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方過於悲憤,心神激蕩之下,體內一浪浪強烈的反噬之力洶湧之極,前赴後繼的如狂潮席卷而來,秦方全身經脈頓時急遽錯移,他口中黑血如弩箭狂噴一兩丈遠,喉嚨中發出一聲奇怪的‘昂’,整個人如倒栽蔥般,未落地已昏厥過去,隨即腦袋重重磕在湖石上。


    十餘年得不到絲毫飲食清水滋養,加之體內積聚了大量丹毒與濁氣,如果秦方能找一個僻靜之處,保持平靜,寧神斂氣的打坐,好好化解一番,經過一段時間的修養調理,把體內毒質排出,自然是會順利複原的,也可穩定住修為,那都是順理成章之事了。


    但他見到人鬼不辯的自己,怨念衝腦,失去理智,極度空虛的身體激蕩之下,全部法力不受製約如猛獸出籠,吞噬自身,頓時走火入魔!人事不知!


    這好比一個身體羸弱到極點的人,隻需受點風寒,就會一命嗚唿,更何況如今的秦方已是築基後期的修為,這強大的法力反噬,豈是他一個外強中幹全身毒素的幹癟身體所能承受的!


    此刻秦方的身體不如一個普通的凡人!


    ......


    北川國南部的越溪山脈,一年四季氣候如春,降水量適中,其間貫穿一條二階靈脈,山中有大大小小十餘個修仙家族。


    由於此地氣候土壤水質十分適宜靈植生長,特別是製作普通修士服用的‘清氣丹’,其所需一味最為緊要的‘六葉果’,在這片山脈出產頗豐。


    沿著一條九折溪,兩邊開墾出來的靈植田,經過千百年的買賣吞並搶奪殺伐勾兌,一係列演變之後,如今被兩個修仙家族所控製。


    九折溪是從山頂的飛瀑落下後形成。


    飛瀑落差八百多丈,底部有一座水潭,再依山勢經過十多道曲折的路線,最終到達一處極大的緩坡,歸入到一個並不太大,卻極深的湖泊,稱之為淵湖。


    九折溪流經南北方向,其水以東有千餘塊大小不一,沿山勢開發的田塊,其中八成以上成了蘆姓家族的田產,如今的族長叫蘆向雲,有築基中期修為,為人精幹老練,親自管理著家族最大的生意。


    除了將每年的收入一部分,變成家族內二位結丹期長老所需丹藥法器等,剩餘部分再去除與各大關係戶交際,供應給小輩們修煉用所費,每年結餘的靈石還能過萬,妥妥的‘萬靈石’家族。


    九折溪以西,田塊沒有東邊多,有七八百塊大小靈田。其中的九成成了駱姓家族的族產,這個家族有三位結丹長老,其中一位還是結丹後期。


    如今駱姓家族的族長也是位築基中期修士駱戩,年僅百歲出頭,外貌看來隻有四十上下,長的風流倜儻,一表人才。


    其為人處事更是厲害,上至族中長老,下至煉氣期弟子,他皆笑臉相迎,毫無族長的架子,因此深受眾人的擁戴。


    但自從他六十多歲進入築基中期之後,修煉上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瓶頸,如今四十年過去,修為無法寸進,也就放棄了。


    一旦放棄修為上的追求,一個有權有錢精力旺盛的築基修士,最正當的享受就是妻妾成群了。


    如今一百多歲的年紀,相對築基修士來說正是精力旺盛之時,他大小老婆已陸續有了七房,兒子孫子更是三十多個,這一路下來,漸漸的,家用變成個極為龐大的數字。


    要做一個好族長,那是要懂得辦事的!


    懂得辦事的最好詮釋,就是自己吃虧讓族人得利,但自從妻妾成群,他漸漸的就想方設法的開始撈錢,幸虧駱家近年來收益頗豐,尚能維持!


    他每日冥思苦想,該如何在族人不經意之處,撈到更多的靈石錢財,畢竟他是個有追求的人,近日外出巡視時,已看好山中一位陳姓散修的十六歲女兒了。


    他也是不容易!


    族中三位結丹長老的供奉那是絕不敢妄動的,也隻能讓底下的族人吃點小虧,艱苦艱苦了。


    經過一係列的運作,低階弟子這裏,能用各種名目扣下的那些費用,加上一些空額收入,他仍覺不夠。


    他精明銳利的眼光穿過九折溪,望向了東邊的那些屬於蘆家的靈田。


    再說近日,駱戩假借名義克扣族人的靈石,日子一久,下階修士開始議論紛紛。


    他靈機一動,拉攏心腹手下,開始在族人中造謠,將一切罪責推卸給了東邊的蘆姓家族。


    理由很多,諸如蘆家暗中使壞經常來破壞靈田,又說蘆家故意壓價讓出產的靈植賣不起價,還說蘆家時常造謠說駱家要遭天譴了等等,不一而足!


