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就是這樣,落兩場雪,打一次霜,那麽冷得便一發不可收拾,半月之前或許還身穿冬襖嫌熱,半月之後卻是穿著大襖不敢出門,北風一刮,那種刺骨的冷讓人絕望。


    當然這是吳庸的感受,這時代的人體素質普遍是運動員水準,抗寒能力暴強。


    穿著普通人過冬的那套,吳庸能一直抖,還好這年頭豺狼虎豹熊不屬於保護動物,而且多的一匹,一般還打不過人,所以吳庸冬天才能頂著件熊皮大衣在外麵浪,否則打死他也不出去。


    寒冬臘月,外麵銀裝素裹,北風唿嘯,在這極其惡劣的天氣裏,清河百姓卻無不感謝上蒼,因為今年冬天來的比較晚,所以半個前清河百姓收獲到了一茬不少的糧食,大約六十萬石。


    清河如今形勢極其緊張,官軍陳兵陽平,像根刺一樣錐入黃巾占據的地方,館陶一帶摩擦不斷。


    青州難民大多遷徙到了泰山,東阿,濟南一帶,濟北一帶戰火紛飛,青州黃巾,清河黃巾,朝廷官軍在這裏投入了近三十萬人馬,為了糧食而拚命。


    黃巾軍雖然是烏合之眾,但在不惜命的勇戰之下,創造了奇跡,在和官軍一比二的巨大差距下打了個平手,當然官軍是一。


    不要笑,這真的是奇跡,官軍一般訓練有素,謀士武將齊備,裝備兵器齊全,而黃巾除了渠帥本部的那點人馬有點裝備,大多數說白了就是有把破爛武器的百姓。


    有的隻是命罷了!


    這種情況打出一比二戰平的局勢,青州黃巾都不叫悍勇了,而是兇悍!不惜命的兇悍。


    …


    盧植重重的揉著太陽穴,麵前的桌上放著張地圖,畫了兩個圈,代表黃巾占據的州郡,而交匯處寫著三個字,清河郡!


    很是頭疼,不知哪出現了問題,他的死局出現了一線生機,有人競生生將清河郡整成了糧倉,屯糧之巨,險些讓他的局被破!


    頭疼的同時盧植有些興奮,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棋手,自己的局完成了一半,黃巾通通聚了起來,對大漢的破壞力大大降低,可也因為兵力的聚集,地盤的壓縮,黃巾的防守更加的遊刃有餘,支援也更加的快了。


    本來打算讓青州難民對黃巾形成大勢衝擊,然後他一舉擊垮那時已羸弱的黃巾軍,天下便太平了。


    可青州百萬難民被擋下了!絕望的難民自然會衝擊另一個方向的黃巾,可當清河成為希望了,這就不存在了,反倒是眾誌成城的抵禦官軍,朝廷拋棄了他們使他們更加的死心塌地跟著黃巾,清河那巨大的糧食救援讓他們感受到黃巾從未丟下他們。


    這就可怕了,仗就難打了,更重要的是這清河,競反其道而行,種了兩季糧食,然後有上天給麵子,這麽算來清河郡真的讓那位“先生”囤了一百多萬石糧食。


    何其恐怖的家夥,若非為敵,盧植很想見識一下那位“先生”,一直來隻知其名號,未見其人!


    那位先生選擇囤糧的地點也很好啊,精妙!清河郡,左靠黃巾總壇,右靠青州,上麵信都郡在黃巾勢力範圍,其下廣平也為黃巾占據,整個就像口袋一樣,牢牢的被護衛,袋口向著青州,噴吐著海量的糧食!


    要打掉清河隻有兩條路,一是平原郡在朝廷手中,且與清河交壤,但從平原出兵,就要麵臨腹背受敵的局麵,信都黃巾必然馳援,我軍後方被襲擾,此戰難矣!


    二是出兵館陶,從館陶再出兵攻打清河,這樣廣平不敢馳援,因為廣平若是救援,我軍便可稱廣平空虛,自趙國出兵攻打廣平,這樣廣平便是腹背受敵,唾手可得!


    廣平作為巨鹿郡黃巾總壇的南方門戶,必不容有失!而且打起來也不用擔心腹背受敵的情況,可這就是硬仗,敵人不傻,必嚴防死守。


    盧植看著對麵至少十餘萬的軍隊就頭痛,雖然官軍精銳,可黃巾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悍勇打法讓他相當為難。


    特別是攻城戰,這抱著你一同往城牆下跳的不畏死戰法,讓官軍戰損難以接受!


    平原對陣官軍不怕,黃巾不懂戰陣個,少有騎兵,兵力一旦上來,官軍可以做到一對二甚至一對三,這也是為什麽當年波才打館陶時官軍兩萬就敢懟波才五萬大軍的原因。


    可當年誰知道館陶成了如此重要的要害!


    一般來說,兩萬五千的精銳守備已經很嚇人了好吧,算得上軍事重鎮了,一般攻城至少要十萬黃巾才有可能。


    盧植不斷思考【廣平一帶叫朱儁繼續壓迫,讓廣平黃巾無暇分心他顧,北方一帶令皇甫崇再激進些,打得再兇狠一些,將黃巾主力牽扯到那兒去。


    青州一帶繼續讓平原,兗州兩麵出兵騷擾,不要讓糧草往青州流了,已經二十多萬石運到青州了吧,青州已經緩了口氣了,不能再繼續了!】


    他不禁有些疲憊,錘了錘腰感慨“老了老了,一天不睡就有些撐不住了!”


