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上台以後,開始佛道間還算平靜,沒有鬧出什麽讓皇帝煩心的事兒來,這點眼力見兒雙方都還是有的。


    慢慢的,漸漸穩固了政權的李世民也有時間來處理政務了,對於二教的政策,也開始過問。


    有一天李世民卻找來傅奕,對他說:“你還記得我老爹退位那年你幹過什麽吧,差點害死我?”


    傅奕表示很無辜:“您是皇帝,話可不能亂說啊,我對台燈發誓沒有過。”


    “什麽是台燈?能吃嗎?算了,你還記得在想當初——那年太白金星掛在秦地上空時,你給我老爹送了份密秘情報,說我將來要當皇帝,有沒有這件事?”


    “那個……這個……似乎、也許、可能、大概、好像有過吧……”


    “別裝了,我老爹當時就給我看了,我還以為你那是想害我呢,還好沒事……你的腿怎麽了?……嗯,放心,和你說這件事不是想追究你,要追究早就把你哢嚓了。以後別有什麽顧慮,有什麽事多請示,多匯報,這樣才能繼續進步嘛。”


    史書記載,太宗曾在上朝時對傅奕說:“老傅啊,我聽說人家佛教的教義特別玄妙,留下來那麽多的聖跡,而且他們說的那些因果報應什麽的好像也挺靈的,為什麽唯獨你就領會不了他們的教理,還總要打倒他們,到底是什麽原因呢?”


    傅奕迴答說:“陛下啊,你可別被那幫子和尚們給忽悠了啊,他們那可是狡猾狡猾滴,他們那個佛祖更是狡猾的祖宗。關鍵是佛教是外族傳進來的,和尚們打著佛祖的旗號去欺騙邊遠民族,先傳播的西域到處都是,然後又逐漸入侵到我們這裏。在我看來,那些信奉佛教的都是邪僻小人,他們模仿我們的莊子、老子編造了所謂的玄言,用來掩飾他們妖幻的教義。誰都能看得到,佛教不但對百姓沒有好處,對國家危害就大了去了。”李世民點著頭感覺傅奕說得對。


    通過這段記載,大體可以反映出唐初的宗教政策,李世民對佛教不但沒有歧視和打壓,反而和一些高僧有著密切的來往。627年,李世民在終南山大和宮的舊址上蓋了座龍田寺,賜給了法琳居住,629年,波羅頗迦羅蜜多羅三藏來長安翻譯《寶星陀羅尼經》《般若燈論》等,還請了位叫張子良的製序。對了,諸位道友是不是會讀般若一詞,估計有些人會讀錯,這裏的“般”的讀音是“波”,以後可別再讀錯了。


    沉寂了幾年以後,632年時傅奕這位反佛鬥士又開始上疏,發起了新一輪的反佛論戰,接著在633年二月,太子中舍人辛諝著《齊物論》破難釋教。佛教界認為他這是“心存道術輕弄佛法”,於是慧淨發表《析疑論》反擊,法琳感覺慧淨反擊得不夠力度,又親自對它加以拓展。


    637年正月,太宗下《道士女冠在僧尼之上詔》,儒先道次釋末,但也有人說是道、儒、佛這個次序,暫就不考證了,總之道先佛後是一定的,這在前麵已經講過了。這道詔書下來以後,“京邑僧徒各陳極諫”,法琳、智實、慧靜、法常等伏闕請命,據理力爭。


    智實發表了《論道士處僧尼前表》表示不服,說陛下您這樣做,“誠恐真偽同流有損國化”,道士們就是旁門左道,整天裝神弄鬼糊弄您,我們大佛教才是真正的有利於國家的。


    李世民一聽就不高興了,我堂堂一國老大,說的話還敢不聽,誰不服就杖責。智實說了,就算杖責我也不服,李世民一聽,既然你這麽要求,不滿足你怎麽對得起擀麵杖,那就打吧。


    杖責以後,智實就隱居去了,不過卻收獲了眾多的崇拜者,可惜第二年就圓寂了。


    639年九月,秦世英告發法琳著《辯證論》訕謗皇室宗廟,太宗大怒下敕沙汰僧尼,要問罪法琳。前麵講過這段曆史,法琳死於去蜀地路上。


    很巧合的是,傅奕就是在法琳被流放前,639年早法琳一年去世。這樣佛、道二教就同時失去了扛鼎的一辯選手,也標誌著唐初這次佛道之爭告一段落了。


    總的來說,傅奕一生前前後後共七次上疏反佛,他的理由歸納起來主要包括四個方麵:


    一、從大漢民族的傳統意識出發,認為佛教的傳入是一種意識形態的入侵,危及我們傳統的道教和儒學的基礎和地位,所以必須排斥佛教。


    二、從國家經濟利益出發,佛教大量侵占了本屬於國家的人口、土地、稅收等資源,所以他才主張廢省佛僧。


    三、從加強國防出發,實際上從內部的國家安全的角度考慮,僧人數量巨大是一個潛在的危機,所以主張簡僧。


    四、從維護封建倫理道德出發,指責佛教徒的不忠不孝,別的不說多一個和尚就意味著未來少幾個人口,這隻是明麵上的損失。


    以上就是唐初的第一次佛道之爭的大體情況,結局呢?總體來說,道教略處下風,勉強算個平局吧,即道教vs佛教:一比一平。前麵已經講到,唐高祖、太宗和高宗也常召集高道名僧在宮廷辯論,每每是采取扶道抑佛拉偏架,要不是道士們一般辯論不過善辯的和尚,以免損傷李氏的尊嚴。


