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場陣死的並不多,畢竟張遼人馬也不多,隻有一千之眾,兩次衝鋒,也就隻殺死殺傷了三四百號人,剩餘的全都是仗著馬快遛了。

    若是平時一次遊牧民族與農耕民族之間交鋒的失敗,損失幾百口人,迴草原躲上一年,來年又是幾個英雄好漢部族。

    這也是北方草原上的遊牧民族總是中原農耕王朝噩夢的原因之一,一兩次的戰役勝利根本無法傷及其筋骨,每年秋收時節,這些性好搶掠的遊牧民族又會揚弓躍馬的南下。

    而且王朝強盛時候尚好,一但王朝衰敗,北境幾千裏邊防,都將成為他們自由出入的獵場。

    不過今個是個意外,張遼雁門邊塞出身,太了解這些與宿敵鮮卑人同宗同源的烏桓人,或者一切遊牧民族的命脈了!那就是他們的牲口群!

    和中原人臆想中,遊牧民族天天天天吃肉頓頓吃肉,一做飯鍋裏就燒的油光水滑的羊肉截然不同,事實上,能天天吃上肉的在烏桓,鮮卑中也得是貴族,部落大人,最底層的部族成員吃肉機會甚至有可能比中原農民還要少,而且一但天天有肉吃了,對於烏桓人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兒,這不是意味著天降白災,畜群成批成批的凍死,就是因為秋旱,儲備的幹草料不足,養活不了那麽多的牲畜,隻能忍痛將這些牲口屠宰掉。

    這個時代,不管是鮮卑人,匈奴人還是尚未崛起的柔然人,突厥人,絕不會沒有緣由就輕易宰殺掉任何一頭牲口,因為牲畜對於他們來講,就好比漢人賴以生存的田地那樣,放牧,讓母羊蓄乳,然後將這些羊奶,馬奶收集起來,製成奶豆腐,奶幹,合著與漢人交易或者搶掠來的麵粉茶葉做成奶餅,奶茶,這才是自從有遊牧民族以來,他們一直以來賴以生存的主要糧食!

    所以,明知道打不過,被搶走了百分之九十的牲口群,三個部族還是不得不折返了迴來,而剛迴來,刺激著他們眼球的則是無比觸目驚心的一幕。

    血!

    鮮紅的血,流成河的血!

    噴湧的鮮血之多,甚至連後頭搭建的雪牆都被染紅了一半兒還多,向前麵戰場蔓延出將近幾十米的一大塊血冰,這些倒不是人血,不過在這些烏桓人心頭,估計得巴不得是人血了!因為昨天還壯觀的六七萬頭巨大的羊群,今個就隻剩下一小圈兒了,而且那些可惡的漢人還在每時每刻不停的屠宰著羊群。

    眼看著一頭頭自己珍惜的糧倉後蹄兒被繩子掛在屠宰架上,被一刀放血,血流如注中踢蹬著羊蹄子抽搐的模樣,不亞於一刀刀割在這些烏桓牧民心頭。

    對於烏桓人是命根子,不過羊群對於王厚來說則是一堆有點麻煩的財富而已,他可沒準備那麽多的草料來養活羊群,而且在遼東郡,他也是以種田為主,還沒考慮過放牧經營,更何況還有著隨時可能被搶迴的風險,所以,除了留兩千來頭作為種羊,準備等船卸空拉迴遼東,剩餘的一律全宰了。

    反正現在天寒地凍室外就是個大冰箱,也不怕羊皮羊肉放壞了,皮拎迴遼東,也可用來做皮甲,凍結實的羊排到時候則隨船拉迴青州,沿黃河賣到中原,或者順海南下賣到徐州去給他賺迴來一大筆銀子,正好大炮一響黃金萬兩,這次出征可是把他府庫都花光了一小半,稍稍能填補家用些。

    成吉思汗曾經有過一句血淋淋的名言:人生最大的快感,莫過於四處擊敗你的敵人,侵占他們的草場,奪取他們的一切然後聽著他們妻子兒女嘶聲痛哭!

