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蕭妮子已泡了一壺好茶上來,動作舒緩的給幾人斟茶後,側身坐在一旁,略帶羞澀,顯得嫻靜溫雅。


    她看父親雙眉不時緊鎖,怕怠慢了秦方沈真,隻要見二人茶水稍淺,就會起身續斟。


    秦方和沈真微覺尷尬,蕭昂隻是進門時客套了幾句,茶過三巡,一直沉默不語。


    “咳......”蕭妮子,抿嘴輕咳一聲道,


    “父親,請不必憂慮,老祖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蕭昂搖了搖頭,


    “你還小,不懂人性之惡,你看那‘郭大師’殺人毫不手軟,我真是為老祖憂心呐。”說著也知道自己如此待客實在失禮,歎了口氣,苦笑道,


    “蕭昂今日對兩位道友實在失禮之極了,隻是我心中實在是......”


    “蕭姑娘所言有理,想蕭公醫者仁心,多有善舉,必得善報,定會逢兇化吉才是。”秦方不免起了惻隱之心,寬慰幾句。


    “是啊,你愁也沒用,不如想想辦法好些。”沈真性情爽直,正在喝茶,放下茶杯直接來了一句。


    “父親,依我看,老祖看似兇險,實則應無大礙。”蕭妮子若有所思的說道。


    秦方和沈真,見她不過十五六歲,半大一個孩子,似乎頗有些想法,不覺看向她,靜等她說下去。


    “哦,是嗎?你說說看。”蕭昂聽她如此說,似乎有些觸動。


    “那些人殺的都是與他們無用之人,適才聽幾人之間言語,這家族大當家似乎是危在旦夕,想必是來者粗魯,老祖不悅,這才引起衝撞,不管是請去,還是劫走,皆是為了治病。既然病體沉重,不可能立時就安好,病未愈,至少不會把醫生給殺了,這期間老祖必定是安全的,想老祖醫道高明,應可治愈,這也算救命之恩了,我聽聞不報恩,再殺恩人,非人也,即使是窮兇極惡之輩,對能救治自己性命者,多少會留有餘地,病好隨即殺掉醫生,這樣的事也並不多見,以小女忖度,想來老祖不至有性命之憂,稍後可審審門口那個,想必會有能了解不少內在情形,過後爹爹與幾位族中長者商議一二,或有良策。”


    蕭妮子說完,又安靜的坐著,見秦方在看她,忽然臉上一紅,有些羞澀的略略低下頭。


    聽她這麽一說,蕭昂思量片刻,默默點頭不止,秦方和沈真心中都有些驚訝,這麽小一個女孩子,怎的如此冷靜聰慧,事情分析的頭頭是道。


    “嗬嗬,小女無狀,讓兩位道友見笑了,這孩子讓我給慣壞了,好了,妮子,你去看看你母......”


    蕭昂總算是想開了些,臉上也有了些笑容,正在對他女兒說話,外麵有人稟報,


    “師父,是弟子卓和。”


    “進來。”隨著蕭昂話音,濃眉高個青年含笑進來,躬身道:“迴稟師父,師娘說半個時辰後,請客人去大廳。”


    蕭昂點頭答應一聲後道,


    “卓和,你去將外麵那個綁到後麵柴房,此人十分兇殘奸詐,你切切小心在意。”


    “是,弟子明白。”卓和恭敬迴答,正要轉身出去。


    秦方略一思量道,


    “不如蕭道友趕緊審問,莫要因我二人誤了時間。”


    “此事蕭某會約齊族中長輩,共同處置,若真是我心中所想那家,不宜急辦。”


    秦方輕輕點頭,他明白此事超出了蕭昂的能力,何況此時他剛經生死且法力未複,一定心有餘悸,“既然如此,適才的禁製,恐怕不能持久,蕭道友身體不適,沈兄弟,你去幫忙處理下。”


    “好咧!”沈真正坐的屁股疼,馬上起身,推著卓和一起出去了。


    蕭昂見秦方如此謹慎,點頭表示感謝,


    “剛才聽秦道友所言,你親人所患何疾?有讓醫者好好瞧過嗎?”


    秦方於是再次將小靈龜之事細細說了一遍,並要求蕭昂父女要保密,蕭昂父女馬上就應允後承諾,這種病家要求保密之事常有,自然能夠理解。


    蕭昂聽完秦方介紹,考慮片刻後又反複的詢問了各種問題,問的秦方實在沒有什麽可迴答的了,這才點頭凝神思量起來,蕭妮子在一旁也是聽的聚精會神。


    “知道箐兒的出生年月時辰嗎?”坐在一旁的蕭妮子忽然柔聲問道。


    秦方沒曾想她會問這個,一時間迴答不了,就盯著她看了一會,然後慢慢搖頭。


    見秦方盯著自己看,蕭妮子又是一陣臉紅,閉口不言起來。


    蕭昂手指輕敲椅靠,長長的吐了口氣道,


    “箐兒之病,乃是女體陰陽失衡所致,一般人族女子身體陰陽失調,隻需日常多注意冷暖,喝調理陰陽的湯藥,若有條件,再經修煉則可漸漸康複,而剛妮子所問出生年月日時辰,是針對靈獸本體降生之期而言,若是如小靈龜這樣的女體靈獸,降生在至陽之期,是為先天不足,對於下丹方之時,所用藥物輕重有些關係,”蕭昂喝了一口茶後,又緩緩說道,


    “從秦道友所述情形,蕭某判斷,箐兒恐怕是先天不足是無疑的,加之一直身處至陽之地,陽極盛而陰極衰,故此才會病情愈加沉重,若長此以往,智力,修行皆將荒廢,嚴重的恐怕性命都會......”


