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已經出竅,華麗場景褪去,舞台、觀眾、掌聲都變得遙遠,仿佛剛才不過就是演繹了一場邪.典電影的序幕。易時陸安靜地躺著,像一隻易碎的娃娃。


    他什麽都感覺不到了,身體沉重不堪,靈魂漂浮在半空中,連熱水灑在他身上的時候都毫無察覺。


    幸稚京輕柔褪去沾血的衣物,用溫熱的水衝刷他的身軀。


    此時的易時陸像個幹淨無暇的孩子。


    幸稚京對“幹淨、孩子”這樣的意象沒有任何想法,他的頭腦裏不存在褒義或貶義的偏向,一個孩子、一隻狗、一條蛆蟲、或者一根手機充電器,對他而言沒有任何差別。


    但是現在他由衷地覺得,易時陸是個幹淨的、單純的、沒有任何瑕疵的孩子——這是完完全全的褒揚。


    如果靈魂可視的話,易時陸的靈魂一定是純白的,那種雲朵和棉花一樣的白色,還要帶著令他沉溺的馨香。


    幸稚京擁著他,讓溫熱的水將他們淹沒,洗幹淨血跡與汙穢。過了片刻,幸稚京將自己埋在易時陸的肩窩裏,深吸一口氣,他嗅到了易時陸靈魂的馥鬱,讓他深深著迷。易時陸身上的任何東西都讓他著迷。


    易時陸隻暈了一小會兒,就被幸稚京弄醒了。醒來的時候什麽也沒穿,隻蓋著被子。被子底下除了他還有另一個人,腦袋埋在厚重被子的遮蓋下亂動。


    易時陸原本的衣服就搭在床旁邊的椅子上,他伸手去夠:“我要穿衣服。”


    幸稚京沒有阻止,從被子裏探出腦袋,他的恢複速度驚人,那一半殘缺的臉已經不流血了,隻是還沒有完全生長好。


    易時陸抓住了衣服,用力拽著,但是他已經耗費了太多力氣,隻是稍微一使勁,手反而不由自主的鬆了一下。


    哐當一聲,什麽東西掉在了地上。


    幸稚京好奇地伸頭去看,看見了地上那塊從易時陸衣服口袋裏掉出來的佛牌。


    幸稚京笑了起來,搶先在易時陸之前撿起了地上的佛牌:“這是什麽,佛牌?”


    易時陸緊張地看著他,如果他現在還有力氣的話,他會將自己縮成一團,但他什麽力氣也沒有了,隻能幹巴巴地看著幸稚京的動作。


    幸稚京歪了下腦袋:“用來對付我的?”


    易時陸無力地辯解:“不是,隻是隨手買的……”


    這種話幸稚京當然是不會相信的,他又枕在了易時陸的胸膛上,撒嬌一般的說:“好可怕啊時陸,竟然要用這種方法來對付我,我好害怕啊……”


    易時陸:“……”


    幸稚京收起撒嬌模樣,複又笑出聲:“沒用的,無論是什麽方法,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幫助你。時陸,你相不相信我說的話?”


    幸稚京用最隨意的語氣說著最殘忍的話。


    易時陸無力地看著他,將反抗藏在眼底,盡量隻露出順從的神態,可他還是被發現了。


    幸稚京的一隻手摸上了他的眼睛,那雙偶爾在陽光照射下還帶著一點金的眼睛:“你好像不相信。”


    一聲輕笑,幸稚京的手從他的眼睛上離開:“那我們就來看看好了。”


    他緩緩掀開被子,意識到幸稚京要做什麽,易時陸的身體猛然繃直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又是哪裏刺激到了幸稚京,難道僅僅隻是那一個沒有藏住的眼神。


    幸稚京撫摸著他的雙腕,佛牌上帶有長長的繩子,剛好能把易時陸的雙腕扣在床柱上,從易時陸的視角,能看到搖擺的佛牌懸掛在他高高舉起的手腕上。


    佛像正看著他們,正看著他們……這種羞恥感並不會比在舞台上少,他深諳幸稚京的惡劣,也知道他做出這樣的事情不足為奇,但他還是……還是無法接受。


    易


    時陸哼出了聲。


    幸稚京說:“對,就這樣時陸,叫出來,猜猜有沒有人會聽見你的聲音把你救走呢?你的佛呢,這種時候怎麽不顯顯靈?”


    幸稚京一邊笑,一邊彎下身在他耳邊輕聲說:“順便告訴你一聲,現在好像有兩個人正在這棟樓裏找你,但是他們可能沒有辦法那麽輕易的找到這裏,用你們的話來說,就是遇上了鬼打牆。”


    “所以我建議你可以叫得再大聲一點,這樣也許他們就能跟著你的聲音找到這裏了。”


    易時陸慢慢睜大眼睛,孟鈞和孟梅……找到這裏的隻可能是他們兩個人。就算易時陸什麽都沒看見,也知道這所謂的“鬼打牆”是幸稚京的手段。幸稚京察覺了他們,並且正在對付他們。


    他想要伸手拽住幸稚京,但他的手被捆住了,他用力地掙紮了幾下,得到的隻是幸稚京更幽深的眼眸。


    “明明剛才都那麽順從了,為什麽一提到別人,時陸你就又要反抗我?”


    易時陸的牙齒打架,從牙縫之中他擠出一點聲音:“不要傷害他們……不要……”


    “為什麽不呢,”幸稚京停下了所有動作:“他們想從我身邊搶走你,為什麽我不可以傷害他們?難道要我眼睜睜的看著你離開我嗎?”


    他的話語隱含著某種誘導的意味,易時陸聽了出來,他短暫地停頓,然後無奈地像說出某種誓言一樣誠懇:“不會……不會被搶走,也不會離開你……放了他們。”


    幸稚京壓下眉眼,即便他再想表現得平靜,但在聽到易時陸的話時,仍舊是沒忍住,從眼睛中流露出喜悅與明晃晃的占有欲。


    “再說一遍,”他重複著:“再說一遍,說的清楚一點,也許我就能放過他們。”


    易時陸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發顫:“請你……放過他們,不要傷害無辜的人。”


    幸稚京微微蹙眉:“不是這一句,你知道的,你知道我想聽什麽。”


    他輕輕地掐住了易時陸的下頜,用期待的目光注視著他微微揚起的臉,他的眼神中有東西在閃爍,是熾熱的能夠吞噬易時陸的東西。


    易時陸說出了他最想聽的話:“不會離開你的,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易時陸感覺到幸稚京掐著他下頜的手在顫抖,下一秒幸稚京撲進了他的懷中。


    “你早點這麽說不就好了。我當然會放過他們的,我還會和他們友好相處的……真的,隻要他們老老實實地待著,我就什麽也不會做。這樣你高興嗎?滿意嗎?”


    幸稚京雀躍得像個懷春少年,語調輕盈而上揚,當他處於激昂的情緒中時,連臉上那塊醜陋的傷都愈合得更快了,易時陸甚至覺得他聽見了肌肉重新生長出來的聲音,刺啦刺啦,讓人泛起一陣雞皮疙瘩。


    易時陸張著嘴想說“高興”,可這兩個字無論他怎麽努力都沒有辦法說出。他一點也不高興,隻是唯一有點慶幸終於不會傷害到別人而已。


    正當幸稚京像條狗一樣在他身上開心地亂拱時,門鈴響了。


    幸稚京停下了動作,並且用心地聽了一下,最後奇怪地說:“誒,找上來了?竟然沒有困住他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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