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第二戰——繼續單戀宣言


    “首先,李智現又不是東西!”


    “要不要開後宮,是由李智現同學來決定的。”


    場麵簡直像是四月底全昭美在教室裏向李智現告白時的場景重現。


    與說話口吻從容的全昭美形成對比,孫承煥變得愈來愈情緒化。


    “李智現不可能會同意的!”


    “就算瞞著孫承煥學妹,私下與李智現同學交往,我也無所謂。”


    “我怎麽可能容許那種事!”


    她們倆完全把其實身為主角的李智現拋在了一邊,吵得越發白熱化。


    兩人並非主動想起衝突。


    隻是遺憾的是,她們無法達成和解。


    若是食物,可以均分。


    然而,換成人類就難以做到。


    因為人類是熱愛勝過他人的生物,會想獨占特別之物。


    特別在戀愛上,更是如此。


    並非優劣之分,隻是獲選者與未獲選者之間有著絕對的差距。


    畢竟,愛情和博愛精神是最不相容的。


    因為珍惜重視,所以不想讓他人碰觸。


    能夠獨占來自對方的愛情,將體現其價值。


    因此,當造成威脅的存在出現時,產生警惕是當然的反應。


    終於,孫承煥像要讓自己平靜下來般調整唿吸,用靜靜的聲調如此說道。


    “像這樣大家一起旅行,我發現果然玩得很愉快。我想這一定是因為同伴是智現會的大家。如果扣掉關於李智現的事情,我好像覺得與全昭美學姐的唇槍舌戰也意外地有趣。”


    這是孫承煥的真心話。


    她沒有靈巧到能在人際關係上說謊。


    “但是,我無法壓抑自己喜歡的心情,也不打算讓給任何人。哪怕有人因此傷心,我也不會放下這段兩情相悅的感情。”


    孫承煥以澄澈的眼神直視全昭美。


    孫承煥身上絲毫沒有過去隨著衝動發泄情緒的強硬態度。


    也沒有像在鼓起勇氣般的迫切。


    她的說話方式沉穩而堅定。


    “所以,這還是算是警告嗎?雖然到頭來,還是重複了與之前同樣的舉動──”


    “‘如果你敢礙事,我不會放過你。明明無意誓死奮戰,那就別對我的男人出手’,對吧。”


    全昭美打斷孫承煥後說出的台詞,是之前全昭美向李智現告白時,孫承煥發出的宣言。


    她似乎說對了,孫承煥一時啞口無言。


    “因為那番話衝擊力強烈,我一個字也沒忘掉。”


    即使猜個正著,全昭美的態度依舊沒變。


    “雖然勇猛地說出‘我要把孫承煥學妹的台詞原封不動地還給你’就行了,不過老實說,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彷佛在說她對現狀無計可施,全昭美聳聳肩,幹脆地吐露道自己的心聲。


    她主動掀開底牌的態度,讓孫承煥難掩困惑之色。


    “那麽,你為什麽還要競爭?”


    “因為喜歡的心情沒有冷卻。”


    全昭美堂堂地如此宣言道。


    “孫承煥學妹能夠像這樣表現,是因為李智現同學是溫柔又專情的人對吧。正因為被這樣的人所愛,才使你獲得自信。


    那正是我覺得他吸引人的部分。所以聽起來好像很矛盾,不過多虧李智現同學不會輕易地對別人動情,讓我知道自己沒有看走眼,能感到安心。”


    “安心?”


    “是這樣沒錯吧。如果原本以為專情的人輕易地中了色誘,會讓人倒盡胃口。在短期間內就換新對象,也會令人有點失望。孫承煥學妹不這麽覺得嗎?”


    “雖然我是明白……”


    孫承煥看來一臉驚愕,光是表示同意已用盡全力。


    此時,就像要打破現場緊繃的氣氛,全昭美的手機再度開始震動。


    “啊啊,吵死了!”全昭美一邊大喊,一邊粗暴地抓起手機關了機。


    “抱歉,明明正在談重要的話題。”


    “總之,全昭美學姐想說什麽呢?”


    孫承煥神情嚴肅地問道。


    “──我想在距離最近的地方,持續看著專情之人的熱情是否一直都不會冷卻。”


    這不同於安逸的維持現狀,或有欠考慮的忍耐。


    依觀點而定,看來可能像是矛盾的態度。


    她抗拒因為失戀被迫放棄好感,選擇了不對自身感情作偽的道路。


    “直到找出勝算為止,你都要打長期戰嗎?”


