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所言極是,火玉宗弟子各地都有,我們兩個在十年大比之時甚為招搖,此番魅火山一行,幾個弟子失蹤近兩年,定已引起他人注意,確實應小心行事,現下僅我們兩個脫險,隻有辦妥了事情,將師兄弟們救出,才能擺脫後續的麻煩。”


    “秦兄所慮正是小弟擔心的,萬一莽撞了,搞不好送了另外幾人的性命,恐怕宗門長輩處,我們的黑鍋就背定了。”


    秦方深以為然,沈真年紀尚不足二十,竟有如此見地,實屬不易,很是讓他認可。


    三天後子時,


    在廣林山脈飛鷹山,距離渾水嶴三十裏地的一處崖壁洞口,沈真正在學貓頭鷹叫,抑揚頓挫的叫聲,引的山中其他的貓頭鷹也叫換了數聲,然後沈真才拿出一張傳音符,低語幾句後,手指一掐,一道火光穿入洞口就消失了。


    沈真身邊有一個頭戴黑鬥蓬,身穿黑袍的瘦高個男子,默不作聲,此刻他的鬥篷正被山風吹的微微蕩漾。


    這位正是秦方。


    他們二人為避免暴露,一番打扮後,專挑人跡罕至之路走,經過連續三天趕路這才到了此處,目的就是來找沈真的一位族中太爺爺,一位築基中期修士。


    這位沈太爺一百六七十歲了,是一位醫道高手,在族中及遠近鄉民中有極高威望,隻是在山中專注修煉十幾年了,未曾下山,他停滯在築基中期已有七十餘年,一直不能達到後期,如果再延誤下去,要想突破築基中期進入後期,再修煉至圓滿衝擊結丹,恐怕是渺茫的很了。


    傳音符已飛進去許久了,一直沒有什麽動靜。沈真不免有些著急,在洞口來迴張望,又想通過神識探查下,但洞口的禁製頗為了嚴密,作為煉氣期十層修為自然無法突破。


    秦方則在一旁安靜的等待,並不用神識探查,上門有求與人,還用神識隨意探查他人,這是極為不禮貌的舉動,必然引起他人反感。


    “沈兄弟,若前輩在裏麵,此刻不迴複,必是有要事,不如我們安心在此打坐等待吧。”


    秦方說完旋即盤膝坐下,一路飛來,稍有疲憊,隨手吞了一粒丹丸後,就默然打起坐來。


    沈真微微點頭,也隻能耐心等待。


    當第一縷晨曦照到他們頭頂,露水漸漸在鬆針上即將滴落之時,一個蒼老的聲音緩緩從洞口飄出,


    “真兒,何故急著見我?不知太爺我正在緊要之時嗎?若是頑皮可要打你屁股!”


    一道倉髯老者的虛影在門口晃動了幾下,似乎在查看具體情形,隨即消失不見了。


    這番操作秦方自然也看見了,這位老者的功法頗有特色,神識查探,居然有化影之能,如今秦方雖是築基初期,但其所練怒目金剛功法,最大的特點就是神識強大,如今築基之後神識至少是普通築基修士倍許,不但遠而且厚重!但要做到神識化影,卻有所不及,倒不是神識不夠,而是沒有這樣的術法。


    怒目金剛這套功法修煉靠的就是強悍神識結合法力,發動轟擊術如氣錐持續穿透靈穴,久而久之,層級越高,其錐愈利。


    不過秦方也是懂禮數之人,自然不會在沈真太爺爺這裏賣弄。


    所以老者詢問之後,他見沈真起身,也恭敬的跟隨在後,二人對著洞口磕了頭,沈真這才稟報,


    “太爺爺安好,玄孫沈真拜見,打攪您老靜修,實屬無奈,請太爺爺撥冗一見。”


    “你身後這位,看氣場已是築基修士了,如此大禮恐怕老朽兒不好承受,請起來吧。”老人聲音氣定神閑,如梵音輕吐,入耳而化,讓人十分舒暢。


    秦方不敢怠慢,恭敬答道:“晚輩秦方不過偶然築基,怎敢在前輩跟前放肆無禮?沈兄弟是我至交,他的長輩,晚輩自當一體尊奉。”


    “嗯......”這一聲嗯,聽的出老人家對秦方的態度頗為滿意,


    “如此,請貴客稍等片刻,容我更衣相見。”


    看的出,這位老人家是個禮數周到之人,竟要更衣相見。


    一盞茶的工夫,恭候在洞口的秦方沈真,終於聽見石門洞開,一位微胖的白發老者,輕笑著從洞內飄然而出,


    “老朽兒失禮了,讓秦道友久等了,真兒,趕緊把秦道友請進去。”沈家太爺爺哈哈一笑,側身禮讓秦方入內,這是內外有別,把秦方尊為客人來接待了。


    “是,太爺爺。”沈真知道這位太爺爺的脾氣,也含笑把秦方往裏麵讓,竟也做起半個主人來,倒讓秦方有些不好意思。


    “多謝老前輩了,請!”秦方知道有些老人家甚為固執,有自己的處事之道,他也就入鄉隨俗了。


    秦方被一老一少請入一間清雅的書房,讓秦方眼前一亮,這老人家雖是道家修仙之人,身上為何帶著文雅之士的做派,看到滿書櫥的儒家典籍,心裏也就明白了。


    賓主入座,沈太爺並不說話,而是將茶幾上的茶具一一陳列後,在炭爐上燒了一小壺水,一番閑雅有度的操作後,終於泡出了一壺茶水,然後倒入小茶盅,讓沈真敬給秦方。


    秦方拱手相謝,賓主於是品過香茶。


    秦方略一思量,想到袁師父所留之物中,恐怕也隻有所剩不多的丹藥,適合做個見麵禮了,原本想著以後自己可用,但也隻能先顧眼前了,於是單手一翻,手中多出一隻白淨的玉盒,含笑起身道,


