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朱聿鍵


    外加上連逃散失蹤的兵都快高達八千。


    就這還是他以皇上之軀禦駕親征來前線督戰的結果。


    這是什麽概念?


    這概念就是,整個衛所軍製,甚至不能說不堪用了,簡直就是廢物點心,若是他沒有親征,沒有嚴明軍紀,怕望風而逃的兵員隻會更多!


    盡管他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並沒有真把希望放在這些衛所士卒上,但是這種數據也仍舊讓他難以相信這些是大明的士卒。


    就是三萬多頭豬,撒了歡的跑,金軍都沒辦法殺完吧?


    這不叫烏合之眾,什麽才叫烏合之眾?


    其中白杆兵最為驍勇,戰損也高,但是人家戰功也高啊!跟金軍戰損比幾乎達到了一換一,一個異族白杆兵,也是首次麵對建奴驍勇的騎兵,但仍舊勇猛的打出了漂亮的戰績。


    在朱由檢心中自然是為這支部隊評上了最優等。


    而至於禦軍……


    整體最為精銳的禦軍表現也不錯,戰損是一眾軍隊中最低的,但是表現來說,卻遠沒有達到他心中的預想。


    不過也算是情有可原。


    畢竟禦軍雖然經過嚴格訓練,整軍來說是精銳,但是作戰迎敵,便是禦前左軍,也隻是剿過匪,從未應戰過建奴,更別提禦前右軍連匪患都沒有出去平過。


    打成這樣,也算是靠著訓練以及身上裝備加持的結果了。


    好歹也算稱得上一句日後可期。


    王象乾這時候站出來解釋了:“皇上容稟,此非最後結果,但戰損如此,也是有原因的,不僅僅是建奴驍勇善戰,主要原因還是在於誤傷。”


    然後就是因為火炮太多了,轟炸時,有些火炮直接炸到了自己人才形成這樣的結果,衛所出兵沒有太多訓練,甚至可以說大多數衛所兵員平時壓根沒有訓練的說法。


    衛所屯兵,一代一代,到現在怕多數的士卒都成了隻會耕種的農民,在不進行脫產訓練的情形下戰損和潰敗率高是正常的,外加在戰場時又沒能及時聽指揮,導致了慌亂間踩踏、誤傷的情況非常之多,有時金軍騎兵一衝,衛所的士卒沒有接戰就潰逃,甚至是那些小旗官,總旗官、百戶官帶著頭潰逃,轉而互相踩踏,造成傷亡。


    而這樣的結果也是因為戰場實在是太大了,這種開闊地形下使用這麽密集的火炮,大家都沒有經驗。


    這算是撿好聽的給衛所兵洗一洗,也給都督府以及各都司拉一拉麵子。


    但朱由檢卻不買賬。


    麵子,是自己掙的。


    這次戰場上也不是沒有表現好的衛所兵。


    相反,這類衛所兵還非常之多,也許是自己的帝王之氣起到效果,總之在衛所方麵也湧現出不少堪戰之士。


    所以王象乾這種洗脫的話,朱由檢是根本不信。


    反而更加堅定了他在這次戰後一定要徹底重整衛所製度。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想要整改這種巨大的軍製弊端,首先第一點就是得徹底解決外患。


    “目前建奴到哪了?”


    王象乾道:“據前方袁崇煥袁總兵兼臨時指揮使塘報,已追至楊家窪。左路亦遣出了大同總兵滿桂、宣府總兵侯世祿各領三千兵馬馳援,以及昌平總兵尤世威攜一萬都司衛所兵西南馳援。”


    朱由檢靜靜看了眼地圖,思慮了一下地圖方位後,道:“第二階段計劃開始吧,黃台吉撤退的太快了,這次戰鬥不能說達到了作戰目的,所以第二階段更為重要。”


    王象乾道:“兵部日前已經發函於左路總督洪承疇,亦有專員外遣,必定萬無一失!況,本次作戰,並非沒有達到作戰目的,殲敵一萬九千餘人,重傷無數,本就已經重創建奴,陛下不必妄自菲薄。”


    朱由檢輕笑一聲,道:“但建奴部眾主力仍在,你也看到了,撤退時,建奴仍舊訓練有素,絲毫不見慌亂潰逃,追擊時還是要小心一些,建奴仍然具備戰鬥能力。”


    王象乾道:“兵部已經去函各部,叮囑過了。”


    朱由檢點頭,說道:“那便明日拔營吧。”


    王象乾聞言一怔,旋即連忙說道:“眼下已是收尾,建奴糧缺人傷,隻待圍堵殲滅皆可,何勞陛下親至?陛下何不在薊州城內靜待捷報?”


