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兒,你過來,不要在那礙手礙腳的。”應貴妃給兒子使眼色,叫他不要貼許沅那麽近。


    “對了,宸兒入宮是有何事來著?”應貴妃提醒了他,他今日並未傳召宸王。


    “父皇,兒臣求見,是為南地之事。南地百姓隨賊人揭竿而起,非為圖權篡位,更不是不服父皇治統,大多數人求的是糧食裹腹,能活性命。亓王叔將為首的賊人正法之後,如何安置降順的百姓,讓其男有分女有歸,生活有依農桑有繼……兒子不才,忝居王位,上不能為君父分憂下不能為萬民謀福,心中常疚。這幾日輾轉苦思,翻遍曆朝先賢所書此類案例,摘錄、總結出幾點辦法。父皇知道,兒臣最是愚鈍,所舉可行或不可行,都是兒臣期望能為父皇分擔一點擔子一絲煩愁的拳拳之心,謹供父皇參考。”


    皇上接過手卷一看,知道宸王確實用心,剛好遇到皇後扣審許沅之事,係屬巧合。


    “宸兒有心了,此稿甚是詳盡周全,可圈可點,所列大多可施用。”


    “陛下,許小姐醒了。”


    “許沅,感覺如何了?”皇上上前,見許沅果然醒轉,隻初初撐開眼皮,眼睛的光裏還是散的,茫然一片。


    “陛下?”許沅眼睛順著聲音望過去,一點一點聚焦。待看清喚她的是天子至尊,忙慌亂掙紮著要起身全禮,隻是手足無力,渾身軟的像灘爛泥,任她奔出一身虛汗就是起不來。“陛下恕罪!我這是怎麽了?”


    “你這幾日飲食不均,自是虛弱,禮便免了。太醫,許小姐是怎麽迴事,何故吐血暈厥?”


    “陛下,飲食不足隻能使許小姐體力不支,真正讓她人事不省的,是在她體內遊走了一日的毒。此毒乃昱蒙所接之地娜蘇城城主府醫所製,世間知者甚少。”太醫如實稟告。


    許沅虛弱的抬了抬頸,目光倏忽從眾人臉上劃過。


    “娜蘇城?那解藥呢,你可有解法,許小姐現在身上的毒素可會致命?”朝銘宸已將許沅扶起倚靠著塌枕,此時雙手還護在她臂上。


    “這毒藥雖密,好在臣已經知道大致的由哪些材料製成,隻是解藥之方,須得些時間才能敲定翔實。但宸王殿下放心,臣已經為許小姐施針穩下體內毒素,暫時不會有大礙。”


    “既如此,你下去鑽研,盡快配出解藥。”


    太醫遵旨離去,皇上重將目光落在許沅身上。“許沅,誰給你吃的毒藥?”


    許沅自嘲的輕咧唇角:“臣女如若知道,也就不會中毒差點命赴黃泉了。但太醫既說這毒已在體內遊走了一日,左不過是昨日之事……”許沅垂下眼睫,不再多說。


    “虞世子此番行事,你覺得應該如何處置?”皇上是什麽人,焉能不知許沅的意思。


    “我目光短淺心胸狹隘,若能由我處置,我自是想要他的命。他買通我的婢女害我便罷了,虎狼之心狠毒如斯竟要我許家滿門命落九泉。”許沅顏色憔悴,但目光如火,憤恨難擋。


    “你怎知是他的主意而非你那婢女歹惡?”皇上微覷著眼瞧著許沅。


    “林雅璿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我去年若是沒有援手她早就不知被人販子買到什麽不堪之所去了,她自身並無害我的理由。虞世子家世厚隆珍寶居奇,不知他許了什麽天大的好處利益,竟能誘得她恩將仇報,如此栽贓陷害於我。”許沅一段話說得斷斷續續,上氣不接下氣。


    “此事朕已交給禎王負責了,你若想要討個說法……”皇上的意思不言自明。


    “父皇,兒臣已將失手殺人的婆子下獄,將偏聽偏信陷許小姐於危境的梓勃狠狠教訓一通監在大理寺中思過。特來向父皇複命,向許小姐道歉。”


    禎王動作也快,不過轉眼的功夫,已將事情摁住。


    皇上未理禎王,不嫌事大的問:“許沅,這樣處置你可滿意?”


    “虞謹思買通我的丫鬟逞兇,一箭雙雕,先設計我兄長犯遺失軍旗和貽誤軍機之罪,再將一切栽贓嫁禍於我,怎麽在禎王殿下口中就成了輕飄飄無甚緊要的‘偏聽偏信’?既是偏聽偏信,那隻需求證查驗虛實即可,又何必處處置我於死地?林雅璿已被製住,那雲婆婆蓄意滅口,怎成了‘失手’之說?禎王殿下,許沅請問,殺人者,是否需要償命?”


    許沅知道,有皇後和禎王在,她自然奈何不了虞謹思,她的目標也不是要虞謹思被罰罰了事。林雅璿的真實身份、她所中毒藥之出處、虞謹思的玉環……她要的,遠不止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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