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


    曉鏡遇見的人,和之前的沒有區別,


    但是基於泥巴的叮囑,不要隨便和人打招唿,


    還是盡可能忍住了。


    這裏沒有友善這個東西,


    甚至很多人正是因為生命中發生了友盡的事情,才會遷居於此。


    大村的整體地勢並不是平整,


    越往南去越高,大概百米左右的距離後,有一塊高差近二十米落差的緩坡,那後麵才是一塊平地,那邊本來才是聚居之地,


    至於現在這裏,是後起之秀,


    村長,那個自稱村長的人,到處宣揚一個理論,


    隻要住到大村北麵的人,需要負擔更多的職責,畢竟光有山嶺起到屏障作用完全不夠用,


    他需要村民和他一起,建立起村裏麵的一些規矩,


    當然,


    這件事情很受到抵觸,


    有一部分人卻住到了這裏來,但是僅僅是為了看見房屋沒人住,


    於是才有了,曉鏡他們去敲門,人家不搭理的經曆,


    看來這個村長沒什麽威嚴。


    曉鏡更加關心的是這個村子的防禦能力,


    泥巴哈哈大笑,


    防禦個屁,


    大家誰也管不到誰,誰也不在乎誰,


    得過且過,


    如果為了某種目的,人們為何要來此定居,


    如果非要有某種目的,那麽有且隻有一個,


    你管不著,


    你一管,渾身不舒服,小心被打,


    於是在村長,那個自稱為村長的人,被打了幾次過後,


    大家反而快快樂樂,樂以忘憂地苟活。


    死於安樂,


    曉鏡心裏麵滑過一絲感歎。


    這時候把明天他們即將遭遇的大變故說出來,估計也不會有人相信,


    所謂吃一塹長一智,


    這要是吃一悶棍,大村估計都沒了。


    這樣吧,


    如果村長都不相信的話,曉鏡今晚就離開此地,


    連同恩熙和鄧海,


    畢竟,


    他們的爭端,與自己無關,


    可是一想到,同類會被那幾隻牛如何如何,搞不好會血流成河,作為一個人類的基本道義,卻油然而生,


    真矛盾,


    這糾結的心,一直來到了村的最東邊。


    房屋並不大,


    首先位置好,


    可以很輕易地看到整個村的大概,


    其次氣勢不小,


    屬於這裏少有的兩層樓建築,


    屋頭上四個耀眼的字,醜帥醜帥的:


    村長虎斑,


    字正中間,是一個虎頭,


    表情兇神惡煞,


    開門的時候,那件披在他身上的虎皮,以及他懷裏的虎斑貓,奪人眼目,


    先是一陣嚴肅,


    立馬笑逐顏開。


    “村長,你好。”


    既然沒有人認他,不如自己先殷勤一番,


    這一喊,


    可以明顯察覺出他臉上閃過的僵滯。


    “你是第三個這個喊他的人。”


    泥巴小聲說道。


    “村長,你看上去,就像一個村長。”


    曉鏡加大馬力。


    那張圓臉,胡子拉渣,頭發雞窩,刀割般的法令紋,臉頰上不薄的肉,以及寬厚的身體,至少從形象上來說,曉鏡沒有撒謊,


    倒是這一大喊,貓像吃醋了一般,叫了一聲,從懷裏下去,村長剛剛伸出來的手,又縮了迴去,


    曉鏡握了個寂寞。


    “虎斑,這是佟曉鏡,曉鏡,這是虎斑,那隻貓,叫斑斑,斑斑,你好啊?”


    泥巴給兩人相互介紹。


    “新村民?”


    “是。”


    “不是。”


    “嗨,來了就是大村人,跟我,別客氣。”


    虎斑招唿兩人進屋。


    “曉鏡,我以為你會在這裏長住?”


    “泥巴,我暫時沒有這個打算,再說吧。”


    屋子裏麵不小,光是一層,就有四五個房間,


    客廳上滿是斜屋頂,挑空起碼有五米。


    “坐坐坐,請問曉鏡小兄弟,想承擔大村的什麽責任?很多活,任你自選。”


    “虎斑村長,我有大事要說,有關到整個村子的命運。”


    “大事?”


    “對,大事,天大的事,如果騙你的話,天打雷劈。”


    曉鏡講出這話的時候,正氣淩人,沒有就坐。


    “泥巴,這?”


    “我去倒茶。”


    虎斑把肩邊滑落的虎皮,重新抖了抖,披好。


    見到對方表情凝固,


    曉鏡倒是指了指身上的虎皮,


    這裏難道還有老虎?


    老虎瀕臨滅絕,


    或者說,已經滅絕,


    至於虎斑把虎皮披在身上,把虎頭至於屋上,是在無時無刻提醒自己,居安思危。


    看著牆上一圈的手繪圖,曉鏡一下子明白了,為什麽虎斑會自認是村長,


    如果感覺其他人不如我,那麽我就應該是。


    那一圈手繪,前兩張是知道的,一隻是補丁怪,一隻是縫合怪,這兩天跟它們打交道,已經過目不忘,


    第三隻顏色豐富,可以用奇特來形容,那是斑斕怪,它的特點是萬事萬物都可以成為自己的衣服,比較稀罕,


    第四隻是毛毛怪,剛開始出現不久,全身長毛,


    第五隻是拚盤怪,形狀各異,目前隻見過三隻,


    下麵一小排是各種各樣的骷髏怪,亂七八糟一鍋燉。


    “這拚盤怪,怎麽比較抽象?”


