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朱瞻基後,朱瞻壑做了一晚上的噩夢,早上醒來,破天荒的想吃點素的。


    孫若微帶著四個侍女,幫著朱瞻壑穿衣梳洗。


    看著麵前洗臉用的盆子,朱瞻壑忽然伸手敲了敲,扭頭對孫若微道:“這盆是銅的吧?”


    “是啊,世子問這個做什麽?”


    孫若微拿著梳子,幫著朱瞻壑梳頭,男人留了長頭發後,並不比女人好打理。


    “以後換成木盆,這個盆拿去融了!”


    朱瞻壑欣喜的吩咐道。


    銅活字需要用大量的銅,昨天他去倉庫轉了轉,倒是找到一些銅料,但還遠遠不夠,於是隻能把主意打到這些銅器上了。


    “是!”


    孫若微聽朱瞻壑說過銅活字的事,倒也不意外。


    這時頭發梳好了,孫若微捧起桌子上的鏡子,讓朱瞻壑看一下是否滿意?


    不過朱瞻壑看到她手中的銅鏡卻眼睛一亮:“這個也是銅的,拿去融了!”


    “鏡子沒了,您以後還怎麽梳洗?”


    孫若微不滿的問道。


    “你們看著梳洗就行了,我又不是張忠,天天照什麽鏡子?”


    朱瞻壑滿不在乎的道。


    張忠愛美,隨身帶著一個小銅鏡,時不時就會拿出來照一照,經常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無法自拔。


    “好吧。”


    孫若微不情不願的答應道,說完低頭幫朱瞻壑整理衣服。


    這時朱瞻壑又看到孫若微頭上插的簪子,再次驚喜的叫道:“你這個簪子也是銅的吧?”


    “奴婢也是銅做的,要不要也拿去融了?”


    孫若微終於生氣道,她頭上的簪子可是她母親留給她的遺物。


    “這個……嘿嘿,我就是隨便問問。”


    朱瞻壑尷尬一笑,感覺自己的確有點走火入魔。


    “今天早上吃什麽?”


    朱瞻壑轉移話題問道。


    “今天早上廚房準備了香米粥,以及羊肉餡的包子……”


    “等等,我不吃包子!”


    沒等孫若微說完,就被朱瞻壑著急的打斷道,昨晚的噩夢給他留下了嚴重的心理陰影。


    “世子以前不是挺喜歡吃包子的嗎?”


    孫若微驚訝的問道。


    “我換口味了,不光今天,最近幾天都別給我做任何包子!”


    朱瞻壑再次吩咐道。


    “這……好吧,我去通知廚房!”


    孫若微點頭,說完轉身就去廚房。


    “餃子和餛飩也不行!”


    朱瞻壑對著孫若微的背影高聲補充道。


    早飯以素菜為主,但朱瞻壑還是沒什麽胃口,隨便吃了些就讓撤下去了。


    朱高熾昨天答應的銅匠,今天應該會來府上報到,所以朱瞻壑也沒打算出門。


    “會下棋嗎?”


    閑著無聊,朱瞻壑向孫若微問道。


    “會,世子想下圍棋還是象棋?”


    孫若微點頭,太子妃對她們這些女子的教育很上心,琴棋書畫都有專門的人教。


    “圍棋和象棋都太費腦子了,咱們玩點不費腦子的!”


    朱瞻壑說著,讓孫若微拿出圍棋,然後教她下五子棋。


    剛開始孫若微不熟悉五子棋的規則,被朱瞻壑連贏三局。


    但等到第四局時,孫若微已經總結出經驗,棋風一下子變得十分淩厲,竟然連贏九局,朱瞻壑已經輸到懷疑人生,懷疑自己穿越的意義了。


    就在第十局下到一半,眼看著朱瞻壑又要輸時,忽然外麵傳來張忠的聲音:“瞻壑,我把銅料送來了!”


    “張兄來了,不玩了!”


    朱瞻壑一下子跳起來,揮手把棋盤上的棋子抹成一團,這才衝了出去。


    孫若微氣的直跺腳,但隨即又“撲哧”一下笑出聲來,看了一眼跑出去的朱瞻壑,她這才哼著小曲,將棋盤上的棋子一一撿到棋罐裏。


    朱瞻壑衝出房門,隻見張忠站在院子裏,身後跟著兩輛馬車,車上全都是各種銅器。


    “你這是要打仗去啊?”


    朱瞻壑快步上前,看到車上的銅器也有些發懵。


    隻見第一輛車上,擺放著不少的兵器,其中有兩柄黃銅錘、一條熟銅棍,甚至還有一把青銅劍,也不知道從哪挖出來的古董?


    “第一輛車上主要是我爹收藏的兵器,另外還有一些器具,隻要帶銅的我都帶過來了,第二輛車上是銅料。”


    張忠指了指馬車介紹道。


    話音剛落,又聽院門外傳來馬車聲,緊接著隻見朱勇帶著三輛馬車走了進來。


    朱勇的馬車更加顯眼,隻見在第一輛馬車上,一個真人大小的關公神像,手持青龍偃月刀傲然而立。


    對於關公的崇拜很早就有了,唐朝關公就成為佛教的護法神,後來又與道教扯上關係,甚至連儒家的讀書人也喜歡拜他。


    “張兄,你才兩輛,我可比你多一輛!”