    梟雄似乎都差不多,就像曹老丈人好人妻,而王厚今個也難得實現了一把成吉思汗的殘樂趣,底下屠宰著烏桓這幾個部族心頭肉一樣的羊群,腳底下踩著鋪在雪牆上新剝下來的羊皮暖腳,上麵還架著個小碳爐,燒烤著剛剛送上來,最鮮嫩的羊肉。

    諸葛櫻一邊興致勃勃的撒著感謝博望侯張騫他老人家從西域帶迴來的珍貴孜然粉,王厚則是米蟲那樣懶洋洋的往那兒一坐,一邊吃得滿嘴流油,一邊饒有興致的看到自己雪寨前,氣的血灌瞳仁,搓足頓胸在那兒發怒的“失主們”!

    算是張遼給他上了一課,將來進軍到草原,與如今草原大漠真正的霸主打交道時候,王厚知道什麽辦法最有效了!

    在他嚼著羊肉懶洋洋的注視中,那些看的氣衝鬥牛,急迫的就像熱鍋上螞蟻一般的烏桓人,也終於有人坐不住了,忽然間,雪地裏,也是個長得五大三粗的烏桓漢子咆哮著翻身上馬,一邊嘰裏呱啦叫嚷著烏桓語怒罵著,一邊還把他最珍貴的一把鐵質彎刀給拔了出來,狂抽著馬屁股瘋子那樣奔著還在寨子底下一頭羊一頭羊放血的屠宰場飛奔了過去。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有了勇士帶頭,圍了一圈兒又仿佛哈士奇那樣觀望著的烏桓騎兵們,一個個年輕人也是氣盛的叫罵著翻身上馬,抄家夥拎東西準備和絕了他們戶的漢人拚老命,把自己的羊群搶迴來。

    不過今個可不同於一個月之前了,嗖的一聲弩鳴,那個烏桓人的先驅勇士脖子上突然長出一隻顫巍巍的箭杆來,滿是不可置信捂著鮮血直流的脖頸,馬上搖晃了兩下,這巨漢撲騰一下栽倒下馬,腿兒都沒登一下就歸了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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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拎著一把雙弓鋼弩,昨個洗了個桑拿,又被幾個青州特意培育的倭女按摩師舒服的酥鬆筋骨按摩伺候了一個,搖晃著肩膀頭子,張遼是麵上滿是殺意殘忍的狠笑,騎著馬溜達了出來。

    跟在他背後,則是那些悍匪一樣的並州狼騎,歪著個脖子挎著刀,有的還不住摳著牙縫裏塞著的羊肉燉山藥肉渣。

    稀稀落落就這麽一百多騎從側翼繞出來,可是上萬的烏桓騎兵就都不敢動了,眼看著還沾著血的那麵張字大旗,剛剛才提起點血氣的部族兵那血勇之力瞬間猶如殘雪驕陽那樣,消散的一幹二淨。

    甚至本來密實的包圍圈兒都向外擴了一圈兒。

    人的名樹的影,昨天城外那一戰,張遼是把自己名聲徹底在遼東這一片打了出來,大唐時期,薛仁貴曾三箭定天山,脫帽退萬敵,如今張遼在這些烏桓人心頭,陰影恐怕不比薛仁貴來的低多少。

    真是最痛苦的折磨!一邊是賴以生存的羊群正被一隻隻的屠宰著,另一邊,卻是個不可逾越的蹲在那兒等著人去送死,上萬烏桓遊牧騎兵眼睜睜中,一頭頭羊被從寨子裏牽出來,當著他們的麵掛在屠宰架上就地放血,最後剝了皮凍成一團又被那些該死的漢人拎迴寨子中。

    到了傍晚太陽迂迴也是通紅的照耀在這一片滿是血腥的雪地上時候,最後一頭羊也被屠宰了,心滿意足中,張遼晃悠著肩膀又是迴了寨子,可圍攏在門口的烏桓部族卻是遲遲不願意離去。

    羊沒了!部族要挨餓了!如何才能渡過這個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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