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源自天象崇拜,由上古時代秋夕祭月演變而來,又稱祭月節、月光誕、月夕、秋節、仲秋節、拜月節、月娘節、月亮節、團圓節等。


    鹹亨三年(672)的中秋節這一天,武皇後和以前一樣,接待了一些命婦,這是她作為國母該有的責任和義務。


    “這次進宮的命婦有多少人?”武皇後看了看跟在身邊伺候的太監,問道。


    “這次參與宴會的共有四十三位命婦,其中,內命婦十五人,外命婦二十八人。”太監很恭敬地迴答。


    “外命婦除了在朝廷任職的外,都有哪些的丈夫或兒子現在是在各州縣擔任職務的?”武則天問道。


    命婦分為內命婦和外命婦。內命婦包括皇後、皇太後、太皇太後以及未婚的公主、長公主、大長公主,還有宗室之母及宗室的正妻,還有由皇帝正式冊封的嬪妃等人。至於外命婦,就是我們常說的誥命夫人,包括已出嫁的公主、長公主、大長公主以及經過皇帝敕封爵位的官員之母或者正室,有時候也會將一些官員的側室確定為外命婦,還有一些後妃,可能有養母、祖母、從祖母等人,她們因為後妃的關係而得到皇帝的爵位敕封。一品二品稱夫人,三品稱淑人,四品稱恭人,五品稱宜人,六品稱安人,七品及以下稱孺人。


    “迴稟皇後娘娘,這次來的外命婦來自利州、齊州、澧州、晉州、潤州、荊州、交州、並州、太州九州,並州和齊州來的外命婦這次最多,各五人。其餘各州一般是兩三人。一般是夫人和淑人,除了兩人是有孩子外放在州縣,其他的都是夫君在州縣為官。”在皇後身邊當太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能多事,也不能對一些事漠不關心。


    “揚州今年沒有外命婦來?”武皇後問道。


    “目前未見。”太監迴答。


    “好的。”武皇後說,“將位置和飲食等都安排好。”


    “娘娘放心。”太監迴答著,出去安排了。


    “母後,為什麽咱們不能和父皇一起吃晚飯,而是和這麽多人一起吃?”小太平公主已經七歲,正好在武皇後身邊,今天將陪同武皇後一起,見其他內外命婦。


    “是啊,”武皇後寵溺地看著小太平公主,“以前曾聽娘說,月餅最開始的時候叫太師餅,是殷周時為紀念太師聞仲而製作,邊薄心厚。後來,張騫出使西域,給中原帶來了芝麻和胡桃,人們就把胡桃和芝麻放到月餅中,出現了以胡桃仁為餡兒的圓餅,將它稱為胡餅。到現在,中秋節的風俗已越來越豐富了。你今天晚上可以玩燈籠。”


    “真的呀。”太平公主聽著母親的安排,很開心,“那樣還好,應該不會太無聊。”


    “肯定不會無聊,今天你將會大豐收。”武皇後笑著。


    “大豐收嗎?”太平笑著,“我什麽都不缺,缺的隻是和父皇、母後一起玩的時間。”


    “爭取吧。”武皇後笑著,“要是你姐姐還在,那就好了。如果她在,現在應已從內命婦變成外命婦了呢。”


    “為什麽要分那麽清楚,明明都是命婦。”太平納悶。


    “這個啊,你以後就會慢慢明白了。”武皇後笑著,“你呀,現在還是好好享受你的美好人生吧。”武皇後感慨,到了她這個年齡,可就已沒有那麽自由自在了。她又何嚐不想無憂無慮,但形勢不容許她有懈怠。別人看著她,都覺得她深得聖上的寵愛和照顧,但她卻知道,她和皇上之間,早已不再是此前那種濃情蜜意的時候了。


    盡管武皇後對色衰而愛馳不那麽在意,但她還是憂慮的,畢竟,伴君如伴虎,更何況早有那麽多流言蜚語說她要奪權當皇帝,而皇上身邊又有那麽多隨時隨地可能吹枕邊風的存在,她需要步步為營。


    和武皇後預料的那樣,所有的命婦送的禮物,仿佛商量好的那樣,都是給太平公主準備禮物了。這一點不難理解,皇家什麽都不缺,準備的東西貴了拿不起,賤了不好看,再加上稀罕物也難尋,因此,最不容易出差錯的還是給武皇後和當今聖上唯一的小女兒準備禮物了。


    大家一起吃著瓜果,賞著花燈,仿佛閑聊,又仿佛在等著武皇後說什麽。盡管有歌舞助興,但總體上大家還是不如在家裏那麽自在的。


    “我記得玄照法師好像是麟德二年(665)春天返迴,到過洛陽的。不知他現在的情況怎樣了?”閑聊了一會之後,武皇後看著太州的一位外命婦,問道。


    “是的,那一次,玄照法師有幸在洛陽拜見皇上和皇後娘娘,奉旨意前往羯濕彌囉國,去迎請那位高壽的婆羅門盧迦溢多。大約是麟德二年(665)冬最遲不過乾封元年(666)春就已經走出了神州。前幾年,我們收到過信件,知道玄照法師在北印度界已和咱們的大唐使者一起見到了盧迦溢多。盧迦溢多聽了娘娘想要當今聖上健康長壽的心意,告訴了玄照法師那種能夠讓身體健康長壽的藥的特征,讓玄照法師前往西印度那個叫羅荼國的國家去取。玄照法師經過九死一生,已到了羅荼國。聽說羅荼國對玄照法師頗為禮敬,邀請玄照法師在羅荼國安居長達四年時間。玄照法師在這四年裏不斷在尋盧迦溢多所說的藥,同時也尋找其他的藥,想要在印度南部再尋覓一番,然後返迴神州。但此後就沒有得到信息了,也不知道他迴來沒有。”太州的那位外命婦謹慎措辭,答道。


    “還沒有聽到他迴來的信息。”武皇後笑著說。


    “皇後娘娘,我們齊州附近的土窟寺裏,有一位義淨律師,前年也說要去五天竺,去年已經出發了,現在想來也快到印度了。”吳氏坐的座位比較靠後,在這次聚會中也屬於品階比較低的,她一聽是在說西天求法的事,很開心自己有了露臉的機會,立即搶機會說道。


    “哦,是嗎?”武皇後笑笑。


    “是的。正好也是麟德二年,聖上和皇後娘娘前往泰山封禪,聖上和皇後娘娘曾召見這位叫義淨的律師的師父慧智禪師,義淨律師也跟隨慧智禪師拜見過聖上和皇後娘娘。”吳氏忙迴答,“為了確保了解義淨律師是真的準備去五天竺,老身曾從齊州趕去土窟寺聽義淨律師講法。”


    武皇後又笑了,她很清楚吳氏是在邀功。


    “有勞了。”武皇後說。


    “其實,當時打算和義淨律師一起去的還有萊州的弘禕論師,但不知道為什麽,弘禕論師後來放棄了,老身聽說他已迴到了萊州……”吳氏又說。正說得起勁,被鄰座一位同樣來自齊州的外命婦拉了拉她的衣襟,她才發現,自己有些失態了,不敢再說了。


    “嗯,印度是佛教的源頭,各地如果都有高僧前去印度學習佛法,迴來弘傳,不失為一件好事。”武皇後笑著說。


    眾命婦心領神會。但每個人的領悟並不完全相同。隻是,遠在末羅瑜國的義淨可不知道,在武皇後的一個中秋宴會,已變成了鼓勵更多僧人出國求法的推進會,他的求法行動也成為了大家的話題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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