    朱勇看到張忠身後的兩輛馬車,立刻咧嘴笑道。


    “關老爺的神像你也敢拉來,就不怕他老人家怪罪?”


    張忠撇了一下朱勇身後的關公神像諷刺道。


    “你知道什麽,關老爺可是武財神,咱們把財神做成活字,讓他幫咱們幹活,日後想不發財都難!”


    朱勇振振有詞的道。


    敢把財神當成苦力,還要讓人家保佑發財的,估計也就朱勇一個了。


    朱瞻壑這時也來到朱勇的馬車邊,當看到車上的一件東西時,不禁撫額苦笑道:“朱兄,別的東西也就罷了,這東西就不必了吧?”


    朱瞻壑說著伸手一指,隻見車上的銅器之中,有幾個肚大口小,並且口子向上的銅器,正是起夜用的夜壺。


    “這可都是純銅的,我已經讓人洗幹淨了,不信你聞聞!”


    朱勇說著伸手拿起一把夜壺,自己聞了一下還要遞給朱瞻壑。


    嚇的朱瞻壑後退幾步,連擺雙手道:“不必,我相信你,放車上就行了!”


    看到朱瞻壑嫌棄的樣子,朱勇隻得悻悻的放下夜壺。


    朱瞻壑也是無語,用夜壺做成活字,印出來的書估計都帶著騷氣,不過用來印不正經的小說倒是挺合適的。


    這時馬安來報,寶泉局的銅匠已經到了,於是朱瞻壑叫馬安將他們帶來。


    不一會的功夫,就見一行五個銅匠畏畏縮縮的走了進來。


    為首是個約有五十歲左右老者,須發帶著點點斑白,見到朱瞻壑立刻跪下行禮道:“寶泉局銅匠周七,拜見世子老爺!”


    其它四人也都跟著跪了一地。


    “周銅匠快快請起!”


    朱瞻壑急忙道,看著幾個比自己大好幾輪的人跪在麵前,他感覺不太舒服。


    周銅匠五人依言起身,隻見他們衣著粗陋,臉上帶著常年煙熏火燎之色,手掌與五指格外粗壯,一看就知道是常年幹活的人。


    “周銅匠,你們在寶泉局幹了多少年了?”


    朱瞻壑再次問道。


    “啟稟世子,小人都是世襲的匠戶,從出生就在寶泉局,成年後就頂了父親的班。”


    周七立刻迴答道。


    匠戶和軍戶一樣,隻要入了戶籍,就要生生世世為軍為匠,這種製度在明初時起到一定的穩定作用,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已經嚴重影響到大明社會的發展。


    “周銅匠,我想打造一套銅器,樣式倒是挺簡單,就是每件銅器上都需要刻字。”


    朱瞻壑說著向馬安示意一下,對方立刻從懷裏拿出幾枚錫活字,然後交給周七五人。


    “就是這種印章樣子的活字,可能需要造幾千幾萬枚,不知你們有沒有辦法打造?”


    周七等人將手中的錫活字看了幾眼,低聲商量了幾句,周七當即點頭道:“啟稟世子,打造這種活字的難度不大,就是需要的銅料可能不是個小數目。”


    “銅料我來負責,你們看車上,這些如果不夠的話,我這裏還有。”


    朱瞻壑指了指幾輛馬車,隨後又吩咐馬安從廂房裏搬出不少的銅料和銅器。


    看著這些五花八門的銅器,周七等人也是眼睛發直,他們做銅匠的,自然一眼能看出這些銅器造型精美,價值肯定不低。


    “世子,這些銅器都要融了做成活字?”


    周七有點不敢相信的問道,畢竟這些銅器可比普通的銅料值錢多了。


    “你們先用銅料,銅料不夠就融這些銅器,如果還不夠,我再想辦法!”


    朱瞻壑也不知道一套銅活字需要多少銅料,但肯定不能讓這些銅匠倒貼錢。


    “夠了夠了,這裏銅器有些摻雜了雜質,並不適合重鑄,但就算是這樣也足夠了!”


    周七急忙解釋道,他可不敢在這種事上糊弄朱瞻壑。


    “夠了就好,你們還有什麽要求沒有,什麽時候可以開鑄?”


    朱瞻壑再次問道。


    “世子,鑄銅器需要專門的工具,所以小人認為,最好是把這些銅料拉到寶泉局,借用局裏的工具鑄造,這樣明天就能出幾枚樣品,如果世子不滿意我們再修改。”


    一說到自己的專業,周七立刻變得大膽起來。


    “行,馬安你負責與周銅匠他們交接,有什麽問題及時迴來稟報!”


    朱瞻壑一指馬安道,印刷作坊掛在他名字,當然需要他去跑這些事情。


    馬安也立刻拍著胸脯保證,畢竟他也在作坊占有份子,給自己掙錢當然無比積極。


    第二天一早,馬安就帶著三枚做好的活字樣品迴來了。


    不得不說周七等人的手藝真好,銅活字比原來的錫活字精美數倍,朱瞻壑也挑不出半點毛病。


    其實這也很正常,永樂通寶是曆史上最為精美的銅錢之一,在一枚小小的銅錢上,就要鑄刻數個文字,所以周七他們做起活字來,也是得心應手。


    樣品沒問題,於是朱瞻壑一聲令下,讓周七他們全力鑄造活字,爭取早點將銅活字完工。


    到時印刷作坊就可以開工了,印刷出來的書籍質量就算比不上雕板,估計也差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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