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互相認識對方,要從在孤兒院的五年後開始說起,峯十三歲,鳳凰十三歲。


    孤兒院的分班製幾年來都沒變過,依然是第五班的屬第五班,第二十三班的屬第二十三班,唯一會變的是人心。


    小時後大夥兒各個都像天使一般,可愛的緊,可隨著成長,個性上都將開始變化,特別是這些少了父母之愛的小孩,心思細膩之外,也有些扭曲。


    一個班級裏隻有一位導師,管理著幾十個小孩,總有特別溺愛與特別疏忽的,鳳凰便是第五班被疏忽的孩子,因為鳳凰那一副冷漠的態度不討導師的喜,而峯便是第二十三班被疏忽的孩子,因為峯棘手的病症不討導師的喜。


    這年紀的孩子該怎麽表達心中的不平衡?就是作怪。


    峯成了孩子王,專門帶頭打架鬧事,隨著越來越多人加入他的陣營,久而久之,整個孤兒院都知道,二十三班有個很強盛的孩子王國。


    鳳凰同樣善於打架,卻是隻身一人,他對人的冷漠讓人無法靠近他,但卻又讓人崇拜,久而久之,整個孤兒院都知道,五班有個很強的魔王。


    他倆骨子裏都有著高傲,對人的評論可以不在乎,卻對自己是不是唯一一個強者是絕對執著的,於是,那年夏天,五班的魔王槓上二十三班的孩子王,是由鳳凰挑起的爭端。


    這是峯第一次仔細看清楚鳳凰這個人,他長的眉清目秀,身材與自己一比瘦小許多,過長的瀏海蓋住了眼睛,掩不去他眼裏的冷光,峯一看就知道,這人與自己氣味相投。


    這也是鳳凰第一次仔細看清楚峯,他袒露的手臂上布滿大大小小的傷口,目露兇光,真的是一副很可怖的模樣,但是鳳凰從他眼裏的看出除了殺氣之外,一點點對人的冷漠,這人與自己氣味相投,鳳凰當時這麽想著。


    既然有了好感,這一場架便勢在必行。t


    兩人盡全力的痛毆對方,痛快的打,死命的打,彷佛全天下人都死絕了,剩下他們這兩個人似的,鳳凰體格不如峯,被打的狼狽無比,血從嘴裏噴流而出,峯不如鳳凰聰明,身上較弱的地方一一挨了鳳凰的拳頭,越打越是起勁,於是瘋狂了起來。


    這場架打的旁人膽顫心驚,有些膽小的已經受不了,哭著去找導師,但是鳳凰畢竟體力不如峯,在導師趕到之前就已倒下了,導師隻來得及找人將他抬去醫務室。


    峯也沒好到哪裏去,隻是險勝,當鳳凰倒地的那一刻,他也累的腿軟,在一邊觀戰的小嘍羅連忙趕來攙扶他去醫務室。


    然後他倆就躺在醫務室並排的兩張病床上,鳳凰醒來後,等候已久的兩班導師、醫務室長輪流訓斥他們,峯比較慘,因為他一直都醒著,在鳳凰醒來之前替他擋了兩頓罵,之後當他們熟稔時,峯還一心念著鳳凰欠他的那兩頓罵,但鳳凰從不承認就是。


    訓斥過後,大人強迫他們握手言和,兩人再不願意也得照作,否則疲勞轟炸還得繼續下去,手是握下去了,道歉的話卻是怎麽也開不了口。


    踟躕了半天,當大人們不耐煩正要開口再罵之時,鳳凰開口了,下次不會輸你了,他這麽說,軟軟的聲音,威脅性十足,讓大人們各個傻了眼,峯當然不甘示弱,迴了一句,你這人真是討厭,挑釁意味十足。


