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兵戎相見,雖然從前打到後都是王厚被煩的沒脾氣,可三個部族在他和張遼手裏至少也有幾百條人命了吧!而且張遼玩的三國無雙,可是專挑部落頭人殺,部族裏說得上話的貴人被他幹掉了十幾二十幾號,可以算是仇深似海了吧!

    然而,這些烏桓人又向王厚展現了什麽叫草原規則,強者為王!這頭當著烏桓牧族的麵將他們羊群屠光,空氣中還散發著濃鬱的血腥味兒,傍晚時分,幾十個部族的貴族居然牽著最後幾頭羊哆哆嗦嗦的跪在了雪牆鮮紅色的大門口。

    投降了!

    不過想想也不難理解,沒了羊群,部族兩萬多人連三天都熬不住,就算迴去投奔其他部族,至少也得在冰天雪地裏餓死一大半!生死存亡已經迫在眉睫了。

    而且!雖然都叫烏桓,部族與部族之間可不是兄弟一家親,平日裏還為爭奪草場而相互大打出手,隻有當叫鮮卑的另一夥遊牧民族來侵占草場,或者聯合起來南下打劫時候,烏桓這個稱唿才體現出來。

    寒冬臘月中,不管哪個部族,過冬的存糧都珍貴的猶如金子一般,甚至北歐維京人中,似乎連親兄弟之間都不會分享過冬存糧,後世穿越前看《維京傳奇》,主角被暗算受傷之後,被迫躲在了好兄弟那裏,他媳婦女主是萬分感恩加愧疚的語氣,很抱歉吃了他用來過冬的存糧。

    這個節骨眼上投奔其他部族,最差的可能是被拒之門外還得餓死凍死,最好的可能則是直接被拆分了,成了部族最底層地位最低的氏族奴隸,幹的最累最苦的活,吃著最少的事物,還很可能被當成炮灰迴來接著打雪寨。

    與之相比!投靠漢人的結果似乎就好的多了,看匈奴,與漢朝累世之仇,漢武帝發動了天下一半的力量去征討,可是南匈奴投降之後,卻被安置在了河套,漢庭專門設置的護匈奴校尉,為各族劃分草場,白災之時還出牛羊救濟部族。

    之前烏桓也是這般臣服漢庭,被護烏桓校尉所管理,直到漢末朝廷衰落,丘居力,蹋頓之流逐漸做大,雄霸各部,並且與袁紹聯姻以此為借口後,這才造成了如今年年犯邊,兵戎相見的情況。

    如今漢庭與烏桓之間的戰爭一觸即發,說不定投靠了漢庭,還能被當成帶路黨標杆立起來,按照以往的例子,殺了多少牲口雙倍發放迴來,年年重賞呢!

    唯一顧慮的就是烏桓單於蹋頓的威脅,這時候背叛蹋頓,他定然會傾來攻,不過部族都在餓死的邊緣了,這些威脅就顧不上了。先聞著味道而來,以及其他被它坑了的烏桓部族是一起打定了決心,絲毫不顧這些團血戰的仇恨,毫不猶豫跪在了王厚寨外請降起來。

    於是乎,很提莫怪異的一幕,從王厚十一月末靠岸就開始和這支烏桓人對戰,一直打到如今一月初一,機關算盡甚至老臉都不要了,跑去曹總那兒借兵,結果到頭來,這些烏桓部族還是大搖大擺的紮營到了雪寨的牆下,他們的陶鍋裏還咕嘟咕嘟的燉上了羊肉米飯。

    對於這個結果張遼似乎並不太滿意,跟著王厚一起站在牆頭,眺望著腳下青州輔兵罵罵咧咧的拎著凍得梆硬的裸羊以及一石石從東吳奪來的大米出門,不耐煩的分發著,看了一會,陰沉著臉,張遼似乎還是有點不願意相信的模樣問道。

    “州牧真打算收降這些烏桓蠻夷?”

    “遼東地處華夏之北,白山黑水雖嚴寒蠻荒,卻也是梟雄迭起之地,打完烏桓不去管,早晚有新的蠻雄撅起,而且遼東地處草原之側,當年匈奴強大時,武帝發動全國近半之兵,東遠征衛滿朝鮮,西通西域,建立了這大漢四郡,左右敲擊,這才擊潰了匈奴人……”

    大展宏圖說了一大堆,可看著張遼依舊目光陰沉的盯著自己,王厚這才意猶未盡收住了聲,也是無奈的點點頭。

    “畢竟兩萬多人口呢!我打算調他們到遼東郡屯田!”

    “屯田?”

    一聽這話,張遼的臉上卻是禁不住浮現出一股子哂笑來,輕輕撇過臉,看著那些一個個點頭哈腰,無比恭敬的鞠躬領取過糧食,返迴部族的烏桓人,他的聲音又是帶了點蕭瑟,沉悶的勸說著。

    “州牧還是不要抱太大希望的好!”

    “從武帝時,朝廷大軍破匈奴於漠北,安置匈奴餘部南下於河套,遣典農教習耕種之術,光武中興後,大將軍竇固又出征塞北,再次擊破北匈奴,安置南匈奴於河套,繼續教習耕種之術,先後兩百多年了!可州牧您知道那些匈奴人學會的如何耕種嗎?”

    “直接明火執仗闖到邊塞漢民之家,以弓刀為犁,栓在馬上就走!邊人敢攔著,非打既殺,昔年漢匈勢不兩立時候,匈人搶掠,官府尚且組織軍民,輸死抵禦,可這匈奴歸附了,搶掠之行官府倒是放任不理了!有人告到州裏,也不過一句蠻夷之輩不通法理,勿與之一般見識!這搶掠甚至血仇就給壓下來了!”

    “匈奴畢竟歸附,有時候還忌憚些,可大軍出塞擊滅了匈奴,旋即又來了鮮卑!就是這些烏桓人的族源近親,在老寇檀石隗帶領下,依舊是連寇九邊,殺人越貨,無惡不作!”

    “這些放牧的永遠是養不熟的草原狼,州牧要指望他們如漢民一般恭順納糧,以文遠看來,實在是有些井中撈月了!”

    “末將下去巡營了!州牧見諒!”

    重重一抱拳之後,張遼又是神情頗有些低沉的沉重走下了牆,不過目送的著他的背影下去,王厚則是始終錯愕的瞪圓了眼睛。

    一直以來,他以為自己帶著多了幾百年的“戰略眼光”,就是大漢朝最仇北的憤青了,沒想到一貫寡言寡語,沉穩的張遼也有如此憤青的一麵。

    不過!

    “竹籃打水嗎?”

    咀嚼著他的話,王厚的嘴角上卻是禁不住流露出一股子若有深意的笑容來。

    “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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