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記憶一路迴到天蓬閣杭城分院,天已微微泛白,見有弟子把門,周天忙隱匿身形翻牆而入。


    原以為修煉處必是福地洞天,竟然是個坐落城南的龐大修仙學府。


    跟前世的高等院校類似,設立道德、功法、術法、外丹醫道、星象理法等科目,本著德藝體美勞的教育理念,在修仙世界獨樹一幟,屹立千年而不倒。


    躲在牆邊探查半天,沒見異常才又躡手躡腳的向住處摸去。


    這學府建的好不氣派,走了有好一會才見到成排的弟子房舍。


    聽到裏邊有動靜,周天剛打算細聽,就被身後的來人抵住肩膀,“你去哪了?”


    周天嚇了一跳,習慣性舉起雙手,試探著迴頭,想要伺機而動。


    沒成想肩上的手漸漸鬆開,待他轉過去,一張清秀麵容映入眼簾,白皙的皮膚照夜色,眉眼間似有二月春風,唇舌動若聞七弦嗚鳴。


    記憶裏彈出的美好,讓周天確定來人是這分院裏唯一的友軍,同是低等弟子的師弟呂頑。


    隻是,這種師弟誰頂得住,即便不好男色的人,瞧見也不由心頭一蕩。隨後,惋惜之情油然而生,痛感造化弄人。


    “今夜月朗星稀,我出去觀風景了。”周天著急趕在白螃子迴來前進屋裝睡,信口胡謅。


    呂頑仔細吸了兩口氣,隨即眉頭一皺,眼神疑惑,“什麽風景,沾上這麽濃的香氣。”


    這些天周師兄像有什麽心事,終日裏魂不守舍。昨晚白螃子先圍了他的住處,又氣勢洶洶的帶人出去,呂頑便擔心他被欺負。


    因為分院宵禁戒律,一直等到天亮才敢出來。誰想恰巧碰到他鬼鬼祟祟,不光夜不歸宿,還沾了滿身奇香。


    更可疑的是,他一改平時唯諾的眼神,時不時透出一股邪魅自信。


    還沒等呂頑想明白是怎麽一迴事,周天就急著往裏走。


    “大師兄出門前就讓人守在你屋外,這會千萬不能迴去。”


    袖子被呂頑扯住,周天愣在當場。原來白螃子昨晚確定他沒迴來,才自信的帶人去搜的無衣巷。


    看來不光不能迴去,還要想個夜不歸宿的說辭,好騙過其他人。


    “你那是不是也不安全了。”周天急問,畢竟平日他們二人交好,恐怕白螃子偷著安排眼線。


    呂頑點點頭,他剛剛繞了半天,確定沒人跟著才出來。


    一群人的腳步聲由遠而至,是白螃子等人迴來的聲音。


    情急之下呂頑皺眉道,“跟我來,快點。”


    周天隨著他踮腳向分院深處摸去,最終來到一間味道奇臭的宏偉房屋。


    周天翻了個白眼,“你直接說去茅房躲著不就完了。”


    “別廢話,快把衣服脫了。”呂頑焦急的說道。


    不是江湖救急,原來是趁火打劫?


    周天頭皮發麻,當即推辭,“這個環境、這個時候,深入交流感情不合適吧。”


    呂頑俏臉一紅,惡狠狠的說道,“誰跟你交流了,脫下來我給你藏好。”說著遞過來一套衣服,“再換上這個。”


    “哦哦哦,心急了,不對,誤會了……”周天語無倫次,為掩飾尷尬,熱火朝天的脫起來。


    這邊的衣服裏外幾層實在是麻煩,還是大師服好,解開倆扣往腦袋上一罩就齊了。


    ……


    白螃子守在周天房門口一動不動,渾圓的身軀比麵前的門還要大上兩圈。


    昨夜疏忽讓他跑了,今天非親手逮著他不可。


    身後一群師弟滿腹牢騷,也不敢吭聲。說是抓周天,結果周天沒見著,跟著白螃子折騰一宿,還莫名其妙的被埋怨。


    眼看日頭升起,黃芳子忍不住提議,“師兄,院長的課耽誤不得。”見白螃子仍一動不動,咬牙又勸道,“不妨留下兩人守在這,沒準周天已經去道德廣場了。”


    白螃子緩緩點了點頭,轉過身來。眾人嚇得齊抽一口涼氣,鼻梁扁,麵頰腫,滿臉青紅一片,映著陽光簡直不堪入目。


    ……


    一群人沒來得及洗漱用飯,喪兮兮的跟著白螃子來到道德廣場。


    隻見廣場中間的蒲團上坐著個人,精力充沛,衣衫整潔,正在閉目養神。


    這,不是周天還能是誰?


