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十月最難受的事兒是什麽?莫過於不能在舒服的炕頭烤著暖氣片不說,還得冒著大冷風大雪花片子東跑西顛,而且這一趟可不近,後世雖然同屬於大連,可旅順到金州也足足有七十多公裏距離,那還是公路暢通的情況下,可如今這個時代壓根沒有什麽好公路,全得靠著兩腿子在荒野中趕,左一處砬子右一塊沼澤都得繞過去,就更遠了。

    不過再冷再遠也得趕,這冰天雪地兒可沒啥吃的,後路還被堵死,全軍就得餓死在這裏!

    而且心急火燎趕到金州半島地峽,如今的無名島路時候,困擾公孫止心頭一天多的謎團也終於被解開,那就是被圍困在連角城的青州人,怎麽可能繞到他背後去!

    幾十條大帆船搖曳在海灣中,嘲諷一般的發出木頭咯吱咯吱的響動聲。

    有了這些大家夥,王厚就是這年頭東方的維京海盜,就是蒙多!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不過趕了一夜一天的路,似乎遼東軍還算是趕得及,堵塞了金州路口一天一夜,這支青州軍僅僅采集了些木頭,並沒有來得及有多大作為,而且看他們搭建帳篷的區域大小,大概隻有七八千左右,人數少於萬人,自己是對方一倍。

    “將軍!趁著現在一鼓作氣殺過去?”

    凍得臉都通紅通紅的,猴那樣手搭著個涼棚張望向金州道口,也是一把大胡子,粗野的襄平中郎將張建急匆匆的就叫嚷著。

    可是抬頭看了看天,夕陽的朝霞已經將這這一片海岸與凍得簌簌作響的山巒染上一大片血紅了,公孫止算是為公孫家也征戰了十多年的老將了,猶豫了片刻,他卻是猙獰著老臉狠笑著搖了搖頭。

    “《司馬法》有雲:驅五十裏而爭利,必撅上將軍!如今我軍連趕一百餘裏,軍士疲憊,而且時間已晚,賊人以逸待勞,時不利我!而且大軍被圍,平州牧定然不會坐視不管,會有源源不斷的援軍支援過來,賊人夾於山海之間,兩軍之中,定不能持久!”

    “如吾料不錯,賊人定會銜尾追擊,趁吾與前賊交戰之季,襲我後軍,張郎將,汝率後軍埋伏於大營十裏外黑山坡,待賊露頭,萬箭齊發,挫賊銳氣!”

    “末將遵命!”

    嘹亮的答應一聲,也是姓張的大胡子也是急匆匆去了後頭,又是迴身看了一眼血紅的夕陽中被青州軍截斷的路麵,滿是自矜的哈哈大笑一聲,這位公孫家的同樣大胡子大手一揮,嘹亮的吼叫起來。

    “安營紮寨!”

    “遵命!”

    …………

    鷹語裏有句諺語,鬧哦奶窩!現在或者永遠也不!

    公孫止的軍事判斷不能言對錯,整個大漢帝國,除了猛張飛那樣特別魯莽的,超過八成的將軍也會做一樣的選擇吧!正常情況下,穩這一手是最好的,奈何他的對手,青州王天高就不是個按常理出牌的男銀,第二天一大早,搭好鹿皮小帳篷,摟著火盆舒服睡了一晚上,養精蓄銳準備廝殺的公孫止瞭望著向北方的第一眼,讓他整個人都傻了。

    一道高三米左右,長達三四裏,晶瑩剔透的長牆將大連半島與遼東半島狹窄的通道徹底堵死了,晨光中,還有一個個也是老臉凍得通紅,內罩得棉衣被盔甲夾得猶如肥烏龜那樣的青州兵哈著涼氣兒巡邏著,時不時還吧唧一下摔了個大屁墩。

    為毛王厚非得滕幾天,非得等下雪了這才出動,就是等著上凍!搶先占據金州地峽,這兩夜一個半天,帶來的一個半後備兵可讓王厚折騰屁兒了,拎著動手的鋸條拚命上山砍木頭,拉大鋸破壞環境,然後把高大的黑山木鋸成四米左右的原木,樹枝樹葉什麽的都砍下來備用,昨個公孫止到時候,正好是料備得差不多了。

