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樉大驚失色,慌忙又深深的伏下了頭。


    朱元璋默默的看著他,臉上的神情變幻不定。


    過了半晌,他才對著跪在地上的朱棡道;“棡兒,你起來吧。”


    “多謝父皇隆恩!”


    朱棡驚喜交加,忙向朱元璋叩了一個響頭,這才想站起來,可由於跪在地上的時間太長,他半天也沒站起來。


    吳遷趕忙上前,扶了他一把,邊笑道;“殿下,老奴扶你起身。”


    “多謝吳公公!”


    朱棡站了起來,退到了一旁,邊對吳遷感激的道。


    這時隻有朱樉孤零零的一人跪在禦案前。


    他低著頭,內心驚慌失措,惶惶不可終日。


    朱元璋又瞪了他半晌,他低著頭,仍感覺到父皇淩厲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這讓他如芒刺在身,哪哪都不舒服。


    可讓他奇怪的是,父皇第一句話並沒有像往常那樣聲色俱厲,而是另一樣的溫和。


    “樉兒,把你關在秦王府的這段時日,你過得還好嗎?”


    就這短短的一句話,令朱樉驚恐萬狀,脊背生寒。


    他連連叩首,哭泣的道;“父皇,不肖兒知道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你錯在哪裏?”


    朱元璋仍是麵帶微笑,“說來給父皇聽聽?”


    朱樉迴道;“父皇,在這段時日裏,不肖兒靜思幾過,真是悔恨萬分!”


    “不肖兒不該殘害王府中的宮女與太監,以殘害他們取樂。”


    “想他們都是窮苦人出身,都是被逼無奈、身不由己才到王府中為奴為婢!”


    “而咱們老朱家從父皇往上數,個個不都是如他們一樣窮苦潦倒?”


    “你倒是清楚得很!”


    朱元璋強壓住心中的怒火,可語氣卻沒有剛才那般溫和,而是帶有一絲絲憤怒。


    “你既知咱們的祖上都是窮苦百姓出身,為何你要行此人神共憤之事?”


    “難道你當時在殘害那些宮女與太監時,就沒有想過嗎?”


    “不肖兒……不肖兒……?”


    朱樉從父皇的語氣中敏銳的聽出了父皇的怒火中燒,心中更是惶惶。


    他結結巴巴的說道;“不孝兒被父皇關押在王府的這段時日,常常捫心自問,追悔自己往日所犯下的過錯。”


    “真是悔不當初啊,父皇!”


    說著,他狠狠的抽了自己兩個嘴巴,大哭道;“每想及此處,不肖兒都覺得自己真是禽獸不如,也愧對父皇與母後往日的諄諄教誨啊!”


    “不肖兒真是悔不當初啊,父皇!”


    “你現在才知曉自己是禽獸不如?老子看禽獸都比你要好得多!”


    朱元璋沒有被他的哭泣聲所打動,猛地站起身,怒吼道;“烏鴉知道反哺,羔羊知曉跪乳!”


    “而你呢?”


    “一到秦王府之後,就將老子與你母後臨行前的話都當成了耳旁風!”


    “不僅殘害府中的奴婢,還私自縫製龍袍、鳳袍!”


    “就你這種殘暴不仁的德行,你還想當皇上不成?”


    說著,怒極而笑,又冷哼兩聲,“要不,你將父皇與你大哥都給殺嘍,你來做大明的皇帝?”


    聽著父皇怒不可遏的聲音,又說出如此讓人心驚膽顫之話,朱樉頓時嚇懵了。


    他像被人抽出筋骨一般,癱軟的坐在地上,額頭上的冷汗像雨水一樣,順著他的臉頰滑落,不一會兒,全身就被冷汗濕透。


    呆怔了片刻,他又醒過味來,慌忙伏地連連叩首,隻聽嘭嘭直響,霎時地磚上殷紅一片。


    “父皇明鑒啊,不肖兒從沒有過這種想法啊!”


    “都是不肖兒想在王府中擺擺威風,才做出此事的呀!”


    朱標與朱棡被朱元璋的一番話也驚呆了。


    他們沒想到父皇會說出此等話來,這就是把朱樉往死路上逼呀。


    殺人誅心!


    這比殺人誅心更甚!


    簡直……


    朱棡覺得自己有些站不住,撲通一聲也跪了下來。


    “你難道也有此想法?”


    朱元璋對朱棡怒目而視,語氣冰冷的道。


    “兒臣怎敢有此有悖人倫的想法?”


    朱棡連忙叩首道;“兒臣……兒臣……?”


    “諒你也沒這個膽!”朱元璋冷笑一聲。


    朱標在這時也跪在地上,目光望著朱元璋,聲音哽咽的道;“父皇,兒臣可以為二弟擔保,二弟從沒有僭越之心!”


    “二弟的性格是粗暴了些,但二弟自小是跟兒臣一起長大的呀,他的脾氣、秉性兒臣自是一清二楚!”


    “誠如二弟所言,他是看龍袍穿著威風,且又受那鄧氏攛掇,在虛榮心的作用下,才私自縫製了龍袍!”


    “可要說二弟有當皇上之心,打死兒臣都不會相信!”


    “再說,鄧氏已經死了,難道這個教訓還不夠讓二弟警醒一輩子嗎?”


    看著朱標憔悴的臉龐,又想起在朱樉出生時,自己剛攻下集慶僅僅隻有一年,兵力還不充沛,且東南有張士誠、方國珍,西有陳友諒,北有蒙元朝廷,各個都對自己虎視眈眈,都恨不得在自己身上撕塊肉來。


    在此焦頭爛額的情況下,都是年僅一歲的標兒和皇後在陪伴著他,後自己征討陳友諒,又是年紀幼小的標兒在照顧著他的弟弟們。


    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他們之間的感情自是極為深厚,而標兒自己的作為長子,自己從小就對標兒偏愛一些,對於其他的兒子,自然就淡漠得多。


    想及此處,朱元璋不由幽幽歎了口氣,“虧欠他們良多啊!”


    看著跪在地上的兄弟三人,朱元璋的目光不似原先那麽淩厲,而是柔和了很多。


    他又看向朱標憔悴的臉龐,沉聲道;“你們知道嗎?”


    “你大哥的東宮前幾日出事了。”


    “什麽?”


    朱樉與朱棡齊齊望向朱標,異口同聲的問道;“大哥,是真的嗎?”


    “你東宮究竟出了何事?”


    朱標低下了頭,半晌也不吭聲。


    這種事情,他怎能說得出口?


    自己身為太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自己的側妃呂氏竟敢戕害自己的嫡子,父皇還想當著自己的麵說給自己的弟弟聽,說出來真是丟死個人啊!


    他幽怨的望向父皇,希望父皇不要將此事說出來。


    “你倒是說話呀,大哥!”


    朱樉急了,不顧額頭上的痛疼與流出的鮮血,猛地抓住朱標的肩膀,狠厲之氣霎時又在朱樉身上顯現。


    “你想急死弟弟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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