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朝堂之爭


    說實話,雍治其實在很早時候,就有考慮過,是不是需要策動八公把印交上來。


    國朝新立的時候,分封四王八公,除了四王是世襲罔替,八公都是降爵承襲。


    除了二代榮國公,得了太上皇的恩典,沒有降級之外,其他幾家,幾乎全都在爵位上,直接打了個折扣。


    按照規定,除了榮國府之外,其他幾家都沒有資格,再繼續保有國公印信。


    同時,按照國公府的規製修建的府邸,也都得進行相關的重建或者拆除。


    想法早就有了,之所以遲遲拖著,一直沒有動手,就是因為說的還不算。


    上麵有太上皇當家,而四王八公又是太上皇的老班底。


    幾乎掌控了朝廷九成以上的軍隊。


    一旦出現點風吹草動,朝綱不穩,不是雍治想要看到的局麵。


    所以也就暫時忍了下來。


    雍治不說話,朝堂就陷入了一片寂靜。


    被賈赦頂了一下,雍治現在也是進退兩難。


    要是出於本意的話,其實雍治是很樂意成全賈赦。


    主動上交是好事。


    同時也意味著,賈家的再次站隊。


    不再完完全全倒向太上皇一邊。


    不過雍治也明白。


    有時候做什麽事情不重要,關鍵是做選擇的時間點,意味著很多的東西。


    賈赦突然提出歸還印信,想要表達的意思,雍治也十分清楚。


    不外乎還是想要朝廷給出個說法。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雍治知道,這個說法,自己給不了。


    這種情況下,還貿然接受的話,意思可就完全相反了。


    “賈大人先起來吧。”


    雍治隻是簡單殺一殺賈赦的戾氣,也沒想太為難賈赦。


    隻是簡單讓其跪了一會兒,就直接叫起了。


    賈赦謝恩之後,也就起來了。


    按照賈環的安排,隻是提出歸還印信,同時歸還牌匾,修繕府邸。


    當然,也隻是提出這個申請而已。


    並沒有交代,一定要辦成。


    賈環倒是無所謂規製的問題,隻是正在拆後半個院子。


    要是連前麵也要改建的話,估計首先需要安置的,就是自己家了。


    “諸位愛卿怎麽看?”


    反正雍治肯定是不會接受的,最起碼不會在這個時間點,接受賈赦的要求。


    問題還是太敏感了,雍治能問,但是絕大多數人,卻沒有辦法迴答。


    首先,武勳肯定是不能表態的。


    出於本心,以及可能給相關利益帶來的影響考慮。


    武勳肯定是不希望雍治皇帝接受這個提議的。


    沒有人帶頭,大家都可以裝裝傻,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


    一如既往的按照祖上爵位最高的規製,來享受相關的待遇。


    但是,事情被賈赦擺在了明麵上,想要繼續裝傻的話,臉皮就得需要點厚度了。


    當然,和實際的利益比起來,臉皮的厚度,就算是個屁。


    倘若要是出言反對的話,又很容易引起雍治的誤解。


    都那麽多年了,爵位都不知道降了幾級了,不主動歸還印信也就罷了。


    眼下有人主動提出來,你們竟然還敢反對?


    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麽?


    雍治心裏幾乎可以肯定,會產生這樣的疑問。


    其次,一般的文官,也不會願意摻和進來。


    京城發生的事情,前後兩三天,就那麽幾件大事。


    即便大家搞不清楚其中的細節,但是也不妨礙可以做出一些推測。


    在這個節骨眼上,風起雲湧的,沒有人願意摻和進和自己沒有相關利益的事情中去。


    所以雍治等了半晌,也沒有人開口,隻能開始點名問答問題。


    “牛繼宗,你怎麽看?”