    “要如何解讀請隨意。我不會做讓人討厭我的舉動,相對的,也不會停止單戀。我這麽決定了。啊,終於說出口了。”


    全昭美的表情非常神清氣爽,一口氣說出了她一直想說的話。


    她承認李智現與孫承煥正在交往的現實,同時並不否定自己的感情。


    雖然她的說法輕描淡寫,總之──這是戀愛繼續宣言。


    收拾完烤肉用具之後,大家分別自由活動。


    有人坐在戶外的篝火邊,有人去泡溫泉,有人在房間裏休息,大家各自消磨著時光。


    李智現和孫承煥則要去附近的便利商店補充物資。


    派他們倆出去采購,是大家貼心地想讓他們可以單獨散步吧。


    兩個人依靠零星分布的路燈,走在海岸邊昏暗的道路上。


    話題無法避免地落在剛才全昭美的事情上。


    彷佛要掩飾海風的涼意,孫承煥牽著李智現的手不放。


    “跟她說話累死了。”


    在隻有兩人獨處的情況下,孫承煥徹底鬧起別扭。


    “不管是誰,經曆那種談話都會很累,別太在意。”


    就連幾乎沒獲得發言權的李智現,在旁邊都聽得胃痛。


    當然,那不是肉吃過量造成的疼痛。


    “……我想說在吃完烤肉後,可以放鬆的談話。”


    “所以你才主動攀談啊。”


    “金知妍不是決定要加入茶道部嗎?我覺得像那樣嚐試克服過去的自己,感覺很帥氣。”


    “別太過誇獎她本人。因為她立刻就會得意忘形。”


    “像這樣對金知妍擺學長架子並不好喔。”


    “抱歉,我自認為有在注意了。”


    不可以一直受到初中時代的學長學妹關係影響。


    之前也因此碰到過麻煩。


    因為大家是高中生,彼此都還會不斷改變。


    “養成的習慣很難改掉對吧。”


    孫承煥感慨地與他產生共鳴。


    “我也想稍微成長一點。”


    “喔,我替你加油。”


    “我希望能夠成長,減輕智現你的負擔。”


    “明明不用介意我的啊,被我喜歡的人依賴,我反倒很高興。”


    “我也很清楚,智現會是個特殊的團體。雖然我希望自己能不讓大家費心,實際上卻總是像這樣讓大家費心。”


    “大家都喜歡承煥你,要感謝這些懂得關懷的朋友喔。”


    “他們很溫柔呢。”


    “是啊,是我引以為豪的朋友。”


    走在夏天旅行地點的夜路上,讓人想說些青澀的話。


    “但是,我好像被全昭美學姐隨心所欲地應付過去了,我果然還是無法接受!”


    “有些事一旦將是非對錯弄清楚,就會到此結束了吧。至少得知了全昭美同學也想將智現會維持下去,這不是很好嗎?”


    “就算沒有智現這件事,我也沒有信心能和全昭美學姐相處得來。”


    孫承煥前所未有的氣餒,但李智現感覺到正好相反的感觸。


    “我反倒想誇獎你,能主動找全昭美同學攀談很了不起喔。”


    “真的嗎?”


    “嗯,承煥也正在成長喔。”


    “再多多誇獎我。”


    孫承煥緩緩地抓住他的手臂。


    李智現直接將手伸向她的頭摸了摸。孫承煥滿足地眯起眼睛。


    “不用心急,溝通能力在某方麵是需要靠經驗來鍛煉的。”


    “我明明像那樣單方麵被她駁倒耶?”


    “與並不親近的人交流想法才叫溝通。隻要能假裝相處融洽就夠了。”


    “不是相處融洽,而是假裝相處融洽?”


    孫承煥驚訝地瞪大眼睛反問道。


    “即使第一印象糟糕透頂,或做錯了什麽舉動,都不是大問題。重要的是將關係持續下去。


    雖然或許會很花時間,隻要能逐步地提升評價就行了。你太過從一開始就把目標放在拿下滿分了。”


    “可、可是,也有很多人在第一次見麵時就會突然受到喜愛啊。”


    李智現馬上聽出來孫承煥正意識到誰。


    “智妍姐是例外中的例外。即使模仿那種特殊人物,也解決不了問題。”


    當李智現指出這一點的時候,孫承煥喉嚨發出輕響。


    因此而長期曆經辛苦的她本人,是最心知肚明的。


    模仿好範例並非壞事,但迷失了自己就得不償失。


    “話說,承煥對我的第一印象也糟糕透頂吧。我第一次去音樂準備室時,你的第一句話可是‘礙事。迴去。消失吧’。”


    光是迴想起來當時那個狀況,李智現就笑了出來。


    他自己都覺得,真虧他們能從那樣的第一次接觸開始發展到交往。


    如果告訴去年的自己,一年後他將會跟孫承煥成為情侶,當時的他絕對不會相信吧。


    渾身帶刺的孫承煥,如今也令人感到懷念,有另一種可愛。


    “李智現,迴到正題上,別提我的事了!”