    由於傅奕一直堅持不懈地和佛教過不去,在佛教方麵的典籍裏,比如《佛祖曆代通載》《廣弘明集》等對傅奕記載就不是很客氣了。


    《佛祖曆代通載》說傅奕是“以夙者私憾,謗黷大教,規竊聲譽,死後受泥犁之報”,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傅奕你就是一個小人,敢罵我們大佛教,你不得好死,死了得下地獄,到時候再收拾你!泥犁就是地獄,但佛教的地獄和道教的地獄是兩個版本,佛教地地獄是一個什麽都沒有空間,相當於真空。


    《廣弘明集》則說傅奕出身貧賤,連飯都吃不飽,先當道士,當道士也窮,所以隻好跑寺廟裏找和尚僧貸款,和尚一看這不是個道士嘛,不去道觀裏借錢怎麽跑寺廟來了?no.,不借不借,就因為沒借給他錢,這小子從此就心懷憤恨,一直跟和尚過不去了。唐初,傅奕來到長安,投靠了道士王巋。王巋憐其饑寒,留居私宅,待以上賓之禮。可是沒過幾天,傅奕居然霸占了王巋的老婆,而且是公然不避人目。王巋的侄子是個和尚,發現傅奕的私情以後,就悄悄告訴了王巋。王巋開始還不相信,說:“傅奕這個窮小子,連飯都吃不起,我可憐他收留在家裏,他得多感恩啊,怎麽敢做這種事兒,那還是人嗎?\"等到王巋悄悄迴家一看,正好被抓了個現形,自然大怒,隻好忍氣吞聲地把傅奕退歸道觀。至於傅奕以前是不是做過這事,還是那句話,罵人沒好話,指望著仇人說你的好話,不太容易。


    在《幼學叢林》中還記載了一個傅奕還和墓誌有關的故事。傳說有一次他喝多了,迴家往床上一倒就睡了。沒一會又突然坐了起來說:“吾其死矣!”就是說我已經死了。於是就給自己寫了個墓誌:“傅奕,青山白雲人也。因酒醉死,嗚唿哀哉!”從此這就是墓誌。


    《資治通鑒》還記載了兩個小故事,曾經有一個西域來的和尚會咒語,能控製人的生死,這麽有意思的事李世民知道了怎麽能放過,於是和尚現場選了幾個人試驗,果然把李世民給震住了。傅奕一看這可不行啊,這要是讓他得逞了,佛教還不上天?於是就挺身而出,對和尚說:“來來來,有什麽本事朝我來,別拿幾個托在這裏唬人。”


    和尚也不含糊,對著傅奕一通咒語甩過來,念的什麽誰也聽不明白,等大家都快睡著了的時候,突然“咚”的一聲,大夥精神一振,心說終於成功了,您再不成功都趕不上迴家做飯了。可是等揉揉眼一看,不對啊,傅奕還坐那呢,兩眼跟探照燈似的不像死了的樣子啊。轉頭再一看和尚,在那躺著不動了。


    先不說第二個故事,不知道道友們是不是看過一部電視劇《武媚娘傳奇》?我是沒看過,但聽人說過一段情節,據說天竺國師帶著聖物來挑戰,說這東西無堅不摧,牛皮吹得遮天蔽日的。李淳風聽說後,知道這老家夥隻是拿了個金剛石騙土包子來了,就用羚羊角把這東西給搞碎了。


    這個故事實際上並不是胡編出來的,而是和傅奕有關係。當年的確來了個婆羅僧,拿著金剛石來騙人,但他說是佛齒,沒見過這東西的大唐人感覺很高大的樣子,主要是當時娛樂項目貧乏,好容易有個節目怎麽能放過,於是都圍觀。


    當時傅奕正在家裏養病,聽兒子迴來一說就知道這東西就是個金剛石,於是讓兒子拿著羚羊角去把這個“佛齒”而戳碎了,小樣的,拿個破金剛石就敢來行騙,真以為我們大唐沒人認識啊。


    那位可能說了,你這故事騙的也太假了,金剛石的硬度是10,是公認最硬的東西,羚羊角再厲害也鬥不過它吧?這裏我就以專業人士的身份給道友們解釋一下,你要用金剛石劃羚羊角,肯定把羚羊角切開,就算是用小刀也能把羚羊角切開,所以羚羊角肯定不是硬。你要是有鑽戒,可以用它劃一下鐵器,鐵器也會完敗,但你要用個鐵錘砸鑽石試試,建議不要隨便嚐試,鑽石壞了鬧離婚我可不負責,土豪呢隨便。


    傅奕在這裏實際上玩了一個小伎倆,人家比的是硬度,他把不結實說成了不硬,你咋不直接拿個大鐵錘直接鑿呢?金剛石再硬,但也是脆的,專業術語來說它有節理,或者說它的切麵就是弱點,您那就是在比誰更結實,不是比誰最硬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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