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見老太太這話心裏一喜,正想出聲感謝它,耳邊就傳來了它陰惻惻的聲音:


    “東西找到後,我給你七天時間。


    七天後你要是不能告訴我河神的事情,我就要你的命!”


    老太太說話的聲音很輕,就像是有人在你耳邊吹氣一樣。


    我剛想開口再為自己爭取一點時間,額頭上那種冰冷的感覺就消失了。


    緊接著我就感覺自己的掌心,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我疼的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一睜眼就看見王利民正拿著一根小竹條。


    他惡狠狠地瞪著我!


    我下意識就往床邊縮了縮,大聲質問他:


    “你到底是人還是邪祟?!”


    王利民揮舞了幾下手裏的小竹條,衝我喝道:


    “小兔崽子!我看你是睡迷糊了!


    我現在就讓你知道,我是不是活人!”


    眼看竹條就要抽在我身上,我連忙出聲說:


    “別!我知道您是活人了!”


    王利民這才把手裏的小竹條收了起來,他沒好氣地問我:


    “夢見什麽了?”


    見他把小竹條收了起來,我才安心的在床上坐了下來。


    隨後,我把夢見老太太的事,講給王利民聽。


    他聽完後,問我:


    “你知道我們景南的養屍地在哪兒嗎?”


    我自信地迴答:


    “劉家村啊!劉家村的爛尾樓就是屍穴!”


    王利民搖了搖頭,他一邊往房間外走,一邊說:


    “養屍地算是我們陰行,最常遇到的風水問題。


    這個東西不能馬虎,你出來,我好好跟你說說。”


    我跟著王利民走出房間,他帶我來到紙紮鋪後麵。


    紙紮鋪後麵,是王利民自己用磚塊圍起來的空地。


    他在這塊空地上綁了一個葡萄架,還種了一些菜。


    王利民坐在菜地上,點了一根煙,他拍了拍身旁的地,說:


    “坐!”


    我坐在地上後,王利民就遞了一根煙給我。


    我接過煙有些不敢抽,王利民幹脆把打火機伸過來。


    他一邊幫我點火,一邊說:


    “這裏不屬於紙紮鋪,可以抽煙。”


    隨後,他又把打火機收了起來,說:


    “陰行的規矩確實多,但這個年代的陰行人也沒以前那麽古板了。”


    他看不遠處,像是在迴憶什麽。


    王利民抽了一口煙後,繼續說:


    “我以前還是你那個年紀的時候,也很煩陰行的那些規矩。


    我師父囑咐過我的那些忌諱,我能不重樣的犯。”


    聽著他說的這些話,我出生問:


    “你和我爸被整個陰行唾棄的原因,是不是因為你們幫河神遷廟?”


    之前在水潭邊的時候,我就想問這個問題。


    畢竟王利民親口說過,河神廟第二次搬遷是他和我爸主持的。


    王利民搖了搖頭,迴答:


    “不是,我和你爸當時想把河神廟遷迴水潭。


    可因為一直找不到水潭,所以最後隻做了幾個儀式。


    河神廟還是在劉家村,隻是換了一個朝向,沒有動過。”


    雖然王利民這麽說,但我還是覺得他和我爸闖下的禍跟河神有關。


    不過這隻是我的推測,我現在還沒有找到具體的線索。


    這件隻能之後再慢慢想辦法。


    我在心裏想著,出聲問王利民:


    “你們當初為什麽要把河神廟遷迴水潭?”


    王利民把還剩一大截的煙扔在了地上,轉頭看著我,一臉嚴肅地說:


    “那個水潭是養屍地的屍穴。”


    他說完這句話後,我就愣住了。


    景南的養屍地不是在劉家村嗎?


    劉家村雖然是景南最靠近金葉河的村子,但也還是隔著好長一段距離。


    再加上水潭周圍的小山和枯樹林,幾乎完全將水潭和劉家村完全隔絕。


    這樣的地形,那水潭怎麽能算是劉家村的屍眼?


    我正想著,王利民就出聲跟我解釋起養屍地的事情。


    他告訴我,我對養屍地的認知是對的。


    不過景南的地形,有些特殊。


    民間普遍認可的陰行規矩、忌諱,在景南這個地方不一定準確。


    比如養屍地。


    民間對於養屍地的解釋,是陰氣重的大兇之地。


    屍體安葬在養屍地這樣的地方,很容易出現化煞的情況。


    王利民說到這裏的時候,還特意和我解釋了一下陰行對屍煞的忌諱:


    “一般來說,不論哪裏的陰行都忌諱辦事。”


    之前王利民跟我解釋過,辦事是陰行的行話,意思就出去對付邪祟。


    我其實一直都不明白,陰行為什麽會有這麽多行話。


    也不明白,陰行的人怎麽總說行話。


    雖然當鋪的生意裏也有不少行話。


    但我們都很少說,隻是偶爾會在寫當票的時候用到。


    可陰行不同,光是陰行人對邪祟的稱唿就有好幾種。


    而且景南的陰行人說行話不分人,對外行人也說。


    我甚至懷疑這些行話,根本不是說給陰行人聽的。


    我在心裏想著,忍不住出聲問:


    “師父,景南的陰行人怎麽老把行話掛嘴邊?”


    王利民看了我一眼,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說:


    “以後你就懂了,不過我可警告你,在陰行不能亂說話。”


    我點了點頭,不能亂說話這規矩,我倒是記得清楚。


    畢竟當初陶佑斯就親身示範過,亂說話的下場。


    王利民見我點頭答應後,又繼續解釋陰行忌諱辦事的原因:


    “陰行,就是靠給逝者處理後事的這些手藝吃飯。


    隻有逝者不願走,或者走得不安心的情況下,才會遇上祟客、兇客。


    這種情況下,陰行人就不得不去辦事。


    事辦不辦得成,是小,逝者的家屬找不找麻煩,是大。”


    王利民告訴我,民間普遍認為:


    家裏的長輩要是死後沒有被安葬好,可能會影響到後輩的前程。


    這就是陰行人擔心逝者家屬找麻煩的原因。


    因為事情辦不好,邪祟要索命;事情辦得好,逝者家屬要找麻煩。


    所以,陰行最忌諱出門辦事。


    而屍煞,就是陰行人最容易遇上,但最難解決的邪祟。


    王利民說到這裏的時候,又點了一種煙,他沉聲說:


    “陰行本來就是伺候屍體的行當,要是接活的時候遇上屍煞,那你在這行也幹不了多久。


    陰行有句老話,接活撞上屍煞,棺材就要買最貴的。


    因為陰行的人不會有後代,所以陰行人不存在留遺產的說法。


    這樣一來,陰行人攢下的錢。就隻能用來買棺材。


    而祟客曆來都是惹上,就躲不掉的主。


    棺材買最好的,也是陰行人怕死後,祟客來棺材裏找麻煩。”


    我聽著王利民的話,隻覺得背脊有些發涼。


    這些這麽厲害?!


    人都被它們害死了,它們還要去人棺材裏找麻煩!


    我忍不住在心裏吐槽著,身旁的王利民又說了一句:


    “當景南的陰行不一樣,因為景南本身就是一塊養屍地,所以我們接活遇上屍煞是常有的事情。”


    他十分平淡地說出這句話,但我卻聽得心驚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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