兒,咆哮了一波他,結果心中的鬱氣是出了,可莫名的更加不爽了,另一種氣!煩躁!


    他跟盧植講了許多,但不怕他知道,且不說他現在出不了那個院子,縱使放了他,他也無力改變!這是大勢!人力無從改變的大勢,從他給張角的一封信開始,一切滾滾而去,黃巾的軍隊如今估計已經開撥!


    不是陰謀,陽謀都談不上,借勢,最難以掌控的勢,他開始學會了下棋,這天下的大棋,而他的目的卻無比可笑!逃跑!僅僅是逃跑而已!


    盧植曾經用計陰謀,也算得上是半個陽謀,圍堵青州黃巾那一計!


    被識破了也毫無辦法,甚至無力抵抗,這才是手啊,撥弄風雲的手!吳庸學習了他的手段,更加的大膽。


    這是在玩火,他憑借著記憶裏所謂的曆史製定策略,然而從到這個世界開始他就發現這曆史是對,又不對!靠譜又不靠譜,僅有參考的作用,可他願意賭一波,反正輸贏無所謂了。


    隻不過真正實行後他才發現完全不是那麽迴事兒,數十萬上百萬的人命,完全在自己手中流逝,曾經他看破盧植的計謀後想不作為,結果都整日整日睡不著,做噩夢,何況這種親手做的事!


    說到底他隻是個普通人而已,縱使有超越時代的眼光,也隻是個普通人而已!懦弱的普通人!


    他不習慣那種一計一策葬送千萬人的手段,不喜這種為達自己目的,填去無數無辜人命的感覺,很沉重!


    太沉重,他的思想中難以接受,不得不說他更喜歡去建設,去救人,去讓這些苦哈哈吃飽飯。


    而這種頂著為了以後的和平安樂的台詞,冷眼看著無數人為之喪命,他很惡心。


    可人卻必須要如此,一個大義,一個理由,一個說服自己不做噩夢的理由!


    吳庸抬頭向洛陽方向望去,目光流彩,如望穿蒼穹,輕聲道:“洛陽啊!京都啊,還是漢天子的漢靈帝啊!天下啊······”


    許久之後迴望後方,老爹、翠兒、淳兒、吳府大門,冒著炊煙的房頂,香氣四溢的火鍋味。


    【這才是我的全部啊!】


    癡癡一笑,大步走進家門!這一刻他輕快得如同超脫。


    他沒注意的是他開心踏入家門的那一刻,腳下的雪自動散開,一步一個腳印,不一會大雪又重新掩去痕跡,隻餘淺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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