    白螃子頓時氣衝衝走過去,“你怎麽在這?”


    當然是假裝整夜在院中修煉了!


    周天緩緩睜眼,擺出“不在這還能在哪”的無辜相,忽然大吃一驚,“大師兄,你的臉怎麽了?”


    其他弟子打量著周天,完全不像昨晚熬夜的模樣,反倒是自己瞎跑一宿,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白螃子被挑釁的火冒三丈,上去就要揪周天衣領。


    他自小在杭城分院長大,向來受院長器重,從來沒受過一點委屈,昨天居然被這家夥暗算出醜。


    周天心中一震,這胖子在學院內還敢肆無忌憚。剛準備起身跑路保平安,就見師姐黃芳子把人拉到一旁坐下。


    其他人見狀也趕忙跟隨坐下,個個一改疲態,昂首挺胸,都像三好學生。


    這是,上課的老師來了吧!


    周天愕然向遠方看去,院長任布行托著矮胖的身體,渾圓的臉隨著腳步自然晃動,手上一根紅木龍頭拐杖,一點都看不出道骨仙風,反而更像退休多年的大廚。


    見到院長到了,白螃子立馬要起身告狀,被一旁的黃芳子攔住。他們昨晚強闖青樓,卻沒捉到周天人影,說出去恐怕對自己不利。


    白螃子壓下火氣,看向遠處周天,發現他卻是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隻能惡狠狠的對他說道,“放學別走!”


    周天看在眼裏,感歎這師姐還有點腦子,投靠白螃子可惜了。


    和許多老師一樣,任布行沒發現下邊的暗戳戳,聲情並茂的開始講課。


    院長就這水平?實在是生動無趣,發人深睡。跟自己前世激昂的演講簡直不是一個level。


    周天強忍“你下去我來”的衝動,果然聽一會就哈欠陣陣,鼻涕橫飛。


    任布行見狀還以為他被觸動,不禁點頭表示讚賞。


    看院長不斷向自己點頭,周天還以為曾經倍受器重。可記憶對任布行沒有任何好感,也沒過多交集。隻記得女師叔呂木棠對他多有關愛。


    既然沒什麽友誼,就別跟我倆裝熟了。無聊下周天開始煉功,施展基礎法術——觀氣術。


    法術下見廣場上眾人,都泛起一圈輝光,大多數是藍色的煉精期,也就是周天現在的境界。


    往上是煉氣期分兩個階段,初期是青色,後期便是綠色。


    更高的煉神期再分三階,依次為黃色凝神期、橙色小成期和赤色大成期。


    杭城分院的煉神期,隻有高台上的任布行一人,身上淡淡的黃色輝光,彰顯著院長的身份。


    除此之外還有返虛期的真人境界,是妖豔的紫光;若說合道期眾神境,就會變成萬法歸宗的白色光芒,是神話中才有的境界。


    隨著周天功法不斷運轉,眉間黑洞就像開了門一樣,天地靈氣不斷灌入體內。


    “阿嚏~”高台上的任布行忽感一陣涼意,怎麽感覺有人盯著自己,冷颼颼的。


    周天被噴嚏聲驚醒,兩眼藍光一閃,發現已到中午時分,老師早就收拾好東西,拄著龍頭拐逐漸遠去。


    迷迷糊糊之間,被呂頑捅了捅胳膊,周天訝然望去,廣場出口已經被白螃子帶人堵住。


    如火的眼神,漆黑的眼圈,再加上扁平通紅的臉,站在人群最前邊,就像來自地獄的大蘑菇。


    都二十多年不上學,還趕上校園霸淩了。要是有機會你最好打聽打聽,馬路彎小學周小爺的名號,說出來嚇死你。


    見他一改平日膽怯的眼神,呂頑低聲提醒,“忍一忍,你不是都習慣了麽!”