    說著麵色頗為凝重的樣子,讓秦方心裏一緊,


    “蕭道友醫道如此精湛,必有良方,還望多多看顧一二。”


    “秦道友不必客氣,此乃醫者本分,不過......”


    秦方看見蕭昂一對眉毛再次凝重起來,心裏咯噔幾下,知道不是什麽好事。


    蕭昂凝神屏息後繼續道,


    “以蕭某淺見,小靈龜箐兒,隻有三方麵結合才能徹底根治,缺一不可。”


    “那請教蕭道友,該當如何?”秦方一聽,既然有方法就好!


    “首先是要盡快脫離至陽之地,再則需要三陰丹,以箐兒如今病情,需至少服用三次,最後就是要修煉一門可趨陽歸陰的功法,長期習練,則可去病根,休養生息,恢複如初。”


    “好好,多謝蕭道友,這第一條,我迴去與大哥二姐商量,這三陰丹和功法......”秦方一聽,頓時興奮起來,如此清晰的思路方法,大有希望嘛。


    蕭昂搖了搖頭,歎口氣道,


    “恐怕要讓秦道友失望了,這三陰丹並非普通丹藥,要煉製那是千難萬難,其三味主材,天陰血,紫陰果,地陰草,每一樣都十分難得。要想配齊,恐怕是......”


    秦方不通醫道,但明白蕭昂如此感歎,看來難度應該極大,


    “難道除此三陰丹,就沒有別的方法嗎?”


    “恐怕不好辦,剛秦道友所說,極寒之地冰鐵所形成的萬仞冰巢,也是用外部陰寒之氣輔助的方式,治標不治本,沒有太大功效。”


    秦方一聽,頓時啞口,他又不懂這些,頓時感覺無語起來。


    “爹爹,三陰丹難度太大,女兒記得《坤道雜談》曾有一靈獸類處方,請一有高深趨陽歸陰功法者,運秘術將功力逼入患者體內,再服用寶坤丸,如此反複,則可治愈九成以上。”


    蕭昂哈哈大笑道,


    “對對對,妮子,你這記憶力,每次都讓為父感歎!不過你說的這兩個條件,恐怕也難,這位有功法者,需為這個患者至少運功三年,方可奏效,可是不容易呢!不過寶坤丸,為父就可以煉製。也是,此方案倒是省卻了一半的難度。”


    秦方大喜,剛還愁眉苦臉的,頓時笑容燦爛起來,


    “蕭姑娘之學識,實在讓人欽佩。”


    蕭妮子聽見秦方忽然讚揚她,臉上頓時兩坨暈紅,馬上羞怯不已的極輕聲道,


    “沒什麽的,我隻會看書硬記罷了,不會運用也是枉然。”


    “哈哈,我家妮子,有過目不忘之能,她也喜好醫道,從三歲習字開始,就喜歡看醫學書籍了,這一點我也多有不及,不過可惜耽誤了修煉,如今還隻是煉氣五層呢!”


    蕭昂聽到秦方讚歎,不由得從心頭升起一股驕傲之情,神情難得的放鬆下來,與剛一直愁眉苦臉的樣子頗為不同。


    “爹,你做什麽......哪有當客人誇自己女......”蕭妮子低了頭,臉更紅了,聲音細的幾不可聞。


    “好好,妮子提醒的太好了,這寶坤丸,雖極難配置,但好在我隻需再想想辦法,還是可以解決的,請秦道友等我三五天,我盡快配置,不過這功法之人嘛,恐怕要請秦道友另行想辦法,不過不需太擔心,修仙界有此類功法者還是頗多,隻要功法類型相同,並不限製具體哪一種,而且寶坤丸,即使短期內,沒有功法之人運功加持,也有一定療效。”


    “多謝蕭道友,多謝蕭姑娘。”秦方拱手相謝。


    “不必客氣,蕭某與小女多承秦道友援手,我二人才能化險為夷,這區區煉製丹藥之事,不足補報。”蕭昂含笑點頭,這也算解決了一件事情,他心情好了許多。


    秦方略頓了頓道,


    “請教蕭道友,剛才所說三陰丹,不知可有丹方,我想......”


    蕭昂一聽就明白了,笑道,


    “丹方不難,秦道友若需要,迴頭我寫一份與你,不過這丹藥煉製卻有些手法,火候等等,並非隨意配置就可的。”


    “哦......”


    “若是恩人,往後有機緣收齊三陰丹的藥材,也可來此,我們父女無以為報,自當盡力而為的。”蕭妮子又適時的含笑說了一句,蕭昂趕緊連聲允諾。


    “多謝蕭姑娘。”秦方對這少女,實在有些刮目相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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