    除了四王之外,八公之中,除了賈家,目前江湖地位最高的,也就是鎮國公府牛家了。


    所謂擒賊先擒王,雍治采用的就是個思路。


    “啟稟皇上,臣以為賈將軍此舉不妥。”


    被點名了,牛繼宗隻能硬著頭皮出來,道出了自己心中真實的想法。


    時間有點緊,衝擊又有點大,牛繼宗也沒能夠好好分析一下。


    不過也算是歪打正著,合了雍治的意。


    “爵位是朝廷的恩典,也是我等武勳為朝廷曾經出過力的象征。”


    “貿然處置的話,很容易讓先祖蒙羞,被人看成是數典忘祖。”


    都是朝廷上混的老油條了,牛繼宗轉眼之間,也找了個不太荒謬的理由。


    充分不充分的談不上,但肯定能說的過去。


    立場很明顯,理由反而沒有那麽重要了。


    基本都在雍治的預料之中。


    笑了笑沒有接茬,而是換了個話題。


    “順天府何在?”


    雍治突然就cue了一下李庸。


    解決問題,還是得從根上來辦。


    “啟奏皇上,臣在。”


    李庸直接出列,躬身對雍治行了個禮。


    雍治問道:“昨日午後,在南城發生的事情,可有調查出什麽結果?”


    “啟奏皇上,由於事情發生的太過於突然,所以即便臣等晝夜不停,也未能查明事實真相。”


    “不過……”


    李庸話說到這裏,突然停住了。


    把大家的興趣也都提了起來。


    梁九功帶著大內侍衛出宮可是個大動作。


    經過了一個晚上的發酵之後,朝堂上的諸位大臣,肯定全都知道了。


    雍治突然把李庸提了出來,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信息不對等,很容易吃虧。


    按照朝廷慣例。


    南城的事情,統歸順天府和五城兵馬司雙重管轄。


    雍治的查問,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明顯梁九功代表太上皇也參與進來了,而且先到場的也是武城兵馬司的裘良。


    雍治不先從這個角度查問,反而首先把李庸提了出來。


    事情就十分蹊蹺了。


    “不過什麽?”


    “查到什麽就說什麽,不要吞吞吐吐。”


    雍治鼓勵道。


    “啟稟皇上,臣等查到,貌似昨日的事情,跟忠順王府有一些勾連。”


    “不過目前還沒有充足的證據可以把事情定死,所以微臣有一些猶豫。”


    李庸這話說的就有點不太要臉了。


    什麽叫沒有充足的證據?


    意思就還是有證據。


    賈家和忠順王府的關係,在京城不是什麽秘密。


    突然來了這麽一出,大臣們也都迴過味來。


    原來是這麽迴事兒!


    受了委屈,到朝廷上叫屈來了。


    話說前一天晚上,雍治也是得了贏鋰的匯報之後,才臨時拿的主意。


    連夜安排人給李庸打了個招唿,才有了今天這一出。


    反正不管怎麽著,先用莫須有的罪名,把黑鍋扣在忠順王的頭上再說。


    至於證據,細節什麽的,都可以後補。


    隻要太上皇不出手,問題就不大。


    雍治思前想後,也是覺得優勢在我,才下了決斷。


    一方麵可以打擊對手,另一方麵也可以保住自己的兒子不用受罰。


    簡直就是一舉兩得。


    “老六你怎麽說?”


    有了李庸提起的話頭,雍治直接就當朝問起了忠順王。


    “事情到底是不是你指使人幹的?”


    忠順王此時是懵逼的。


    當初為了拉贏鎰下水,同時擺脫自己的嫌疑,忠順王還刻意管住了自己的人手。


    堅決不能跟贏鎰的人,產生任何的交集。


    沒想到,還是被麻煩惹上身來。


    還以為李庸真的查到了什麽。


    正在心裏盤算著,到底是哪個環節出現了漏洞。


    迴去一定要找人算賬!


    “啟稟皇兄,李大人這純屬誣陷,此事跟臣弟毫無關係。”


    不管事實情況如何,反正忠順王是肯定不會認的。


    即便真是自己做的都不能認,更何況跟自己又沒有關係。


    況且李庸自己也說了,證據不怎麽充分,忠順王更是底氣十足。


    否認的那叫一個理所當然。


    “順天府?”