    這時一個傳令兵快速跑進他的帳篷“報~報大帥,前方傳來消息,館陶城內已有十五萬叛逆,加上輔兵不下二十萬!廣宗一支五萬的叛逆援軍正在前往清河郡,預計五日內抵達!”


    盧植眯起了雙眼,認真的盯著館陶的位置,指節敲擊桌轅,平靜的發令“傳令下去,兩倍斥候探查,全軍戒嚴,加急令朱儁部緊逼廣平,告皇甫崇軍加緊進軍中山國,告兗州刺史確保我軍糧草軍械,急告青州,濟北各軍,步步為營,逐步阻斷青州,清河之間的聯係。騷擾不能斷,再令平原守軍密切關注信都逆賊動向,其他原計劃不變!”


    盧植冰冷的丟掉手中的筆,盧植冷聲道“來年開春我要殲滅黃巾大部分主力!”


    一連串的軍令從盧植大帳傳出,最後他在空蕩蕩的大帳中沉沉的歎了口氣,看著一份聖旨滿眼的落寞。


    一份要他迅速清剿逆賊的聖旨,天子已然等的不耐煩了,也對他不耐煩了!


    盧植苦笑,再給他一年,他保持黃巾占地不大不小的戰事不斷,封鎖其買糧的渠道,這樣黃巾自產的糧草必然不足以養活他們那近百萬的軍隊和百萬的平民,隻消一年,黃巾內部必然分崩離析,縱使那位破了他這一局暗子,那一局明棋他也無力迴天!


    可惜啊,天子的聖旨上已對他濃濃的不耐煩,最多三個月,他若沒拿下黃巾亂黨,給他的就不是催促的聖旨而是囚車了。


    他隻能兵行險招,奮力一搏,畢竟官軍比黃巾精銳,贏麵頗大!


    …


    至於吳庸,此時還在路上,他現在連和侍女扯淡的力氣都沒有了,整個人都蒼白化了,要從世上消失的蒼白。


    每坐一次馬車他暈車的程度就多一分,兩天下來,起初波才還調笑他,後麵都不得不擔心,害怕他真的會隨風去了。


    最終不顧吳庸的抵死不從,將人綁到一匹馬上,因為吳庸的狀態是沒辦法騎馬了,隻能綁著。


    吳庸深深的羞恥,覺得看向他的人都在笑他,不過這貨半天就習慣了,笑就笑吧,咱不行了捂住臉不就成了?對外就說我叫李大目,機智的連他自己都感動了…


    事實上沒有一個人問他是誰,這反而讓“李大目”很受傷。


    籍此他也發現一點錢,被綁在馬上挺好的,不用擔心掉下來,壞處就是顛的時候氣有點堵。


    有力氣說話後他便又開始折磨兩個侍女了,不斷問一些不著調又讓人心累的問題,最後在劍一盾一表示你再問我就死給你看的決絕下,他轉而炮轟波才。


    開始波才還是樂意的,可一天後波才表示你再跟我說話我就把你丟迴馬車!


    吳庸閉了嘴,全軍都覺得安靜了許多。


    他就這點錢,生命變得虛弱時就會話癆,嘴碎,以次他才覺得自己還活著,否則他便感覺生命在流逝,他在不斷變虛弱,然後迴想起當年快餓死時的感受,會無限恐懼去。


    這就是為什麽他上馬車後像快死了似的,特別是話都不說了後。


    平時他話不多的,真的!……吧?


    丟掉莫名其妙的羞恥感後,吳庸打死也不上馬車了,寧肯被綁在馬上,反正他是李大目,無所謂……


    重新煥發活力的吳庸確實如劍一所說的那樣,是個奇怪的人好人。


    他會讓輔兵將牲畜的糞便都收集起來,然後找個他看的順眼的人家,將糞便倒人家田地裏,然後他不接受感謝,會讓人家去感謝牲畜!然後發糧時會多給辛苦的輔兵多發一個餅。


    再後來他叫士卒做事,別人都會很熱情,當然事後會有一點小獎勵,不過也看心情和交情,像他有時會幫忙發飯,有交情的他會多發點,如此不公他卻反而得意洋洋。


    而奇怪的是士卒也沒人抱怨,反倒經常往他那兒湊,後來劍一盾一發現“先生”指使的人都是隊伍裏年級小的,半大的小子!


    他也經常會嘲笑軍隊裏的夥夫,特別是夥夫長,被氣哭過一次,可之後全軍的夥食不斷變好吃了起來,同樣的飯菜,變得更好吃了,而大家也都知道唯一的變化就是“那位”先生多次進出夥房。


    軍隊變化不大,就隻是大家都知道了一個叫李大目的先生,年紀不大的讀書人,相傳是個高層,為人很隨和,很容易親近,再就是夥食好了許多,按照“李大目”先生所言就是從難以下咽的豬食變成了可以下咽的豬食,但也還是豬食!


    雖然如此,“那位”先生也每次都和他們蹲一起啃著豬食,麵不改色,不過口中不斷噴吐著毒液,夥夫長哭暈在廁所,據說多次自殺未遂,成為飯後談資,讓大夥兒吃的更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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