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突然,希克曼身後的門被推開了,他扭過身下意識的把長刀彈出,黑色的刀刃直直抵在那開門的女人臉上,尖銳的金屬甚至微微刺破了她的皮膚。


    “先生……”女人並沒有害怕,她看著希克曼那冰冷的黑色眼睛微微欠身,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


    “你是誰?”希克曼沒有收迴長刀,而是警惕的看著這個老女人,他可不認為有什麽正常人麵對自己身後那一攤爛肉還能保持淡定。


    “弗洛倫斯·南丁格爾。”女人微笑著看著希克曼,然後輕聲說道:“很高興您完成了您的獵殺任務。”


    “南丁格爾?”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希克曼微微皺眉,但是他沒有多說什麽,而是轉身收起刀刃然後一把抓起那滾在地上的野獸頭顱。


    “我不是獵人教會的人。”希克曼緩緩說道,也許是因為高強度戰鬥的結束,讓他的話多了一些,又或者是因為心情的不愉悅,讓他想說些什麽。


    “那您的手……”南丁格爾看了眼希克曼那隨唿吸律動的金屬手頓了頓,她的意思很明顯。


    “不是所有血石武器都屬於獵人。”希克曼輕輕搖頭然後把嘴裏的卷煙丟在地上,伴隨著他的皮靴踩在上麵,“滋滋”的聲音傳來。


    “這樣嗎……”南丁格爾輕輕點頭,然後緩緩說道:“那無論如何都很感謝您。”


    “嘖。”希克曼咂了咂嘴,他很意外眼前這個女人的精神狀態,他見過不少河岸區的居民,他們大多數對蘇格蘭場以及獵人們的態度都不怎麽友善。


    一個是“欺壓”在他們頭上的官僚爪牙,一個則是異教徒組成的變種人大隊。


    這個女人該不會真的是那個南丁格爾吧?


    希克曼打量了一下那女人的臉……不得不說,有那麽點熟悉,在上一世的希克曼對曆史很感興趣。


    自然的,也大概了解曆史上的一些人物。


    南丁格爾……克裏米亞的提燈天使……


    “您要不進來坐坐?”南丁格爾看著希克曼默不作聲的模樣緩緩開口問道:“我還可以為您進行一下簡單的消毒和檢查……”


    “畢竟……”她指了指希克曼那一身鮮血。


    也是……不論是任何人和血疫患者作戰,都會有感染的風險。


    希克曼思索著看著南丁格爾以及她身後的小房子,那房子不大,到不算陳舊,從門口看去裏麵似乎還很幹淨。


    看得出來,南丁格爾有很好的打理這裏。


    希克曼的目光掃過門上的小牌子,然後有點意外的發現這似乎是一間診所。


    “南丁格爾診所”


    “這是我的診所。”南丁格爾開口解釋道:“這裏的居民們很慘……他們沒有機會接受好的醫療,從戰場迴來後,我見過太多的悲劇。”


    “因此我也想幫幫他們。”


    南丁格爾的話讓希克曼輕輕點頭,也是,不論是這個時代的南丁格爾,還是他那個時代的,都是個頗為善良的人……


    她們同樣在那場幾十年前的戰爭裏幫助了大量的人。


    但是希克曼在思考,自己該不該信任她……他不是個愚蠢的天真的人,隻是記憶裏那模糊的好感可沒法讓他這麽相信眼前的女人。


    畢竟人都是會變的,這是世間唯一不變的真理……


    “如果您不願意……倒也無所謂……”南丁格爾看出了希克曼的猶豫,她輕輕點頭,然後說道:“但不論什麽時候,我都可以幫助你們,不論是治療普通疾病,還是血疫……”


    血疫?


    希克曼聽到這個詞匯挑了挑眉……在他的印象裏,沒有任何人找到過治愈血疫的方法。


    “也談不上是治愈。”南丁格爾輕輕一笑,顯得格外溫柔:“隻是延緩而已……降低獸化的可能。”


    “有點意思。”希克曼給予了自己的評價,他搖搖頭選擇把眼前的南丁格爾當成一個有點異想天開的老女人。


    延緩治療?


