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已經崩塌的小橋以及兩岸之間湍急的河水,忽娜略一猶豫,指著蘇宸馬兒消失的方向,喝道:“追!”當先向前追去。


    她不會水。因此,兩岸之間雖然並不甚遠,對她來說不啻天塹。她果斷地拋棄了李顯這個目標,而就蘇宸。


    李裹兒終於掙脫她母親,跳下馬車。看見對麵蘇宸一人一馬已經小得像螞蟻一般,隻能隱隱地分辨出人和馬,莫說神態,就連動作都無法看清了。但她仍是靜靜地看著,直到那身影徹底消失在青山之間,才霍然痛哭起來。


    韋氏也緩緩地步下車子,走過去輕輕拍著女兒的香肩,道:“不要哭了,他會沒事的!”


    李裹兒隻是“嗚嗚”的哭,並不理會她母親。韋氏倒也耐心,不住相勸。


    韋氏也十分擔心。她知道蘇宸的馬兒十分神駿。但一個人想要躲過敵人的追擊,也並非易事。但她這種擔憂並不會顯露出來:“沒事的,沒事的,蘇郎君聰明、勇武,他定會逢兇化吉的!他們兩個,都不會有事!”


    “他沒有事,我有事!”李裹兒哭的更加傷心了。


    韋氏愕然。


    “那個女人追蘇郎去了,蘇郎,如果被抓住,會被那個女人搶迴草原去的”李裹兒不斷地捶打著自己的母親。


    韋氏的臉色越來越黑。盡管她早已看出女兒對蘇宸的好感,這卻是第一次從女兒的嘴裏聽見這樣的話。她無語,卻不知道應該罵誰。蘇宸嗎?他沒錯,他沒有勾引李裹兒,反而是一直在避著她。李裹兒嗎?她也沒錯,豆蔻年華的少女,本就應該是春夢無痕的,第一次見到不錯的少年郎,她不知不覺地陷進去,也是正常的事情。


    數來數去,韋氏最後隻能將這一切歸咎於蒼天,歸咎於命運了。


    從這個時候開始,另外一件事情,將會成為她的心事,那就是李裹兒的婚事。


    韋氏現在倒是沒有為李裹兒指婚的打算。因為她知道,即使到了神都,也前途未卜。可是,李裹兒畢竟快十五歲了,在皇家,這個年紀的女子,往往已經成為了母親。


    想武則天若是要立李顯為太子的話,一定會順便向他的兒女表示一下關切,而她的關切方式,一定是賜婚!


    若是李裹兒沒有遇見蘇宸,這場賜婚自然不會成問題。可是,既然有了蘇宸,以李裹兒的性子,能不能聽任祖母的擺布,就不好說了。萬一這小祖宗強起來,連威嚴不容侵犯的祖母都不買賬的話,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韋氏決定,在迴京之前,一定要好好地和丈夫把這件事商量清楚。


    正沉吟間,蘇七的聲音把韋氏拉迴了現實:“王妃,咱們現在立即啟程吧!”他倒也機靈,經過幾天的觀察,發現李顯一家中,真正拿主意的,便是這位王妃,也不再顧什麽虛禮,直接找上了韋氏。


    不待韋氏迴應,李裹兒忽然從母親的懷裏抬起頭來,道:“不行,我們要在這裏等蘇郎迴來!”


    蘇七斷然道:“不行!王妃,這合很長,現在這一段河床很寬,追兵無法過來,他們在上遊未必不能發現其他橋梁,或者是直接泅水過來的地方。咱們再這裏等著,太危險了!”


    韋氏點點頭,道:“那也好,咱們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然後再找個地方隱藏起來,以便尋找蘇郎君!”


    蘇七搖頭,道:“王妃,我以為公子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咱們幾個人不能再等他了,必須直接進京。隻有我們安然抵京了,那些圍捕公子的人才會忌憚我們派出的援兵,自然會退去。而我們一日不到神都,他們一日不會死心的!”


    李裹兒終於忍不住了,勃然大怒,指著蘇七道:“你這賣主賊,枉蘇郎平日裏如此信重你們兄弟,關鍵時刻,你們卻坐看他一個人深入險境,而不肯施加援手。我問你們,你們安的是什麽心?你們就這樣巴望著蘇郎死嗎?”


    蘇七見到李裹兒大怒,連連後退,神色除了委屈還是委屈,但他又不敢出言頂撞,隻能任由著李裹兒發揮。


    蘇大在一旁看不過去了,忽然怒道:“郡主,夠了!若不是你上次執意要在原地找公子,咱們說不定不會有此厄。現在,咱們若不速速進京,而是再次停下來等,說不定等著我們的,又是方才那一場劫難。我想請郡主記住了,不是每一次劫難,都會有貴人前來相助的!”


    他一言既出,包括他自己在內,所有人都呆住了。他平日裏智謀固然比不得蘇七,膽氣更蘇七比不得。想不到,他不鳴則已,一鳴如此驚人。


    略略地愕了一下,李裹兒不幹了,對著蘇大怒道:“你這是在指責我嗎?你這是在暗指我害了蘇郎,害了大家嗎?”


    蘇大頭皮發麻,他終於記起,眼前這位可是堂堂廬陵王最寵愛的女兒。她的父親,甚至有可能登上儲君之位,從而把她變成堂堂的公主。


    韋氏皺了皺眉頭,道:“好了,裹兒,到此為止,咱們立即出發,馬不停蹄直奔神都!”


    李裹兒還待抗辯,卻聽李顯的聲音響起:“就這樣辦,裹兒不必多言了!”


    李裹兒看到自己印象中從不疾言厲色的父親,態度居然也是如此強烈,又委屈地哭了起來。忽然,她覺得身上一動,卻是她母親正拉著她往車子邊上而去。


    卻說蘇宸沒有了後顧之憂以後,起碼快奔,沒有經過太多的時間,便將忽娜等人甩開。又連續上了好幾條分岔路,才漸漸放緩了馬速。


    說起來,這茫茫的武當山,也有這樣一個好處,就是山峰很多,想找個藏身之地,實在太容易了。而且,蘇宸這馬兒也不比一般的馬兒,你將它放走之後,完全不必操心,它會一直在主人的住所附近徘徊。


    蘇宸上了一座高高的山峰之後,選了很長的時間,選擇了一個滿意的地點。這附近有一處山泉,蘇宸嚐過,甜美、冷冽,十分的清涼可口。而且這附近林子很茂密,很容易隱身,盡管沒有那個必要,但有人找來,往林子裏一躲,也能輕易逃脫。


    在附近搜了很久,沒有找到可以住人的山洞,蘇宸於是動手,在林中搭建了一個臨時的“屋子”。他手中的匕首極為鋒利,砍起樹來事半功倍,沒有經過太久,就搭建出了這“屋子”的輪廓。然後,他又在附近割了不少的青草覆蓋於早已蓋滿了樹皮的屋頂,這“屋子”便算是建成了。


    雖然,這屋子還極為簡陋,但對於急需靜下來躺一會的蘇宸來說,已經是一個不錯的地方了。


    不知過了多久,看著隱隱約約把整個小屋包圍起來的幾人。


    蘇宸露出和善的笑容,“或許我們可以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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