    習慣?知道原主慫,沒想到這麽慫。今天要不把這規矩改改,以後還怎麽在這混!


    周天假裝沒事人,晃晃悠悠向外走,果然被死死攔住。


    “受傷了就迴去好好修養,太陽底下站著怪熱的,大師兄身子虛小心中暑。”


    聽周天一提虛字,其他人不約而同想起昨天那一幕,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這娘娘腔居然敢消遣人,白螃子被氣得麵色鐵青,“少來這一套,聽說你昨晚在無衣巷自在的很呐。”


    突破重圍逃出生天,說不上自在,隻能算驚險。


    周天竊喜,卻假裝一愣,“無衣巷是哪?師兄怎麽知道,你什麽時候去的。”


    見周天裝傻,白螃子急火攻心,張嘴說道,“我昨晚去的。”


    黃芳子發覺有詐,連忙上前一步,“師兄慎言!”


    廣場上其他弟子看出有好戲,這時已經圍過來湊熱鬧,聽到白螃子的話紛紛低聲議論,


    “大師兄昨晚真逛窯子去了。”


    “我說咋瘦了一圈。”


    “啥姿勢能把臉弄腫?”


    白螃子聽到周圍的流言蜚語,更是惱羞成怒,眯起眼睛冷冷說道,“你套路我。”


    周天嗬嗬一笑,仍在解釋,“師兄誤會了,我見識淺薄,確實不知道什麽無衣巷。”


    見白螃子臉要憋炸,也沒再憋出一句話,紅樟子趕緊出來助陣,“別跟他廢話,還像以前一樣,先扒光衣服扔茅房裏,承認了再放出來。”


    看熱鬧的弟子發出一陣哄笑,以往欺負周天的畫麵出現在白螃子腦中,讓他不禁滿意的點點頭。


    本想著修仙世界的霸淩,會是法術製造的懲罰或者陷阱,居然也是廁所裏扒衣服這種俗套。


    事業有成的中年大師,被一群小屁孩群嘲,心中雖然不悅,也隻眉頭輕皺,瞟了眼門外像是在等什麽。


    果然有個弟子慌忙走進來,在三個高等弟子身邊小聲嘀咕。


    “周天,你敢陷害我!”白螃子忽然瞪大眼睛,咬牙切齒。


    紅樟子見老大急了,也惡狠狠的幫腔,“你居然讓人散布謠言,說大師兄夜闖青樓,擾亂秩序,強霸青樓女子。”


    這幾句話說完,整個廣場炸了鍋,這哪是什麽謠言,跟昨天的所行所見所聞,吻合度99.99%。


    花姨這辦事能力還成,半天的時間消息就傳迴杭城分院了,比他前世的女助理還能幹。身材嘛,好像也比女助理玲瓏有致一點。


    周天滿意一笑,卻表示驚訝,“大師兄昨晚這麽轟動麽,確定不是真事,隻是謠言麽?”


    黃芳子見豬隊友一敗塗地,隻能挺身而出,“放肆!竟敢目無尊長,你吃軟飯有靠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吧。”


    成功把注意力引到女師叔呂木棠的偏愛上,果然又引起眾人一陣哄笑。


    呂頑則緊皺眉頭瞪了黃芳子一眼。


    周天平時最恨被女人說教,剛準備搜羅惡毒的語言,隻見黃師姐麵帶愁容,像是不得已。


    愣神之際,白螃子出言極力挽尊,“我去青樓是為了抓你,到處搜查是因為你詭計多端,就這樣還讓你跑了,我的臉也是被你弄傷的。”


    黃芳子生無可戀的扶額,周天看著居然生出了同情。


    這倆大傻子在拚命的送人頭,隻留下她一個人在戰鬥。


    “大師兄口口聲聲說去抓我,我想問問為什麽要抓我,你怎麽知道我去了青樓?你們搜查半天可有人見過我,若是見過我為什麽放我跑掉,又再迴分院對峙?以我煉精期的修為,怎麽能弄傷練氣期的你?大師兄的說辭,好像經不起推敲啊。”


    思路清晰,口齒伶俐,一向軟弱的周師弟好像換了個人。


    主要是他所說的,確實疑點重重,讓人不得不覺得白螃子另有所圖。


    此時的白螃子終於忍無可忍,渾身肥肉像觸電般抖動,緩緩從牙縫擠出幾個字,“我要跟你決鬥!”