    孫承煥用眼神向李智現求饒,意思就是趕快換個話題。


    “到頭來,重點在於如何讓對方接受。全昭美同學對智現會應該也抱著屬於她的糾葛。在這個前提上,她還是參加了這次旅行。你明白這一點嗎?”


    “嗯。”孫承煥點點頭。


    “我們並不知道,她是以怎樣的方式去接受的。就算智現會解散了,我們身為同班同學,每天還是會碰麵。


    不僅限於戀愛,必須和喜歡的人與討厭的人長時間待在同一個空間裏,我認為這是校園生活的困難之處。”


    孫承煥像是在體會這番話般沉默了一會,注視著李智現的側臉。


    “我嘴角又沾到什麽了嗎?”


    請她以親吻幫他拿掉也不壞,但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被誰看見,所以李智現慎重地沒有開口。


    “作為班長要考慮各種方麵呢,難怪金秀儀老師會指名你。”


    “──即使沒辦法所有人都相親相愛,我也想恰到好處地將大家聯係起來啊。”


    那是李智現的希望與理想。


    在不被過度強行要求,保有個人自由的同時,在關鍵時刻又能夠齊心協力。


    如果他能維持這種鬆散的聯係,就不負班長職責了吧。


    “呐。智現你從以前開始就那麽會說話嗎?”


    “怎麽可能,我是小寶寶的時候,隻會說‘吧噗~’喔。”


    “我是認真地在問你。”


    “這個嘛,就我的情況來說,接下班長工作的影響很大。我有自覺,多虧在立場上與親近朋友以外的人交談的機會變多了,讓我有所成長。”


    當上班長後,必然地需要和幾乎沒對話過的人交談。


    並非所有同班同學都會老實地聽從李智現的指示。


    而且還有別班的學生、學長姐學弟妹、沒教過課的老師等等,必須接觸的對象多得數不完。


    在不得不去做的過程中,李智現變得上手了。


    單純隻是這樣而已。


    “智現也是漸漸成長過來的。真了不起。”


    “喔,可以更加尊敬我喔。”


    “智現真的很厲害。因為這樣,才會被女孩子喜歡上呢。”


    雖然孫承煥麵帶笑容,李智現總覺得她在遷怒。


    “因為經過鍛煉,我對渾身帶刺的承煥才能作出告白喔!”


    “我知道。唉~我還是想變得像姐姐一樣。”


    “智妍姐或許意外地也有無法告訴別人的煩惱喔。”


    對於像他這樣的凡人來說,推測孫智妍的內心想法等於嚐試抓住天上的雲彩。


    但是在金秀儀老師家過夜時,孫智妍隔天早上在咖啡廳說的話,讓李智現從中感受到至今仍難以遺忘的“某種東西”。


    “你還不進去嗎?”


    “……喔,沒想到你會主動來找我說話。”


    在照亮黑暗的火堆前,孫智妍正獨自舉杯喝酒。


    全昭美緩緩地走向了她。


    “可以坐你旁邊嗎?”


    “如果你有意和我說話,請便。”


    全昭美在坐在椅子上的孫智妍旁邊蹲坐下來,作為迴答。


    寂靜之中,兩人僅僅坐著。


    火堆的火星迸散聲、蟲鳴聲、隨風搖曳的樹木沙沙聲。


    若抬頭望去,夜空中的星星數量遠比市內多得多。


    “剛才的吵架,還蠻有趣的。”


    “你一直在笑吧。”


    “因為你還企圖和完妮一爭高下,真有毅力。”


    “在學生餐廳當著大家麵前揭露我心情的人可是你。”


    “那非常明顯,而且隱瞞遲早會達到極限。”


    “由於這樣,當時我隻能理直氣壯地承認了。隻是,我討厭自己的心情就這樣糊裏糊塗地曝光。”


    “所以你才故意在他們本人麵前,發表要繼續單戀的宣言啊。”


    “不行嗎?”


    “那兩個人之間有可趁之機嗎?”


    孫智妍的聲調非常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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