    而昨晚則是這個魔法最神奇的一刻!圓木五根打一個架子,就跟做燒烤那種等腰三角形架子一個模樣,然後樹枝子掛在架子中央,剩下的就是倒水了,兩千個水桶一刻不停的從海裏打水,然後自樹枝樹幹上澆灌下去。

    夜風的嚴寒中,順著樹枝樹葉向下流淌的冷水沒一會兒就結冰了,這麽一夜時間,這道神奇的梯形,晶瑩剔透的攔海防牆就如從天上降下來那樣被澆灌成了。

    王厚這支部隊才帶了兩個島城團,兩支泰山弓手團加青州騎兵團,剩下都是後備兵,昨個要真開打,他還真的手慌腳亂一陣兒,可今個就不一樣了!

    這道防禦牆一起,他這葫蘆陣就布置完了!公孫止這兩萬人就好像被吸進羊脂玉淨瓶的孫猴子那樣,靜等一時三刻,化為糖水兒即可了!

    不過公孫止明顯不願意坐以待斃,等著在這大山溝子裏凍死餓死,這才剛剛辰時,連早飯都沒吃,由遼東各個胡族與漢族混編的公孫家武士軍團就再一次舉著大鐵槍長矛,猶如潮水那樣發起了進攻。

    站在牆頭,王厚端著望遠鏡,就見一個個身穿毛茸茸皮甲的胡子大漢齜牙咧嘴的露著一口黃黃的大板牙,悍不畏死揮舞著生鐵刀片子,以一口氣剁了自己狗頭的架勢,以散兵線陣型瘋狂的衝到了城頭下。

    然後一個個拿著滑輪弓的泰山弓箭手則開始了大發利市,三折差不多五十磅的軍用戰弓被拉圓了,日照兵工廠特產的旋頭破甲箭頭迎著朝陽倒映著森森寒光,在這些泰山老獵人精心的瞄準中,嗖的一下子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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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說槍打出頭鳥,王厚望遠鏡中,一個連頭盔都沒戴,滿腦門小辮子格外顯眼,長得格外五大三粗,還滿臉大胡子,不知道是穢貊人,扶餘人還是高句麗人的異族勇士哇啦哇啦大叫中往前衝鋒著,迎著他毛茸茸寬大的胸脯,冷不丁嗖的一箭就射了出去,噗呲的聲音中,胸口那點可憐的甲片連一秒鍾都沒為他撐住,整個人盡然都直接被一下子射穿了。

    要說這人還真夠彪悍的,受傷中,又是手摳著地向前爬了幾步,這才一蹬腿不再動彈了!這件事兒說明,殺馬特發型真的不可取。

    有一道牆和沒一道牆的區別在這兒顯露了無疑,就算衝到了牆底下,這些兇悍的蠻族武士也一時間衝不上來,隻能憤怒的拿著兵器,戰斧乒乒乓乓的敲著冰牆敲得碎屑飛濺,而站在他們腦袋瓜子上麵,泰山弓箭手和到島城旅的輕步兵卻是可以繼續悠閑的向下射擊著。

    就跟打僵屍那樣,連瞄準甚至都不用瞄準了,人一片片的被射翻在地。

    還有個不服輸的高句麗大哥還跟大蛤蟆那樣,四肢張來,趴在梯形的冰牆麵向上匍匐著爬著,正好昨個有水桶沒注意凍住倒出的整桶冰,一看熱鬧的後備兵幹活的還忍不住騷性了,抱著那冰塊兒咣當一下砸了下去,不偏不倚,正正好好砸在了那位壁虎大哥腦門上。

    一分鍾多才爬了一米的這大哥被砸得腦門在冰牆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姨媽紅,吧唧一下就摔人堆裏不見了蹤影。

    再悍不畏死的亡命徒,這麽隻能任人宰割,也堅持不了多久,就這麽硬挺著了幾分鍾,遼東軍再一次唿啦一聲向後潰退了去,地麵上,冰牆上直留下了幾百具屍體以及觸目驚心的血痕。

    殺一人為罪,屠萬敵為雄!放下望遠鏡,深深嗅了嗅戰場上的血腥味道,王厚那雙眸子禁不住帶著危險氣息睥睨著眯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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