    決鬥者,生死有命也。


    腦海中的記憶被瞬間勾起,周天心中一顫,忘了還有這個設定。


    眾人四散退開,留出以周天白螃子兩人為圓心的空地,就連呂頑也隻送出個保重的眼神,便站到人群中。


    周天大罵不仗義,也不知道勸勸架。


    當然了,眾人眼裏白螃子勝局已定,誰會為了個最不起眼的低等弟子勸架。


    隻見白螃子祭出一道靈符,便開始畫符作法,空中一朵烏雲逐漸凝聚,似乎正有閃電在其中孕育。


    有了昨晚的經驗,周天哪敢任他前搖完畢,地上也沒有趁手的被褥,想故技重施條件也不允許啊。


    心急之下一個健箭步上前,照著白螃子的大臉就衝了過去。


    “絲~”


    白螃子正專心做法,聽眾人同時倒抽一口涼氣,愣是把他聽的牙根發涼。


    什麽情況?該不會是跑了吧,白螃子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胡思亂想道。


    忍不住抬頭望去,隻見一個拳頭由遠及近淩空而至,在眼前越來越大。


    “砰”的一聲,白螃子倒在地上。


    周天順勢騎上肥大的身軀上,雙手照著大臉就開始左右開弓。


    “啪”


    “啪”


    “啪……”


    皮肉撞擊之聲不絕於耳。


    白螃子早已是鼻血橫流口水四濺,周天卻依然巴掌不停。


    修士鬥法用的都是些最基礎的五行法咒,馭雷術、驅風術、引水術、扶火術、流金術之類,大多還停留在靈符施展的階段。


    需經過執符、畫符、念咒、祭符,才能成功召喚法術,這充足的前搖,給了周天無限可能。


    誰也沒見過這架勢,集體愣在當場。別說,看著還有點小刺激。


    黃芳子第一個迴過神來,大喝道,“你們快去攔在他!”


    攔?怎麽攔,你怎麽不去攔?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若兩人正常鬥法,他們有一百種辦法插手阻攔。


    可這是什麽情況?這就是老娘們打架薅頭發,該怎麽攔?


    一群不煉體的修士看在眼裏,隻覺無處用力。


    紅樟子終於聰明一迴,力挽狂瀾的說道,“快去找院長!”


    眾人茅塞頓開,瞬間一哄而散。


    ……


    任布行迴到師德堂,剛沏了壺好茶,準備小憩一會,就聽到堂外傳來一陣混亂。


    抬眼望去,發現師德堂已經被弟子包圍,你一言我一語的不知說了些什麽。


    不遠處一位美韻女道長也被驚擾,不知發生了什麽,款款走來查看。


    這女子離老遠看去就帶著一絲冷意,粉麵似覆三九之雪,眉間卻如春氣盎然,春冬兩季硬湊在同一張楚楚可憐的臉上。


    一步一趨的端莊步伐,更襯得她身姿嫋娜,成熟韻味隨著扭動的身子透體而出,像是下午陽光散落山間。


    整個天蓬閣能把道袍穿出旗袍效果的,除了呂木棠還能有誰。


    任布行見她,趕忙抓壯丁,“呂師妹來的正好,快幫老夫問問出了什麽事。”


    呂木棠隻得答應下來,待弄清楚是周天和白螃子決鬥後,任布行反而不急了,喝了口茶淡淡道,“我當是什麽大事,鬥個法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呂木棠覺得不妥,明白周天境界法術都不如白螃子,便擔心的說道,“決鬥隻許術士相搏,他們倆都是沒出師的修士,若是失控怕會釀成禍事。”


    任布行不以為意的揮揮手,“哪跟哪就禍事了,小孩子打鬧不至於。”


    堂外的紅樟子是直性子,見任布行裝上大尾巴狼了,忙喊道,“院長快別喝了,再耽誤大師兄就被打死了。”


    堂內二人聞言一驚,雖然沒想到這個“打”是字麵意思,也被這個結果嚇一跳。


    任布行拍案而起,大罵道,“混賬,怎麽不早說,你們不去攔著跑我這幹什麽來了!”


