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為朱棣的寵臣,呂震深知自己想要坐穩位子,就必須跟隨陛下的旨意行事,因此他自然也要堅定的支持遷都。


    夏元吉當然知道呂震的想法,剛想要反駁,卻被朱棣厲聲打斷道:“行了,朕讓你們來是商議事情的,不是讓你們吵架的!”


    “臣失儀!”


    夏元吉和呂震看到朱棣發怒,也嚇的急忙認錯道。


    這時場上已經變成了三比二,現在隻剩下金忠這最後一票了。


    雖然內閣沒有設首輔一職,但金忠的資曆和威望都在眾人之上,因此內閣中也隱然以他為首,而他對朱棣的影響也最大,可以說金忠這一票十分關鍵。


    所以在場的眾人也都看向金忠,希望他能投出這決定遷都的一票。


    隻見金忠終於上前一步,鄭重的向朱棣道:“陛下,臣想問一下,您為何一定要遷都?”


    麵對金忠的詢問,朱棣也沒有繞彎子,直接迴答道:“遷都的利弊,我早就考慮清楚了,而且當初太祖皇帝時,就已經看出金陵不適合做為大明的國都,隻可惜太祖皇帝沒能達成遷都的心願就去世了,朕身為人子,自然也要承襲父誌!”


    朱棣這話倒是真的,當初朱元璋在位時,就多次想要遷都,甚至派太子朱標巡視西安,看看那裏是否適合做為都城?


    結果沒想到朱標去了西安轉了一圈,迴來就病逝了,將朱元璋的計劃完全打亂,導致他晚年一直為皇位繼承人的事忙碌,根本沒空再去考慮遷都的事。


    聽到朱棣的迴答,金忠再次考慮片刻,隨即正色道:“臣相信太祖皇帝和陛下的眼光,因此對於遷都一事,臣也支持!”


    金忠的話一出口,夏元吉和蹇義也都露出頹然之色。


    相比之下,朱棣卻滿意的點了點頭,金忠這個老部下、老朋友,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


    “很好,遷都一事就這麽說定了,至於朝堂上大臣們的反對,朕自會處理,若有人不識抬舉,那可不要怪朕不客氣了!”


    朱棣再次強調道,說到最後時,臉上也露出幾分冷冽的殺氣,做為一個從戰場上殺出來的皇帝,“仁慈”這兩個字從來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麵對強硬的朱棣,夏元吉和蹇義也不敢再反對,隻得低頭答應,這也代表著內閣在遷都這件事上達成一致。


    商議有了結果,金忠等人也告辭離開,不過朱高熾和朱瞻壑並沒有走。


    “對於遷都之事,你們兩人以為如何?”


    朱棣這才向朱高熾和朱瞻壑問道。


    “皇爺爺英明,遷都北京絕對是一步妙棋,不但方便指揮北方的戰事,同時也能讓我大明的曆代帝王保持警惕,不敢有懈怠之心!”


    朱瞻壑立刻表態道。


    他對遷都這件事,本就是十分讚同,甚至如果朱棣再不遷都的話,恐怕他就要主動建議了。


    “這個……,父皇,北京那邊的氣候不好,而且皇宮也沒有完全建好,現在就遷都,是不是有些倉促?”


    朱高熾雖然沒有明著反對,但還是隱晦的表態了自己的意見。


    “哼,身為皇帝,一切以國事為重,豈能一味的貪圖享樂?”


    朱棣瞪了朱高熾一眼怒道。


    這也是朱棣對朱高熾最不滿意的地方,因為有許多時候,父子兩人的政見完全相左,相比之下,朱瞻壑的政見反而與他更接近。


    “是,孩兒知錯!”


    朱高熾不敢和朱棣頂嘴,當即認錯道。


    不過這隻是嘴上認錯,至於他心裏怎麽想,恐怕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皇爺爺,有件事我想不明白,想向您請教一下!”


    朱瞻壑看到氣氛不對,急忙轉移話題道。


    “什麽事?”


    朱棣對朱瞻壑倒是一副和顏悅色的表情。


    “剛才夏尚書和呂尚書說起從南方運糧時,都提到了漕運,可為何不用海運呢?”


    朱瞻壑不解的問道,相比漕運,海運的運輸量更大,成本也更低。


    而且曆史上的漕運弊病叢生,成為明清兩朝的一大頑疾,甚至逼得清朝最後重啟海運,再加上後來鐵路興起,才將漕運徹底的掃進曆史的垃圾堆裏。


    聽到朱瞻壑提到海運,朱棣也不禁啞然失笑道:“我看你是下西洋的事情想得太多了,什麽都想海運,其實以前從南邊往北邊運糧,的確是用海運,航海侯的爵位就是這麽來的,但去年時,我卻親自下旨停了海運。”


    去年工部尚書宋禮疏通了運河,上書請停海運,朱棣經過多方麵的考慮後,也終於同意了,這件事並沒有引發太多人的關注,朱瞻壑也沒聽說過。


    “為何?”


    朱瞻壑十分不解。


    “原因有兩個,第一是運河疏通了,第二則是海運風險太大,有時遇到風暴,可能會導致數條船傾覆,相比之下,運河上的風險就小太多了。”


    朱棣十分耐心的解釋道。


    “可是海運的成本低,運輸量也更大,至於海上的風險,隻要摸清了海情,提升造船的技術,同樣也是可以避免的!”


    朱瞻壑卻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畢竟在他這個後世人看來,海運才是未來的發展趨勢,至於河運,限製條件實在太多了。


    “誰告訴你海運的成本低的?”


    朱棣卻反問一句。


    “不是嗎?海運一條船可以運幾千石糧食,可在河運恐怕最多隻能運幾百石。”


    朱瞻壑不服氣的辯解道。


    “當然不是,河運的船的確比較小,但需要的人手也少,比如運兩百石的船,隻需要十人,若用海船,一船可能運兩千石,但卻需要上百人,所以算下來比不比河運劃算!”


    朱棣耐心的講解道。


    “沒錯,而且我聽說海船的造價很高,兩千石的海船,造價比十艘兩百石的內河船都要貴,再加上海上的風險,船隻損壞的也更快,因此父皇才會停了海運。”


    朱高熾這時也笑著插嘴道。看書溂


    “不對!賬不是這麽算的,就算海船造價貴一些,需要操作的人多一些,但真正算起來,還是海運更劃算!”


    朱瞻壑聽後卻再次堅定的搖頭道,他總算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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