    朱由檢訝異的看了眼王象乾,道:“你看朕像行半途而廢的人麽?既然已經親征,何以行半途而終止?你也說了,建奴而今已經受到重創,既缺乏糧食補給,又缺乏治傷之藥,那便說明不會有多少危險,而且,再危險,能危險得到先前?朕可不想待在薊州城內,看到那些個布政司官、都司官朕就心煩,要忍不住斬上幾個,屆時怕爾等又言朕寡恩。”


    王象乾聞言竟有些無言以對。


    他也知道此時的陛下,怕是已經無人能阻止了,也隻能領命遵旨。


    朱由檢隨口詢問:“還有什麽事情麽?”


    王象乾想了想,稟報道:“兵部收福建遊擊將軍鄭芝龍塘報,他已和小周王朱紹烱於登州上岸,攜民兵三千而來,依著日程,也就這幾日便到。”


    鄭芝龍……


    朱由檢知道這廝談忠心太過扯淡,這趟過來,也是一則怕有小周王的影響,二來也是想搏個政治迴報,隻是這行速,等他們來了,湯怕是都沒得喝。


    王象乾接著道:“還有世子朱聿鍵勤王隊伍,已經快到達京師。”


    朱由檢隨口說道:“鄭芝龍和朱紹烱等他們來了,直接匯入本部隨朕親征,至於朱聿鍵……其心可鑒,朕甚欣慰,但是就不用來了,他那點民壯人數,奔波這麽久到達京師已經是不容易了,便讓他暫歇京師,司禮監擬一道嘉獎與他。”


    一旁曹化淳連忙遵旨。


    朱由檢又問道:“還有什麽事麽?”


    王象乾猶豫了一下,道:“還有一事,三邊總督孫傳庭遇刺,但所幸平安無事,逆賊已經伏誅。”


    朱由檢聞言愕然:“又遇刺?這是第二次遇刺了吧?”


    第一次應該是鬆江府。


    沒想到孫傳庭這位爺也是厲害,先前在大同時便隱約逼得一些商人要造反,還要及時解決,沒有釀成禍事,而今當上了三邊總督,其地位可以說是真正的封疆大吏,竟然還會遇刺,也是奇事。


    “動手的是誰?”朱由檢詢問。


    王象乾連忙說道:“塘報未曾交代清楚,但有言及是逆亂夥同地方鄉紳,是擔心三邊總督孫傳庭平叛過嚴,前任三邊總督楊鶴鎮亂過於寬鬆,所以孫傳庭赴任之後,一改先前寬鬆作風,隻剿不赦,登時引起匪首們不滿,於是便做了這等無腦之事,塘報中言及,孫傳庭未曾受傷,已經妥善處置了此事,一應參與襲擊的逆賊均已平叛。”


    朱由檢沉默了一下,這種事他還真不好說什麽,現在他也沒有什麽空去理這種事,眼下的精力還是得放在這邊,一切都還是得等殲滅建奴後再慢慢算賬,所以他也隻交代一聲:“叮囑他先保重自己。”


    “是。”


    “還有事麽?”


    “事自然是有的。”王象乾正色道,“隻是龍體為安,若真要論事,臣便是論個三天三夜亦論不完,諸多大事小事繁瑣纏身。”