    說完拐杖都沒拿,就向外衝去。


    ……


    呂頑抓住周天,焦急的說道,“別打了,他們去叫院長了。”


    也沒下狠手啊,隻是扇大巴掌,聽著啪啪作響,其實沒什麽危險。


    周天整理了一下衣袖,打這麽久這小身板也累夠嗆,心說再沒人攔著,白螃子怎麽樣不知道,自己先累死這了。


    見好就收順勢起身,借機不忘偷偷踩上一腳,正中白螃子兩腿之間,讓你丫長長記性!


    這一腳硬生生把快昏迷的白螃子給踩醒,“啊~”的一聲慘叫,雙手扶柱滿地打滾。


    見呂頑詫異的看自己,周天嘿嘿一笑道,“他肉太多絆我腳了。”


    話剛說完,就聽到蒼老有力的聲音傳來,


    “住手!”


    任布行虎虎生風的衝過來,身後還帶著一群通風報信的弟子。


    周天被這烏泱泱的氣勢嚇一跳,錯以為白螃子來了幫手,差點拔腿就跑。


    好在及時認出是院長大人,才收住邁了一半的腿。


    看著打滾的白螃子,任布行氣不打一處來的問道:“你幹的?”


    周天無辜的點了點頭,委屈巴巴的說道,“他非要跟我決鬥。”


    “有這麽決鬥的麽?”任布行怒斥道。


    周天鬱悶的說道,“我哪知道他這麽不經打。”


    “混賬!此等行徑與流氓莽夫何異!修仙人以拯救蒼生替天行道為己任,我平常說的都記哪去了?”


    任布行怒罵道,本就是道德老師,剛下課就有人鬥毆,擱誰也受不了。


    周天怕把這老頭氣出毛病,也不敢再反駁,低聲自言自語道,“連個流氓都打不過,還拿啥替天行道?”


    聽著像抬杠,細品又沒毛病。


    任布行表情一滯,不讓周天再說話,“休得狡辯,禁足等候發落!”


    禁足?還有這等好事,不就是迴屋睡覺嘛!前世走南闖北累成狗,穿過來又是逃命又是演戲鬥嘴,剛剛還甩開膀子幹架,是該好好歇歇了。


    等周天走遠後,任布行才有空怒喝道,“都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叫你們黃師叔過來!”


    “來了來了,不用叫。”


    一個麵黃肌瘦的中年男人應聲小跑過來。


    這人便是教授外丹醫道的黃廉,聽說有人受傷後,背著藥匣子就趕過來,臉上忍不住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修仙世界對醫生的態度本就可有可無,都能修仙誰還吃藥啊,放平時連弟子都不正眼瞧他,更何況任布行了。


    而今天這種特殊情況,運功療傷不能解決事,就不得不想起他了。


    眾人圍觀下,黃廉專業的進行著望聞問切,以及複雜的洗、抹、揉、包。


    沒多久,原本滿地打滾的胖子,就包成了連嘴都張不開的粽子。


    事後黃廉故意擦了擦額角的汗珠,來表現自己的勞神費力。


    ……


    “當當當。”


    周天被敲門聲吵醒,罵罵咧咧的拉開房門,睡眼模糊間看到來人是二師姐黃芳子。


    雖不是天使的麵容,但絕對算得上魔鬼的身材,周天眼縫裏不由放光。


    友善的目光卻把黃芳子嚇退一步,畢竟目睹了周天打人全過程,要說沒一點心理陰影是不可能的,誰讓她也沒少欺負這個師弟呢。


    現在說身不由己,他也不能信啊。


    黃芳子隻能堆起一臉假笑,溫順的說道,“師弟睡著呢,院長讓你過去一趟。”


    “什麽事不能明天再說。”周天上下打量著師姐,忍不住說道,


    “要不,師姐進來坐會?”


    黃芳子本就有點害怕,又被周天像透視般盯著看,心想周師弟不會被人奪舍了吧!