    雍治用疑問的語氣,又提到了順天府。


    意思很明顯,當庭對質吧。


    但從這件事情,以及朝堂這個場合而言,雍治肯定是不適合直接下場的。


    隻能給李庸提供一個相對公平的平台,跟忠順王正麵來上一場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戰鬥。


    “啟奏皇上,據臣等查證,昨日劫持人質出城的馬車上,有忠順王府的標記。”


    “同時拉車的馬匹上,也有忠順王府的標記。”


    “所以臣才斷定,這件事情,肯定和忠順王府有關。”


    “要是王爺想要否認的話,最好能有個充分一點的理由。”


    朝堂這地方,可不是法院,並不講究個疑罪從無。


    而且雍治也不是在審案,而是表明一種態度給賈家,或者準確一點說,是給賈環來看。


    同時也是展示給滿朝文武來看的。


    人,馬,車。


    全都被賈環交給了梁九功。


    審問出問題來之後,又被太上皇直接甩給了雍治。


    目前全都掌握在順天府的手裏。


    所以,態度和立場才是最重要的。


    至於證據,都可以做出來。


    忠順王府的標記,對外人而言,可能還有點難度。


    但是對於雍治而言,不過就是舉手之勞。


    忠順王這次被雍治盯上,沒有太上皇撐腰的話,恐怕不死也得脫層皮。


    李庸準備的很充分,忠順王也不是吃素的,很快也想通了這一點。


    立刻出列道:“啟奏皇兄,臣弟完全不知道李大人所說的什麽馬車和印記。”


    “王府從來都沒有不可言之事,所以倘若歹人故意偽造的話,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翻來覆去就一個意思,打死不承認。


    說著說著,忠順王也開始不耐煩起來。


    “而且臣弟還想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問一問李大人,順天府如此刻意構陷本王,到底是想要幹什麽?”


    也就是手上沒有證據,不然的話,忠順王肯定第一時間就把贏鎰拋出去了。


    皇子強搶大臣家眷,傳出去可比王府動手影響力大多了。


    忠順王此時也在暗暗後悔。


    當初提點贏鎰的時候,考慮到可能產生的風險,所以就做的太過於隱蔽。


    結果就是導致忠順王本人,此時也拿不出什麽過硬的證據,來證明就是贏鎰動的手。


    而且,還有一個原因,也讓忠順王投鼠忌器。


    要是不能摘清楚自己和這件事情的聯係。


    很容易把自己也擱進去,變成贏鎰的共謀之人。


    李庸倒是沒有什麽太激烈的反應。


    麵對忠順王的指責,實際上也在李庸的預料之中。


    憑空捏造證據,指責一位親王的時候,李庸就已經想到了可能會產生的後果。


    但是沒辦法,硬著頭皮也得上。


    誰讓自己的後台大boss下了明確指令,而這個大boss恰好又是當今的聖上。


    李庸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好在提前做了充足的準備。


    “到底是構陷,還是確有其事,王爺心裏清楚,大家心裏也有公論,朝堂之上萬不可信口開河。”


    上來李庸並沒有按照忠順王的想法走,而是直接陰陽了一波。


    等於是明晃晃的,把幕後元兇四個大字,直接刻在了忠順王的腦門上。


    而且最主要的是,李庸作為順天府尹,跟賈家也好,跟忠順王府也好,本質上沒有利益的一致或者衝突。


    作為一個相對獨立的第三方,得出的結論還是有一定的可信度。


    最起碼,在大多數人看來,確實是這麽認為的。


    就好像許多所謂ngo或者獨立第三方一樣,看似立場公允,得出結論也更容易被認可。


    但是實際上不然。


    隻是背後的利益關係,沒有被放在大眾的麵前罷了。


    忠順王吃虧,就吃虧在這一點上。


    能在這個案子上有發言權的衙門不多。


    除了順天府,就是五城兵馬司。


    至於刑部和大理寺,還得往後排一排。


    沒有特殊情況的話,這兩個衙門,是不會直接幹涉地方事務的。


    沒錯,發生在京城南城的事情,也是地方事務。


    所以這就導致了,忠順王一方的盟友,根本就沒有發言權。


    也正是因為如此,李庸才能在雍治的支持下,把握住話語權,十分從容的陰陽忠順王。


    “猜測不是理由!”


    忠順王確實急了。


    畢竟作為朝廷一黨的核心人物,不可能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個人形象。


    畢竟沒有人願意和一個瘋子做盟友,尤其政治這玩意兒,又是個需要高智商的遊戲。


    搞不好,就是人命搭進去。


    要是繼續被李庸連消帶打的話,不用等到查明真相的那一天了,忠順王一黨,直接就被帶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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