    “這話有道理。”朱由檢笑了笑,想到了兵部的戰功統計都沒有完成,各類嘉獎都還未算,也就先放對方迴去休息。


    ……


    而此時,京畿,京師外。


    朱聿鍵領著兵馬正埋頭趕路,他計劃的行徑路線中並無京師,所以也並不打算入京師。


    先前他隻有宗人府批複的同意勤王手令,但是這個手令別說各地驛站不認,連河南省內都不認。


    所以一路來,他都是得在城外結營,然後花費銀兩入城采購。


    便是如此,得知他身後的許多城池,根本不給他入內。


    客氣點的,會送與一些物資,勸他返迴。


    不客氣的,直接調集城中衙役、城內士紳家丁、民壯出城驅逐。


    待遇可謂是極差。


    甚至最驚險的是在保定府,都司直接調集兵馬要把他當匪給剿了,也幸好皇上詔令來的及時。


    他才算是真正以勤王之姿行軍。


    這迴驛站倒是都認,沿途各個城池也都願意放人入內賣糧。


    但是仍然艱苦的很。


    單是路途中累死馬匹,便達到五十多匹,中間有嫌棄奔波過累而逃走的民壯也有數十。


    若不是他繼續以高昂賞金維持,隊伍怕是早就散了。


    而今已經入了京畿,薊州便在眼前,這也讓朱聿鍵疲憊的身心多少得到了些許安慰。


    隻是正待他要一股作氣,不顧民壯士卒哀嚎加快行軍速度時,一支騎著駿馬的隊伍出現在了他們麵前。


    這支隊伍身著錦衣,麵色個個嚴峻,直奔他們而來。


    隔了十餘步便停下來,為首的人翻身下馬,步行而來。


    “你們是?”


    馬上的朱聿鍵疑惑的看著他們。


    他自然認出對方是錦衣衛,隻下意識以為對方是來尋麻煩,手裏下意識便要摸向懷中詔書。


    他可是奉旨勤王。


    可不想與誰起什麽衝突。


    “在下北鎮撫司錦衣衛千戶,楊通,見過世子當麵。”楊通自報家門,態度不冷也不熱。


    見對方似乎並不強硬,朱聿鍵也翻身下馬。


    “有什麽事麽?”


    “有旨意。”楊通言簡意賅。


    朱聿鍵怔了片刻,待到對方掏出聖旨,當即便領著眾士卒下跪領旨。


    隻是聽到旨意中的意思時,朱聿鍵錯愕了一下。


    “世子,領旨吧。”楊通宣讀完旨意後,看著朱聿鍵道。


    朱聿鍵反應過來,連忙小心雙手接旨。


    “臣領旨。”


    “好了,世子,旨意也說的很明白了,皇上深感你的忠君體國,好意領了,但是就不用奔赴前線戰場了,快些入京歇息吧。”


    朱聿鍵勉強笑了笑,目送著錦衣衛們離開後,他笑容更苦澀了。


    沒有想到都快到了,還會有這麽一出。


    不過旨意既然如此,朱聿鍵也不敢違抗旨意,皇上能體會到自己是一心為國即可。


    至於入城……


    想到那位老唐王就在京師,朱聿鍵卻沒來由有些煩悶和膽怯。


    而也果不其然。


    才驗明正身入了京師城內,便已經有京師內的唐王府新宅邸的奴仆守著。


    一見朱聿鍵,便連忙上前。


    朱聿鍵一看,還是個熟人。


    正是老唐王寵妾的娘家人。


    那人叫王林木,他湊上前來,臉色發冷,竟像對傭人一般說話。


    “朱聿鍵,唐王殿下等你多時了,速我跟來。”


    朱聿鍵聞言直接氣血飆升,這等指名道姓已經是最嚴重的以下犯上,他爹是世子,而今薨了,那麽隻要沒有更改世子,那麽依著國法,他便是繼承的世子,雖然還未正式的被冊封成世孫,但依著常例,也理應被人尊稱世子。


    這個王林木真是囂張跋扈!


    但朱聿鍵此時還真無可奈何,那個該死的寵妾持寵,甚至各種在唐王麵前煽風點火,意欲改立世子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對於這種事他也不是沒有辦法,他甚至已經做好了準備,一旦唐王真改立了世子,將寵妾的兒子立為世子,他便告到河南的宗人府或者皇上麵前去。


    寵妾的兒子是庶子,是沒有可能得到正位繼承的,他也絕對不會放棄據理力爭。


    隻是在事情未發生前,該忍還是得忍。


    他將部眾安置好了,這才跟著這王林木入內城。


    此時,朱聿鍵也才得空見到京師的風情景色,而今京師雖然尚處於戒嚴,城中進出極其嚴格,但是城內攤位商鋪仍舊熱鬧。


    甚至許多店鋪掛上了大捷字樣。


    一時讓朱聿鍵都有些驚疑起來。


    “前方戰事大捷了?”


    他的小聲嘀咕被王林木聽聞,王林木不屑道:“大捷早傳迴來了,建奴大敗而逃,隻是……是真是假就說不好了。”


    朱聿鍵聞言實在忍無可忍,直接大聲斥道:“什麽叫做是真是假說不好?皇上禦駕親征,天下兵馬匯聚於京畿,焉能不勝?塘報還能作假?你在此說些風涼話唱衰大明是何居心?!”


    朱聿鍵的大聲斥責頓時引起不少人駐足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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