    曉鏡看不明白,或者叫做畫工太糙太爛。


    “哦,因為,就這一個是我畫的,其它的不是。”


    虎斑很老實地迴答道。


    經觀察,


    主要就這幾種,前五種是人受到懲罰後,變異而成,至於骷髏怪,是已經死亡後的人骨,至於為何可以重新拔地而起,至今尚無解釋,


    曉鏡想起在林中那個圓箱子裏麵的白骨,不僅會動,還消失不見,急忙向虎斑求證,


    如果是白骨,那麽說明剛剛可以行動,後來慢慢發展,會成為鏽骨,


    也就是白骨會褪色。


    這五種怪,主要在這片大陸的西北方向混雜存在,


    曉鏡隻經曆了兩種,已經十分疲憊,不敢想要跟這些所有的怪物打交道,會是怎樣的辛苦。


    “命運之門,都是命運之門嗎?聽說隻要過了命運之門,就會變成這樣?”


    曉鏡想起那張紙上的陳述。


    “這個嘛……”


    “他們到底是受了怎樣的懲罰?”


    “那個嘛……”


    “怎麽?有什麽不方便說的嗎?”


    “曉鏡,你知不知道這裏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


    泥巴端著茶過來打斷道。


    “你看,我說嘛,有人的地方,一定有規矩。”


    “那就是,我們來到了這裏,就隻說這片大陸的事情,誰也不能說大陸以外的東西。”


    “說了會怎樣?”


    “會沒有人理你。”


    曉鏡察覺他們都不是在這片大陸生出來的,都是外大陸因為各自的原因,蜂擁而來,不然的話,老人,小孩如此之少,光怪陸離,可見一斑。


    “那就說這片大陸,虎斑村長,你繼續。”


    “怪物在西北,蟲子在東北,我們在山的南邊,繼續南下,是無人居住之地和空山,我能力有限,也隻打探了個大概,對了,隻有拚盤怪,是我取的名字,其它怪物名字,是住在這房子的前主人取的。”


    “前主人呢?”


    “出去勘察的時候,不小心……”


    說道這裏,虎斑低了低頭,摸了摸肩上的虎皮。


    “我想知道,那些怪物,為什麽會不一樣,我的意思是,他們既然之前都是人,受到了懲罰,為什麽會變成不一樣的怪物?”


    “很簡單,因為每個人不一樣。”


    “此話何解?”


    “你有跟它們打過交道嗎?”


    “一點點,補丁怪和縫合怪。”


    “比如,因為偏執,變異後,成了補丁怪;因為懦弱,演化成縫合怪;因為貪婪,必然成為斑斕怪;至於毛毛怪,可能是因為懶惰;而我親自發現的拚盤怪,可能是迷失,可能是消極,也可能是多疑,量比較少,後續我會繼續觀察;當然,不出意外,以後應該還會出現其它怪物。”


    “它們,都不是一邊的?”


    “不是,或者說,它們沒有一邊這種概念,它們也吃東西,但是消化係統跟我們不一樣。”


    “如果骷髏不是因為變異,是自然作用後才‘複活’的話,那不一樣哦。”


    “這個問題問得好,骷髏有一個特點,就是,它們更像是沒有思想沒有靈魂沒有陣營的一堆打手,可能會聽命於任何怪物的命令。”


    “打手?”


    “嗯,因為沒有思想。”


    “難道怪物有思想?”


    “可能有,可能沒有。”


    “怎麽說?”


    “它們畢竟都是人變的,在變化的過程中,有關人的所有智識和習慣,都喪失殆盡,可是那軀體又脫胎於人體,隻要軀體還在,它應該盡可能保留了一些殘存的判斷。好比一個健康的人類,被打碎成了五萬塊,怪物的身上隻留下五六塊,至於剩下的,有,還是沒有,我們也不知道。”


    “既然怪物可以操控骷髏,那你們呢,有沒有?”


    “我們如果跟骷髏天天生活在一起,那跟它們有什麽區別?”


    牆上有關蟲子的手繪,基本上都比較模糊,隻有大概的輪廓。


    因為虎斑從來沒有近距離觀察過。


    “我們還是多談談人。”


    虎斑把話題拉迴來。


    “這是大村,是我取的名字,後麵還有三個村,分別是花村,換村,和度外村,比大村要小,距離也遠,就算如此,大部分人,依然選擇散落而居。”


    “你為什麽要住在這裏?”


    “我喜歡。”


    “你為什麽要當村長?”


    “我們已經退無可退,我總感覺,它們會隨時殺過來。”


    “你感覺?”


    “我肯定。”


    “你有把握擋得住?”


    “哈哈哈,我一個人的話,肯定不行,為什麽野獸可以橫行霸道?因為懂得團結,而人類為什麽能打敗野獸?因為我們擁有腦子。如果都是一盤散沙的話,隻有任怪宰割的命。”


    “你一個人嗎,虎斑村長?”


    “這個嘛……”


    虎斑抓起茶水,嘬了嘬。


    “還是那樣嗎?”


    泥巴把茶水端到曉鏡麵前,看了看虎斑,


    虎斑把頭偏向一邊,眼皮跳得飛快。


    “對了,這位……”


    “佟曉鏡,喊我曉鏡就可以了。”


    “曉鏡,你說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


    砰!


    門被撞開,


    一個人,跌跌撞撞,滿身酒氣,胡子東倒西歪,走進來。


    “老子得好生看一看,看看是誰,還能活著迴來?”


    說完,他昏睡過去,打起鼾來,


    那隻叫做斑斑的貓也不喜歡這味道,用它的前爪,在地上刨了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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