    如果真有這種方法,碩大的大英帝國也不會在深淵裏傾頹,達官貴族也不會到那座浮空的大都市裏,而蘇格蘭場,獵人教會,也不會選擇在黑夜裏與野獸搏鬥。


    這在希克曼聽來頗為諷刺,就好像是對那一切行為的否定一樣。


    這讓他很不舒服。


    南丁格爾也聽出了希克曼的諷刺,她輕輕歎了口氣說道:“請先別急著離開,我給你倒杯熱茶吧。”說罷,轉身迴到了自己的診所裏。


    希克曼搖搖頭,蹲在野獸的身邊觀察起來。


    毫無疑問的,眼前的這個家夥就是倫勃朗……的屍體。


    他肯定是死了,希克曼絲毫不懷疑,畢竟沒有哪個活人能忍受自己那種掏心窩子的交流方式。


    但是他活了過來……然後還殺死了格林。


    這是怎麽辦到的……


    希克曼從未見過那種血疫可以做到這種情況。


    他看著倫勃朗那無神的狼頭,心裏不由得歎了口氣。


    要是這家夥能再活過來給自己解答解答就好了。


    眼前這巨大的屍體希克曼不準備在這裏檢查了,他準備把屍體帶迴蘇格蘭場再研究。


    而且格林還在那邊躺著,街道還有很多積水,死人若是怕冷的話自己可能還要被調侃幾句。


    想到這,希克曼拍拍褲子就準備起身了。


    但是他剛剛站起來,周圍就突然響起了一眾腳步聲。


    “啪嗒。”


    幾個身影從屋頂跳下,然後落在希克曼身邊。


    “啪嗒!”


    一把短刀在齒輪聲裏變為鐮刀抵在希克曼胸前。


    該死的獵人……果然,看到那些告死鴉就是看到了他們。


    這些人是獵人。


    專門負責獵殺野獸的武裝人員,他們身著黑色的風衣,頭上則帶著顏色暗沉的三角帽,一個個表情嚴肅的站在希克曼四周。


    有的人在警戒周圍,有的人則在警戒他。


    “晚上好……先生。”一名獵人走了出來,他黑白交雜的頭發表明了他的年齡。


    “晚上好。”希克曼輕輕點頭然後微微抬起左手。


    看到希克曼那金屬般的左手,獵人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亞伯拉罕探長。”他緩緩說道:“久仰大名。”


    “我倒是不怎麽希望看到你們。”希克曼看著那獵人胸前掛著的月牙吊墜搖搖頭。


    “月神冕下對您抱有期待……您是祂看重的使者。”獵人隊長露出了笑容,隻不過那有點僵硬的微笑讓他顯得更加詭異了。


    “嗬嗬。”希克曼冷笑兩聲:“你不如說我是蒸主和上帝化身。”


    “祂們隻不過是偽神。”獵人隊長一本正經嚴肅的說道。


    瞧瞧,這就是為什麽他們不討喜的原因。


    希克曼搖搖頭不再和這個有點死板的家夥說什麽了,他一隻手拿起野獸的頭,一隻手則拖著它的身體,他要迴蘇格蘭場了。


    “您不能帶走這具屍體!”一名獵人見狀立刻走上前,他手上握著一把長劍,身後則背著一個巨大劍鞘。


    “讓他帶走。”獵人隊長攔住了他。


    “亞伯拉罕探長是我們的朋友,也是月神冕下看重的人。”說著,獵人隊長輕輕點頭,淡藍色的眼睛帶著善意。


    該死的家夥……


    “吱呀。”南丁格爾診所的大門突然又被推開了。


    南丁格爾端著個小杯子走了出來,那是她要給希克曼拿的熱茶。


    “南丁格爾女士?”獵人隊長似乎也認識她,他微微躬身一副頗為尊重的模樣。


    這讓希克曼有點意外……他以為這群獵人隻會對著自己信奉的月神這麽恭敬呢。


    “你們也想喝點茶嗎?”南丁格爾也有點意外,她舉著茶杯走到希克曼身邊然後輕輕點頭。


    “你沒走真是太好不過了。”


    “……”


    看著那杯熱茶,希克曼本來是想拒絕的,但是……想了想,這麽冷的天,喝點茶也好。


    “多謝。”


    希克曼接過紅茶然後一口飲盡,味道確實是普通的紅茶。


    喝完這杯茶,希克曼輕輕點頭,就離開了。


    看著他離開的身影,獵人隊長緩緩放下了一隻握在腰間短刀上的手,然後對其他獵人說道:“亞伯拉罕探長是很危險的人……”


    “無論他想做什麽……我們最好都不要阻攔。”


    說著,他對著南丁格爾微微躬身。


    “進來坐坐嗎?”南丁格爾笑著問道。


    “恭敬不如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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