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音一步步往前爬,汐迴在後麵對她道:“阿音,你能逃到哪裏?沒有解藥,你用不出真龍法相,還是會被我抓迴來!”


    “到時候,你就不會舒舒服服的交出法相,而是被我抽筋扒髓!”


    “嗬,等你癱軟了,就會更加聽話,在床上,也會更加順從了!”


    “你這又是何苦呢?”


    荀音不理會汐迴的汙言穢語,她隻想爬,拚命地爬出這間屋子!


    此時,房門大開,那吱呀一聲響,讓荀音戰栗了一下。


    她馬上便要到門前了,因此,眼前人那雙腳,就出現在她麵前。


    那是一雙女人的腳,穿著刺繡並蒂蓮花的華美繡鞋,腳腕纖細小巧。


    女人的聲音響在荀音頭頂,是十分婉約的語調,“啊,阿音,你醒了,怎麽在地上?”


    “汐迴……龍王殿下!你!”


    女人一看被開膛破肚的汐迴,就嚇得腿一軟,就靠在門板上,一路下滑,開始大哭!


    荀音伸出胳膊,抓住女人的肩膀,使勁兒地站起來。


    她眼前一片模糊,撐著門框,不讓自己倒下去,道:“聽潮大嫂,你救救我,我大哥,他要輕薄我!”


    荀音努力甩了甩頭,想讓自己更清醒一點,絕不能昏過去。


    她聽見後方那汐迴對聽潮道:“龍後,給我抓住她!”


    他居然,對於他和荀音的關係,沒有任何解釋肯給聽潮。


    他隻是命令自己的妻子,抓住這個女人,無論是作為獵物,還是玩物!


    聽潮的聲音聽上去哽咽、顫抖,她勉強站起來,扶住荀音的腋下,力度並不大。


    荀音抬起頭,額頭上滿是冷汗熱汗,眼眸失焦,卻仍想傳遞出一絲乞求,“大嫂,求求你,求你,長嫂如母啊,你對我最好,你救救我!我不想和大哥!”


    荀音真的快不行了,她幾乎要再度昏過去。


    然而,她在恍惚中聽見,聽潮語氣有些膽怯,卻又十分忠誠地道:“是,殿下!”


    荀音瞳孔渙散,表情痛苦如同一條涸轍之鮒,昏迷前最後喊出一聲:“不……不要!”


    不要。


    荀音這一昏迷,做了許多夢。


    她夢見,她赤身裸體,在一片冰川上行走。


    冰川上開著一朵朵美麗的雪蓮,有玉一樣的花瓣,一片片,墜落在冰麵上,反射出聖潔的輪廓。


    她很冷,她想要找片布蔽體,可她尋不到。


    那片冰川高處,有一座很高很高的屋子,屋中所有物事都是冰晶打造。


    她想攀爬上去,想問問那山頂冰屋的主人,可有一件舊衣服肯給她,或者給她一杯溫茶也好。


    可是,她一來實在爬不了那寒冷刺骨的冰山,二來,她羞於光著身子去見那冰屋中的人。


    於是,她凍死在冰原上,抱著那朵雪蓮說:“阿音啊,你就是這樣的命啊。”


    你就是這樣的命!


    後來,噩夢連連,另有一個很真實清晰的夢境。


    她走在迴家的路上,那是她母親荀淩月海邊的小屋,上頭掛著海帶和漁網。


    她叩門,喊:“娘親,我是阿音啊,您快開門。”


    可是荀淩月說:“你這樣趨炎附勢,貪圖富貴權利的人,不配做我女兒!滾吧!”


    荀音身上都是血口子,每一處血口子都在向外翻,就快要把她整張皮扒下來了。


    她很痛,她覺得,自己就快要變成一頭怪獸了。


    街上的人都對她指指點點,她跪在母親門前,用頭撞門,“娘親,求您開門啊!我真的知道錯了!”


    可荀淩月鐵石心腸,道:“你那樣對待仙上,我已經不認你了!你滾!”


    荀音漸漸真的被血肉翻成了一頭醜陋的巨獸,散發著血腥味,她死在那兒,沒有人肯多瞧她一眼。


    光怪陸離的夢,每一個都讓她痛不欲生!


    她終於醒了,卻不知自己是不是又墜入下一個噩夢當中。


    她不著寸縷,躺在被褥之中。


    她周身被浸泡在血水與汗水之中,一動都動不得。


    好在,她沒有痛覺,筋脈都被抽了出去,整個人輕飄飄的,好像要升仙了。


    升仙?


    不,她這樣趨炎附勢的人,不配去三山,她這樣癱瘓在床的人,沒資格去見他。


    此時,有人進來了。


    “阿音!”


    荀音一言不發,她沉浸在方才那些夢裏,連眼珠都不曾轉動一下。


    “阿音,大嫂對不起你!”聽潮道,“你的筋脈,已經盡數被汐迴抽去了。”


    荀音如同活死人,她沒有任何反應。


    “阿音,我知道,昔日你是南海貴女又繼承王位,是正統龍王,所以你一朝零落成泥,很難再爬起來,但是……”


    “但是,你別怪大嫂,我不過是個婦人,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我想幫你又能如何?”


    聽潮哭得抽噎不止,她給荀音那幹涸的嘴唇上,點了些水。


    她又奮力撥了撥荀音淩亂蓋麵的發絲,用自己的袖子,給她擦了擦臉上的汗珠。


    “不過……不過大嫂阻止你哥哥淩辱你,我拚命和他折騰,讓你起碼先歇一歇,不能渾身冒血就被他糟蹋了。”


    聽潮哭得快背過氣去了,可荀音還是絲毫沒有動容。


    她說了這許多,對荀音根本沒有一絲幫助,又能有什麽用呢?


    阻止汐迴的獸行,不過是在阻攔自己的丈夫與別人同寢。


    聽潮卻拉開自己的袖子,道:“你瞧,這都是他打的,我,我真的很抱歉!”


    那上頭遍布瘀紫,還有許多九節鞭痕!


    “可是,可是大嫂還有辦法,大嫂還有辦法!他現在,正在閉關修煉你的真龍法相!”


    “阿音,我帶你跑!”


    荀音聽到這一句,慘白的人麵終於扭轉過來,“你……帶我?”


    她轉過來,才看見聽潮嘴角也泛著些紫青。


    聽潮頷首,同時便滑下兩行晶淚。


    聽潮雖說是大嫂,可也不過就比荀音大個三四歲,仍然是個小姑娘。


    聽潮最能懂荀音身為女子的痛苦掙紮,她可以說是與荀音感同身受。


    聽潮拿出一個小小的紫色圓球,道:“阿音,我隻能幫你這麽多了,大嫂真的能力有限!”


    說完,她一拋那圓球,球體便瞬間進入荀音體內。


    瞬間,她好似在生根發芽的樹木,一股奇妙的力量,在她體內橫衝直撞,幾乎充滿了整副身軀。


    聽潮道:“阿音,我數到三,你就屏住氣!”


    門外突然有人聲道:“聽潮!聽——潮!”


    是汐迴,荀音的大哥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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