    駱戩再暗中派人去東邊破壞幾次後,蘆家自然有人前來問責,他故意讓人當麵挑起事端,擴大事態,事後又反複挑唆,在他的幾番神妙操控下,駱家族人對蘆家的憤怒達到了頂點!


    而蘆家多番被駱戩派的人破壞靈植,至少幾十塊靈田幾乎絕收,損失極為慘重。


    幾次交涉又無果,隻得恢複成立了築基修士為主的巡田隊,以麵對駱家暗中破壞使絆子


    命令若蘆家再來破壞,就進行驅趕,若是蘆家不懂進退,還要亂來,自然也就無需再客氣。


    這修士鬥法,動不動就有死傷,幾場惡鬥下來,哪裏能收的住尺度,終於釀成了血案!


    雙方各有一名築基初期修士,在鬥法中命喪當場!


    事情鬧大了!矛盾也轉移了!


    這正是駱戩想要的結果。


    隻要見了血,就可以上報到家族長老處,自己這方有三位結丹長老,而蘆家不過兩位,如能血拚一場,必能將對方打敗,那是不言而喻的。


    到時候如果順利將蘆家趕走,這留下的千餘塊靈田,就可為他帶來巨大財富,就是再娶十八房小妾,那也是綽綽有餘了!


    想得美與現實之間往往是有巨大差距的!


    令駱戩始料未及,他的完美計劃,很快就露餡了。


    原來駱家的結丹後期長老,少年修為尚在煉氣期之時,遭遇一位築基修士的劫殺,恰好被如今蘆家的結丹初期長老所救,當時這位長老僅是築基初期,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拚死力救下了他,對此救命大恩,駱家長老至今未敢忘記。


    盡管如今的修為,駱家長老已高過對方兩個小階,但隻要私下見麵,依然是執後進之禮,以報當年的救命之恩。


    這些陳年舊事雙方自然不會到處亂講,都是長老心頭的秘密,駱戩哪裏會曉得。


    由於積了善緣,雙方家族長老有默契,互不過溪水之界相爭!


    如今死了築基修士,事情鬧大,長老會必須要召開了。


    兩家長老在各自家族會上並沒表態,但私下一會麵,一碰頭,把情況一聊一捋一分析,都是活了兩三百年的老甲魚,駱戩的伎倆哪裏能瞞過他們的眼睛,沒經過幾個迴合的調查,駱戩的老底被兜了個清清爽爽。


    駱家大長老哪裏會客氣,審問查明,直接將駱戩廢掉功法,投入家族監牢。子女妻妾降級成為族內普通族人,但也並不一棍子打死,分別派了生計,令其等自食其力。


    又選出一位叫駱順子的女築基修士為新族長。


    且給蘆姓家族被殺的築基修士遺孀遺孤賠償了靈石,兩家長老請來共同交好的蕭家,作為見證,和和氣氣的喝了茶,事情總算過去了。


    這駱蘆兩家交好的,正是元夏國的醫藥世家擎山蕭家。


    特別是蘆家,最早與蕭家有藥材上的長期生意,


    生意上常來常往的,就漸漸有了姻親關係,蕭家多出貌美女修士,且家教極好,蘆蕭兩家年輕男修一旦築基,那是要想盡辦法找人托關係,與蕭家的美貌女修雙修的。


    蕭家有一位小姐,自小聰慧異常,十六七歲就已出塵脫俗。


    五年前築基成功,正是選擇道侶雙修的年紀。


    但此女對選道侶一事,從未有所表示,如此好的條件,自然不少仰慕者,隻不過即使有做媒的,她連相親都不曾吐口答應。


    家中父母很是奇怪,此女自小最是柔順聽話,對於此事卻執拗的很,家裏長輩難免嘮叨,雖不至於紅臉,終於還是找了個借口,說是築基之後需換個環境穩固道心,一年半前來到了蘆家。


    此女嫡親姑姑也是嫁到蘆家,一直未有生育,在娘家時就對小侄女喜愛之極,正想著法的想要把她過繼來當女兒,隻是其父母兒子有三個,卻隻此一個女兒,其父從小當成心肝寶貝,寵愛之極。


    因此過繼之事未能如願。不過此番來了之後,哪裏肯舍得放她迴去,在淵湖旁給她專門打造了一個小府邸,又安排兩個丫鬟伺候。


    此女修煉讀書,又種藥草深修醫道,在這裏也算愜意。


    隻是心裏有事,常鬱鬱寡歡,這一日與她的丫鬟圓兒來湖邊散心。


    就是這麽巧!


    秦方精血狂噴,在淵湖邊走火入魔昏厥過去,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被主仆二女發現了。


    “啊!小姐!你看,那裏是不是有個死人呐?”圓兒看見一個白發老人家,血唿啦的倒在湖邊,一動不動!看上去蓬頭垢麵,全身髒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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