    隻能努力保持著微笑說道,“師弟不用客氣,院長還等著你呢。”


    剛睡了會,院長就催命召喚,看來這足禁的也安生不得。


    周天也不做堅持,真進來的話一時半會也結束不了,讓任布行等一個時辰確實不太合適。


    ……


    師德堂內,任布行看著堂下老實巴交的周天,慈祥說道,“關於無衣巷的事,我自會差人調查清楚,不過身為修士,打人是不對的,別說是我天蓬閣,就算不入流的修行宗門,也不會允許發生這種事。”


    周天看著任布行,心裏總覺得毛毛的,本想問白螃子強闖青樓怎麽處理,硬說生生憋了迴去,老老實實認了個錯,麵子給的足足的。


    反正讓花姨這麽一折騰,白螃子在杭城算出名了,任布行總不能再任他尋釁報複,畢竟天蓬閣的臉麵還是要的。


    任布行繼續說道,“無獎即無罰,無獎無罰即無管製,既然你已知錯,那麽罰就算了。”


    周天鬆了口氣,還沒來得及道謝,就聽任布行繼續說道,“但是……若這麽過去呢,對你也不好,既然你當選元子後,還沒外出曆練過,那不如趁此機會去曆練一番,也算給其他人個交代。”


    周天算是聽出來了,說這麽多就是在說,我不想罰你,但是不罰你又怕別人不樂意,那不如你先出去躲躲,老狐狸一隻嘛,不愧是院長。


    任布行起身來到周天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這也是為了你好嘛。”說完忍不住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


    周天若是個未經世事的年輕人,還真可能被這些套話給糊弄過去,可現在哪能輕易相信,特別是最後這個笑,更是讓周天後脊一涼,試探的問道,“院長想讓我去哪?”


    “這不是巧了麽,剛得到的消息,離咱們不遠有個村子,民風淳樸卻不堪教化,你就跑一趟,隨便傳傳道講講法就行了。”


    周天暗暗舒了口氣,說這麽多無非就是去洗腦忽悠人唄,算是專業對口的老本行了。


    得知是重操舊業後,周天有心表現下,反而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立即表決心道,“弟子必全力以赴,不辜負院長栽培。”


    “誒~應該是天蓬閣栽培,分院栽培。”任布行先笑著糾正周天,然後繼續說道,“這個村子叫候王寨,離此不過三十餘裏。”


    “猴王寨?”周天重複一遍,怎麽聽著跟土匪窩似的。


    “對,候王寨,你不要多慮,隻因村子裏多是候姓王姓之人,故此得名候王寨。”任布行耐心的解釋著,又簡單介紹路線後,便好心讓周天迴去休息。


    ……


    周天迴到房間,發現呂頑正等著自己。


    “院長叫你過去做什麽?”


    “你消息倒是快,放心吧沒罰什麽,就讓我去個村子忽悠人而已。”周天實話實說。


    “那確實算不錯了,看來院長對你這個未來元子還是很照顧嘛,犯這麽大錯都沒興師問罪。”呂頑如釋重負,隨口問道,“去哪啊?”


    “說是一個野村,叫什麽猴王寨,聽著像耍猴似的。”周天忙叨半天,這時終於得空倒了杯水大口灌了下去。


    半天沒動靜,周天疑惑的轉頭看去,發現呂頑早已臉色泛白,不解問道,“怎麽了?村裏有親戚啊?”


    呂頑迴過神來,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有沒有親戚不知道,但是這個地方倒是聽說過。”


    “有什麽問題麽?”見他表情不對,周天發覺蹊蹺。


    “候王寨原屬福城分院轄內,前不久福城分院才邀咱們院幫忙共同管製,雖然不清楚是什麽原因,但是天蓬閣內部向來寸土寸金,各分院以衍射之地論尊卑已是慣例,能這麽拱手相讓的地方,看來不會簡單。”呂頑皺眉細細說道。


    周天知呂頑博學廣記,平時就是妥妥的學霸,如果連他都說事有蹊蹺,那基本上是沒跑了,當即憤憤罵道,“呸,想著那老胖子就沒安好心眼,這他喵是給老子挖了個大坑。”


    呂頑聽周天滿嘴汙言穢語,雖覺得挺新鮮,但還是忍不住皺眉,“你也別太悲觀,容我迴去再問問清楚。”


    “還問個嘚啊,明兒一早就走了。”周天脫力般仰倒在床上,無奈的說道,“鬼知道那老胖子怎麽想的,不就打幾下麽,整的跟打了他私生子似的。”


    一句話沒說完又把呂頑嚇個半死,撲到床上捂住他的嘴,“瘋了你,這話都敢說。”


    周天也被呂頑嚇了一跳,腦中許多不解頓時邏輯通順,隨後驚異的說道,


    “真……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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