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角看吳庸是越看越蛋疼,可越看吳庸處理的公務是越看越喜歡,最後這喜歡還是壓過了不爽。所以他看吳庸是兩眼放光的同時又神色複雜,搞得吳庸心裏發毛,暗想自己這一坐久就習慣性摳腳、挖鼻屎、東瞟西瞄的壞習慣是不是惹惱了張角。


    壓下怒氣騰騰的張燕,張角大聲道“諸位酒足飯飽否?”


    話不像是詢問而像是命令,吳庸當然是識趣的人,別人先吃肯定是差不多了,我後吃肯定是沒吃飽,但很明顯老大這是要說話了,所以咱隻能偷偷地吃了。


    不顧張燕殺人的目光,吳庸時不時偷吃一塊,時不時喝上一點,張角無視他,在他眼裏他像個孩子,雖然才華橫溢,但是涉世未深,放浪形骸的樣子反而更符合他的內心標準,一個年輕人如果城府深沉、穩重冷靜,他反而不敢用,吳庸也看到了這一點,所以他一直如此,毫不掩飾也不敢掩飾,他需要張角的重用,張角不用他那也就是他殞命的時候。


    所以張角對他的行為毫無所謂,有聰明就行了。


    “諸位,老夫今日有一事宣布!令吳子恆為我黃巾軍師、大司馬,統糧草百姓,戰時可調兵遣將。”


    啪嗒一聲吳庸袖子裏的雞腿掉在了地上,嘴張得老大,口中還有東西未咽下,然而沒有人在意他的樣子,隻是目瞪口呆,不能接受這個重磅消息。


    開什麽玩笑,一個乳臭未幹的小鬼,憑什麽?軍師一直是地公將軍擔著,大司馬則是天公將軍自己掛著,現在嘛,全部張角一人管理。雖說黃巾的職權比較詭異不清晰,可從擔任這兩個職務的人來看,就知道權力有多大。


    如今要把這兩個位置的職權放到這麽一個小鬼頭上,所有人都不服。


    軍師也就算了,咱黃巾沒個像樣的謀士,頂多起個監軍和出謀劃策的作用,黃巾向來是可有可無的,這大司馬就不同了,黃巾糧草軍械的總調度官,雖然黃巾一般是各自為戰,就地而食,可繳獲的大量金銀大部分是需要上交的,可以想象劫掠兩州的財富是多麽的龐大,交到這麽個小鬼手裏,誰放心?


    除了波才,我們都不放心。眾人立馬站起了,整齊劃一的急道“不可啊,天公將軍三思啊!”


    然後大家看到與他們一個陣營,還一臉激憤的吳庸,心裏莫名難受了一下【你y湊什麽熱鬧,咱可是在反對你啊,你個錘子的!】


    張角淡淡的笑了,他當然是個善於納諫的明主,他聽得進去手下的話,所以才能領著一幫隻會喝酒吃肉打架罵娘的的家夥起事而沒被砍死。


    他溫和的詢問為什麽不可以,下麵說的理由就那麽重複幾個,可爆粗口的,說反正就是不行的,吵起來那叫一個熱鬧。


    言辭粗鄙的讓人絕望,是的,讓吳庸絕望,張燕的水平也比那些人好不到哪去,讓人嚴重懷疑他博覽群書的傳言。


    這群人說話的藝術為零,八成會起到反效果,更可怕的是竟然有人說什麽老子不服,這麽做先從我屍體上跨過去之類的。這樣激進的話是一個臣子該說的?雖然你是激憤的口不擇言,換了個脾氣不好的老大,沒準就成了:老子就這樣咋的?還威脅老子,統統砍死。


    所以吳庸有點為張燕悲哀,有這麽群豬隊友也是醉了,看著張角眼底的陰雲,他老絕望了,再溫和的主上也是有脾氣的,可不能這麽進言啊。自己的隊友也豬,波才至今還坐那兒吃著毛豆傻樂,看大戲呢!


    吳庸隻能咬牙自己來了,上前躬身一禮。


    “主公怎麽做百害而無一利。”


    張角示意眾人噤聲,吳庸繼續。


    “其一,使人心不和,子恆身無寸功,卻受將軍如此抬愛,讓諸位流血流汗,戰功赫赫的頭領們如何自處,讓他們如何服氣?”


    眾人紛紛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可為什麽聽這貨一說,就那麽好聽又有道理呢?可惡的讀書人!


