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舊倫敦寂靜如初,偶有野犬的嘶鳴傳來,也沒有辦法穿過淋漓大雨穿到人們的耳朵裏。


    怎麽會沒有任何發現呢?


    希克曼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看著窗外落下的雨滴。


    他把那具屍體帶迴了蘇格蘭場,在陰暗的地下室裏他進行了很多研究。


    食道沒有感染的痕跡,說明不是從食品裏攝入的……身上的傷痕也不是獸化者導致的,因此血疫也不是從傷口進入的。


    希克曼甚至仔細的研究了一下倫勃朗屍體的內髒,血疫隻在心髒附近蔓延,而且它身上的血管也猙獰可怕。


    如同一顆大樹一樣……以心髒為軀幹蔓延。


    那有點壯觀的一幕讓希克曼現在想起來還有點感歎。


    這家夥不愧是自己過去從未見過的強大的野獸。


    言歸正傳,如果血管和心髒有血疫肆虐的痕跡,那就說明,血疫確實是從血管進入患者體內的。


    但是卻不是從傷口……


    這是最大的疑點,血疫在血管裏蔓延,卻不是通過傷口……


    難不成是耳朵或者眼睛?


    希克曼坐在椅子上,思維飛速轉動。


    倫勃朗是怎麽感染血疫的……感染血疫後又為什麽複活……它為什麽還有自己過去從未見過的那種變態般的能力。


    甚至還有神智。


    這些疑惑充斥著希克曼的內心。


    也如同一隻小貓伸出爪子刺撓著他的心。


    希克曼嘴角勾起,然後拿出了懷裏的一根卷煙。


    在大雨天裏微微的放鬆一下,算是希克曼為數不多的愛好了。


    他左手一撮,點燃了卷煙,煙霧繚繞著,希克曼從桌子上隨手拿起了一個袋子,鮮血幹涸在上麵如同石頭般凝固在上麵。


    它提醒著希克曼,自己的一位得力助手已經消逝了。


    格林·艾倫斯……


    希克曼彈了彈煙灰,從錢夾裏拿出了那幾張鈔票。


    不多不少,正好二百三十七英鎊……看著被鮮血染紅的女王頭像,希克曼有點感歎,這麽點錢,居然是他半輩子的積蓄。


    甚至早上自己就隨手遞給了督察過萬英鎊。


    在這樣的一個可悲的時代,蘇格蘭場甚至不會給這位警探發一筆撫恤金。


    希克曼搖搖頭,把錢夾塞進懷裏,他明天下午準備去格林家一趟,這位警探有著一位多病的妻子,以及一位還年幼的女兒。


    自己有責任把這個噩耗告訴那對可憐的母女。


    這也是希克曼為什麽不找一個戀人的原因,除了這個世界給它的那種陌生外,更多的就是他自己的身份。


    蘇格蘭場的警探,用比喻的手法來說,就是獸化者的預備隊。


    也許不是比喻,更像是陳述句。


    希克曼自嘲的笑笑,把已經燒到末尾的煙頭彈出窗外,然後隨手掐滅了自己桌子上的蒸汽燈。


    促狹的房子,昏暗的燈光,淩亂的房間,屬於一位蘇格蘭場的警探太合適不過了。


    希克曼一屁股坐在床上,然後隨手拿起了一個螺絲刀。


    是時候整理一下自己的裝備了。


    希克曼伸出左手,輕輕一動,那些律動的黑色金屬漸漸停下了,就好像是陷入休眠的野獸。


    “啪嗒……啪嗒。”


    希克曼手上的螺絲刀微微用力,從一個巧妙的位置打開了手臂,露出了那黑色金屬下的齒輪結構。


    看著那齒輪中間的紅色晶石,希克曼輕輕一笑。


    這是把血石武器。


    什麽是血石武器?說起來其實很簡單,許多感染血疫的獸化者死後,它們的心髒會變成一種硬質結晶。


    這些鮮紅色的晶體被稱為血石。


    血石擁有著些詭異的力量,它讓人瘋狂,也讓人沉醉,給予人希望,也會讓人絕望。


    在最傑出的工匠手中,它們會變成武器的力量核心,賦予武器可怕的威能。


    當然了,這種工匠隻會出現在獵人教會裏,因此,所有的血石武器都來自教會,信仰月亮的他們用這種特殊武器武裝著自己,以此來和野獸對抗。


    希克曼運氣不錯,命運贈送了他一件血石武器,代價嘛……就是少了一隻手臂。


    比起這種可怕的力量,一隻手臂似乎是合適的買賣?


    希克曼看著那瑰麗的血石,輕輕眨眼,然後合上了它。


    每把血石武器都有名字,希克曼的手也有,而且名字很有詩意。


    “阿梅利亞之手”


    阿梅利亞是獵人教會最初的創始人之一,據說她來自受膏之城羅馬,她與其他的聖徒們一起建立了獵人教會,然後將其發揚光大。


    當然了,這位阿梅利亞女士現在已經不知所蹤了,就和其他的聖徒一樣。


    希克曼輕輕點頭,把阿梅利亞之手中的血汙擦幹淨,然後輕輕一動,就讓它重新“活”過來。


    看著黑紅色的金屬唿吸般律動起來,希克曼長出一口氣。


    自己該休息了,已經到深夜了。


    透過微弱的燈光,希克曼看到牆上的掛鍾已經指向了兩點,已經到了淩晨了,今天自己確實有些疲憊了。


    …………


    “啊啊啊~”渡鴉的叫聲響起,它們披著黑衣站在河岸區的街頭,即使是瓢潑大雨似乎也沒有讓它們離開。


    一位身著雨披的男子站在街道上,若有所思的看著眼前那輛被摧毀的馬車。


    “雨下大了!雨下大了!”一隻渡鴉站在他肩膀上,一邊重複著這句話,一邊啄弄著男子的頭發。


    “看形狀應該是感染了血疫的獸化者。”男子隨口說道,他的手拂過馬車座椅的位置微微點頭。


    “兩個人……”男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彎下腰撿起了地上的一張碎布片。


    “蘇格蘭場的警察嗎?”


    他把藏藍色的布條隨手遞給渡鴉。


    “已經死了!已經死了!”渡鴉大叫著搖搖頭,撲騰這翅膀把布條丟下。


    “嘖嘖……”男子咂咂嘴,然後目光掃向周圍建築的牆壁。


    “一場追擊……”


    “活著的警探打傷了野獸?”男子有點驚訝的眨眨眼,然後伸出手摸了摸牆上的劃痕。


    “血石武器留下的。”他輕輕點頭,然後伸出左手。


    “啪。”


    一把鉤鎖槍帶著他來到了屋頂,他有點驚訝的看著已經有一道劃痕的房簷,然後露出了笑容。


    “那家夥和我想的一樣。”


    說著,帶著鴨舌帽的男子看向遠處,那裏的瓦片亂糟糟的,似乎被某種重力踩過,他若有所思的蹲下身子撿起了一片。


    “身材勻稱……步幅很大。”


    “他們往水淹區和河岸區的交界處去了。”男子一邊分析,一邊順著瓦片走去,逐漸的,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幕裏了。


    黑色的夜裏,隻有他和那渡鴉的對話還伴著風傳來。


    “迴家吧!迴家吧!夏洛克·福爾摩斯!”


    “閉嘴,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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