    “老前輩,晚輩來的匆忙,未曾備得厚禮,這裏有兩瓶玉茸化丹丸,在築基中後期衝擊結丹時會有些助力,請笑納。”


    說著朝沈真一示意,沈真會意,接過後,恭恭敬敬的呈給沈太爺。


    沈太爺未曾想過要接受贈禮,不想秦方一出手就是自己最需要的丹藥,這玉茸化丹丸,雖談不上是聖藥,但在普通築基修士之中頗有些名氣,是不可多得之物了。


    “秦道友,如此重禮,老朽兒愧不敢當,初次見麵,這個禮太重了,太重了......”


    沈太爺嘴裏客氣了,心裏還在緊急衡量著該不該收下,畢竟他如今閉關也是因為想要突破瓶頸,這丹丸秦方送的還真是節骨眼上了,想要不收,心裏確實還是有些不舍的。


    他打開玉盒,裏麵是兩隻貼有符籙的瓷瓶,一看就是因為丹藥貴重,特意加了封住靈氣的符籙了,可見十分用心。


    他拿起瓷瓶,輕輕揭開符籙,瓷瓶小木塞一拔出,一縷濃鬱的靈氣裹挾丹藥清香蕩漾開來,沈太爺更是心頭一蕩,臉上禁不住泛出笑容來了。


    秦方盡管是適才決定送一份見麵禮,不過沈真的太爺爺能喜歡,他也很是高興。


    “這份薄禮請老前輩莫嫌輕微,讓晚輩略表孝敬之心。”


    沈真沒想前秦方會送此禮,但心裏很是高興,也陪笑道,


    “太爺爺,秦兄是我生死之交,您老莫要推辭了吧。”


    沈太爺笑容滿麵的擺擺手,


    “這可如何使得呀?老朽兒若是收了,豈非成了厚臉皮了嘛,哈哈......”


    秦方神色恭敬的含笑道,


    “晚輩與沈真二人既是同門師兄弟,又幾次共患難,曆經生死,他的長輩,秦方理當孝敬,請老前輩不必客氣。”


    “是啊,請太爺爺收下吧。”沈真笑眯眯的站到太爺爺身邊,笑著把瓷瓶蓋好,幫著貼好符籙,蓋上玉盒。


    “那多謝秦道友了。老朽兒就厚著臉皮收下,哈哈哈哈......”老人家看秦方沈真都頗為誠懇,也就半推半就笑納了。


    沈真見了,趕緊又給老人家倒茶,笑眯眯的立於一側。


    “真兒,你也坐吧,老朽兒閉關多時,外麵的情況也不甚了然,你且與我說說,家裏有什麽大事。”


    老太爺喝了口茶,含笑問起家族中之事來,他自然清楚這兩個小子來找他定有要事,但總不能剛收了東西,直接就問,此老頗有些文人氣質。


    “孩兒自上次離家,也是第一次迴飛鷹山,這次隻為見太爺爺而來,家裏有什麽情形確實不知,”


    沈真一邊說著看了眼老太爺,忽然臉現愧色的道,


    “孩兒不孝,這次因與秦兄有要事,也不能去看望母親了。”


    沈老太爺微微頷首道:“我知道你孝順,不過也不在一時嘛,我見你已煉氣十層過了,時機成熟到了,也可慢慢考慮築基一事了。”


    沈真恭敬答道:“是,太爺爺,孩子知道了。”


    “好孩子,”沈老太爺笑容和煦的誇沈真一句,隨即微笑著對秦方道,


    “秦道友,你看來不過二十來歲,竟已然築基成功,實在是修煉奇才,我聽真兒話外之意,似乎你們師兄弟遇到了什麽困難,難道老朽兒能幫上忙嗎?”


    秦方微微坐直身子,斂容道:“不滿老前輩,晚輩聽聞您老岐黃之術十分高明,我的一位親人,身患一種痼疾,久治不愈,特此上門來求助,萬望太爺爺看顧一二。”


    沈老太爺一聽這話,心裏一鬆,旁的不好說,對於醫道,他可是從六七歲開始學習,這一百多年不是白活的,不知治愈了多少病人,不管何種怪病頑疾對他來說都是普通而已,就因三個字:見多了!


    他非貪財之人,由於秦方送的竟是當前最為緊要的丹藥,收是收了,心裏還是有些膈應,如今秦方說出這番話來,心裏的一塊石頭算是落地了,隻要小試身手,治了病,這人情也就算還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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