    見眾人期待的眼神,吳庸心態不穩,幫別人懟自己都會有這種感覺。


    “其二,會使後方混亂,縱使我接下了職位,眾頭領會聽從我的調配,絕對服從我的指示嗎?顯然不會,上令下和才能平順,令行禁不止,那必然會生亂,我的威信可做不到像主公一樣言出法隨。”


    眾人一臉當然的了,張角也點了點頭,目露思考,吳庸鬆了口氣,暗道快成了。


    “其三害,會使軍心混亂,您想,我一不知兵事的少年,竟有幹涉戰局的權能,這無異於臨陣換將,軍心如何能穩,讓一個十九的少年做軍師,讓世人怎麽看我黃巾?是我黃巾無人了嗎?怎麽會不弄得人心惶惶。


    言盡於此,還望主公三思。”


    張角一時間舒爽了【瞧瞧,介就是差距,要不是老夫養氣功夫一流,早被你們這些憨批氣死了,什麽是美感,這才是臣子該說的話,這才叫諫言!哪像這麽些個蠢貨,就會我不同意,反正就是不行,沒個所以然。】


    滿意的看了眼吳庸,又不厭其煩的向渠帥們說“子恆說的很有道理,大家如果也是這個意思的話,此事從長計議。”


    吳庸擦著冷汗坐下,後背發涼,各方渠帥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這小子其實不錯啊,雖然讀書人很討厭,但總體上來說還過得去。】


    “不過子恆你也不必太過自謙,在你的治理下清河可謂是富足安居,糧草無數,很多次解決同袍的燃眉之急,這份功勞這麽會小呢?老夫不會虧待任何一個有功之臣的。”


    眾人嘩然,張燕也唿的一下站了起來“什麽?不可能,那位先生竟然是這麽個小子?”


    他們多少聽說過清河的富足,起初是以為天公將軍扶照,可後來才知道另有隱情,至於波才什麽的,打架還行,要說治理,大家都半斤八兩,於是也就聽說過先生這個名號。


    可所有人腦海裏那位是一個智珠在握,老謀深算的中年謀士形象,和一小子掛鉤真沒想過,清河那邊傳出的消息沒誰說過“先生”的年齡,隻是大家很敬重“先生”,甚至是懼怕。


    這問題來了,一個二十不到的年輕人能讓人那麽尊敬?當然也是有那麽點可能,可讓人害怕,這就不現實了,聽說那位可是動輒打罵,五十歲以下皆如此。


    這一推測“先生”理應是一位四十到五十歲的老書生,脾氣暴躁,好打罵人,而麵前這貨,說說“先生”的兒子還有人信。


    麵對眾人不可置信的目光,張角點了點頭,波才也痛苦的點頭,他也不想承認自己一渠的人就是被這小子指使的飛起,所以都心照不宣的沉默,隻稱唿“先生”,不說他年齡。


    吳庸當時也找了借口,委其名曰不想年齡影響自己的威信。


    可最終他的威信其實是走出來的,他真正的目的是不想讓人知道他的底細,名字,樣貌,大小。


    故意淡化一些存在,好方便以後逃跑……


    眾渠帥有些發木,今天的會不水了,信息量有點大,先是一少年抽了大家一耳光,辦公如吃飯般簡單,質量還杠杠的。再又反手一耳光教他們做人,什麽叫進諫的說話藝術。有點服氣的他們又被掏心窩一拳,曾經讓他們羨慕的要是,直叫天公將軍不公,隻給波才分配了能人,而那位“先生”,就是前麵這個他們看不起甚至覺得蠢的少年。


    這世界怎麽了,少年英雄並不是不能接受,久遠點的有大漢至強者冠軍侯!少年領軍,年紀輕輕位列侯爵。近的有當代崛起的天驕,如曹操,袁紹之流,皆為人傑,領軍多次戰敗他們黃巾,聲名鵲起。


    可人家不像這麽——不修邊幅的奇怪!好吧,通俗講是二。


    那些人無一不是散發著領袖的不凡氣息。可這位呢?一波波放棄治療的心累氣質,這樣的人你告訴我清河那局麵是他一手造成的?眾人世界觀卒!


    然而不管怎麽不願意相信,現實還是一耳光又一耳光的將人扇醒,大家感覺心裏有什麽東西碎了,不斷坍塌,本想結識那位“先生”的人滿眼複雜。


    張燕了解的更多,清河、青州一帶的局麵了解的越深,越能知道那位“先生”的強大,他好像看到了這一天,為這一天籌備已久,所以張燕對“那位”神交已久,甚是仰慕,甚至想過拜其為老師。


    然而現實的耳光是那麽痛,火辣辣的痛,他現在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敬仰“那位先生”的話了,還拜師?希望多大,絕望就多大,幻想越美,現實越慘烈。


    除了波才,所有人都不想說話了,這貨不知為何很興奮,一直和旁邊的人說話,不過很明顯人家不想搭理他。


    張角當時也是不信的,沒見著人光看線報死活不相信,見著本人他更加不信!可證據在那兒,他又不得不信,怎一個愁字了得。


    吳庸不敢說話了,得意?屁嘞!


    如今的他像是群狼環伺的小白兔,自己小命還懸著呢!


    自黑自己,逗比不止才是他活下去的真諦,低調活著的真諦。什麽超神逆天,什麽崛起於風雨飄搖。


    自己一普通大路貨,雖然多了點見識,可若不低調,墳頭草青青就在明年!這是他來到這時代多年來無數次的領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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