    戰火再次點燃,傷勢未愈的兩人在病床上又扭打成一塊兒,大人們都沒料到他們這一招,全慌了手腳,上前用力要分開兩人,可他們就像連體嬰似的黏成了一塊兒,分也分不開。


    這之後他倆當然受到了處分,禁足令,鳳凰不許越過五班範圍,峯不得越過二十三班範圍,此後,鳳凰還是繼續當他的魔王,而峯的孩子王國,人數銳減之後,逐漸瓦解。


    他倆在孤兒院再也沒有再見過麵,連去大禮堂吃飯的時間都被錯開,直到他們被孤兒院送進鄰近的學校,三年的時間已經過去了。


    對鳳凰與峯來說,進入學校無疑是踏出自由的第一步,隻不過當鳳凰提著行李來到宿舍門口敲門,開門的人卻是峯時,一瞬間湧入的記憶,排山倒海而來,委屈、憤怒、不甘心成了再戰一次的導火線。


    一拳一拳朝對方的身體落下來,他倆都沒空說話,拚命的把滿腔熱火發泄在對方身上,嘴角流血了,被對方打到的地方熱辣辣的疼,都沒空去理,唯一的動作就是出拳、防守、再出拳。


    峯還是不採取防守,一股勁兒的猛攻,鳳凰還是防守大於攻擊,一出手還是針對弱點出擊,熟悉的人,熟悉的打架方式,這次沒有誰倒地戰事便停止了,止於峯的大笑之下。


    「你笑什麽?」鳳凰不解,明明是很嚴肅的事情,他怎麽還笑的出來。


    峯看著分別三年的鳳凰,身材豐腴了不少,不像以前那樣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了,身高也拔高了許多,隻比自己矮了大約五公分而已,不變的是瀏海還是很長,眼睛若隱若現,冷光依舊,峯突然覺得這樣的鳳凰有點性感。


    「笑你,都沒進步。」峯這麽想,笑容裏透著他也沒發覺的挑逗。


    「你去死!」鳳凰狠狠的踢了峯的小腿,對於峯的挑逗,毫無知覺。


    峯又大笑。


    「欸,合好吧?」峯伸出手,首先表現誠意。


    「我們從沒好過,哪來的合好?」鳳凰轉頭不給他麵子。


    「那我們做朋友吧?」峯也不以為意,動腦轉個詞。


    鳳凰轉頭,看著峯不願收迴的手,漠然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是峯就是曉得鳳凰在思考,這手要不要握下去。


    「喔。」手握下去的同時,鳳凰隻說了一個字,峯還是笑了,笑的很開心。


    不久以後,鳳凰知道了峯有吃藥的習慣。


    再不久以後,鳳凰第一次見峯發病,對他瘋狂卻不希望自己受傷的心思,他感動了,愛上了,並且強迫峯也愛他。


    然後峯如他所願的愛上了。


    再然後,依然是那句不變的誓言。


    『我的命是你的,你的命也是我的,我要你好好的,我也會為了你,好好的。』


    夜半,峯被夢驚醒,身上滿是冷汗,習慣性的摸摸身旁,發現空無一物之後,是心冷。


    他多懷念還能擁抱著鳳凰入睡的日子……


    鳳凰的離開,讓峯時常因為夢而驚醒,不論是以前的夢,還是校門口一攤血的噩夢,峯無力的抱著頭,大口大口的喘氣。


    「鳳凰……你在哪裏……你到底在哪裏……」哽咽混著顫抖,此時的峯沒了往日的意氣風發,此時的峯,脆弱的彷佛一碰就碎。


    怕自己再作夢,峯驚醒之後就強迫自己醒著,然後,夜晚過去了,他看著日出太陽緩緩上升,開始著裝準備秘警的訓練,然後中午時吃飯時看著太陽亮的刺眼,休息時間不知不覺睡著,再被夢驚醒,之後還是訓練,結束後迴房看晚霞的雲彩,然後日落,又到了晚上,日復一日的過著空洞的日子。


    兩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當峯順利的完成訓練員所有的測驗,被分發到刑部開始接受任務時,才意識到,所謂的時光飛逝。


    思念鳳凰的煎熬已成了峯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在訓練時替他加油,在出任務時支持著他,彷佛將對鳳凰的思念轉成一股信仰,近乎於膜拜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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