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鬆一行人,是19號中午離開長嶺縣的。


    中午十一點就開飯了,飯後,他們就趕迴海西市,因為趕路,中午縣裏的同誌沒再使勁勸酒,鄭部長對秦鬆說“可惜了,看不到小秦的千術表演了。”


    “拉倒吧,都是你給帶壞的。”


    “那是你沒有命,不是那材料。”


    到達海西市,還不到晚上五點,出來好幾天,大家已經無心再聚,都不想吃晚飯了,就在婦聯的辦公樓前,就地解散,相約以後再聚。


    秦鬆迴到宿舍,第一時間就是刮胡子,剪短讓他馬失前蹄的鬢角,然後去轉盤大浴池,美美地泡了一個澡。


    第二天早上,秦鬆神清氣爽地跑向體育場。


    咦,今天跑到22圈,尹姑娘也沒有出現,平時她早就跟跑了,她最多時,跟跑過八圈。


    再到跑完25圈,尹姑娘也一直沒出現,秦鬆隻能悻悻然地跟著太極拳小隊,完成每天的太極拳套路。


    王嬸兒小聲地對著秦鬆說:“小尹可能是去省城了,昨天早上就沒來。”


    “哦,我說呢。”


    “咋樣?你們倆能成不?”


    “王嬸兒,成啥成啊,人家啥家庭啊,她同意,她父母都不帶同意的。”


    “那倒是,這孩子條件太好了,她媽就說一定在省城找對象。”


    “那是肯定的,擱誰的媽都得這麽辦。”


    “沒事的,小秦,嬸兒給你在郵電局好好踅摸踅摸。今年我們局就要進一批新職工,到時候,我給你介紹。”


    “嬸兒,真不用,我核計了,至少到25歲前,我是不考慮,還有兩年半呢,我先這樣挺好的。”


    下午,秦鬆來到了鐵路平房區,自他落戶之後,他雖然沒來住,但總是在空閑時間,轉一下這裏。


    今天,他終於看到了平房區的不一樣。


    幾乎每趟平房的房頭,都好像有人聚集,談論,吵嚷。


    整個區域,再也不是平常那樣的靜悄悄,顯得更躁動,更動蕩,好像有一股看不見的東西在流淌著。


    秦鬆湊過去,這才發現,他們談論的是拆遷,是秦鬆一直希望撿漏的拆遷。


    好幾處的牆頭,都貼著公告,落著海州鐵路分局動遷辦和房產處的大紅印章。


    公告告示了從五月20日起,凍結平房區的戶口辦理,房產辦理,停止水,電,暖的辦理。


    並在20日起,進行入戶登記核查,原則是以戶口本和電表為單位,一本一戶,一表一戶,核算單戶的拆遷麵積。


    後續,再進行單戶補償,增麵積的核算。


    全部完成時間,是八月20日。


    秦鬆看到這些內容,喜不自勝。


    他買的一個小下屋,有完整的戶口本,房產證,獨立的電表,水表,一切都完美地符合標準。下一步,就是如何在登記核算時,爭取增加麵積,動遷得到一戶完整的一室一廳或是兩室一廳的樓房。


    秦鬆進入到自己一夜都沒有睡過的小下屋,看著自己裝樣子放在這裏的臉盆架臉盆,單人床,幾雙舊鞋,一個舊的柳條行李箱。稍稍打掃一下衛生後,又放下了自己拎來的幾件舊衣服,扔在了床上,就鎖門走了出去。


    正房的房東家有人,但沒有出來看,秦鬆也沒打算進去。估計,這個時候,女主人的臉都是黑色的,就差幾個月,三千五的房子就可以換三萬五的房子,擱到誰身上,誰都得黑臉。秦鬆可不想去看,趕緊溜掉是正經。


    周一的早上,尹姑娘從省城迴來了,照例參加了刷圈和太極拳活動。


    秦鬆在解散後,走向尹姑娘,


    “昨天你沒來,我覺得天都黑了。”


    “就你?我才不信。”


    “不信你問王嬸兒,我動作都做錯了,打著打著就走神兒。”


    “真的?真那麽想我?”


    “真的,特想你。”


    “你就嘴好。”


    “我主要是心好。”


    “對了,你去省城幹什麽啊?”


    “我家所有的親戚都在省城啊,昨天我姥爺過生日。”


    “哦,原來這樣啊,那看來你也不能在海西常呆啊。”


    “差不多吧,我媽好像年底就迴去。”


    秦鬆看著尹姑娘又和王叔,王嬸兒他們走迴家屬樓,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隨即,又扭頭跑迴百貨宿舍,不再東想西想。


    到了勞動大廈,秦鬆開始整理起技工比武的所有信息,做一個綜合材料。也算做最後的總結。


    他看到焊工比賽,供電公司獲得團體第三名的成績,不由的拿起電話,打給沈主席。


    “喂,您好,沈主席吧?我秦鬆。”


    “哎呀,小秦啊,我還想給你打電話呢,一直屋子總來人,”


    “沈主席,恭喜啊,我剛剛看到成績,你們比賽的時候我去長嶺縣了。”


    “那不都是得感謝你啊,我領著他們就練了小角度仰焊,別的也來不及練了,沒想到,比賽一下子就掏上了,咱們三個人都進前十了,雖然沒有個人前三,但團體前三,也固定一級工資,浮動一級工資,給他們幾個都樂屁了。”


    “沈主席,這還是你領導有方,到啥時候,他們不得感激你啊。”


    “啥也不說了,小秦啊,咱們兩以後往長了處,供電公司這邊有啥事兒,你別和我客氣。”


    “主席,我還是那句話,啥時候都是你的兵,”


    “哈哈哈,行,哪天迴來啊,咱們一起吃個飯,”


    “行,我找時間。”


    下午,秦鬆給張迎雪打了一個電話。


    “喂,張姐嗎?我秦鬆。”


    “哦,你是不是問平房拆遷的事?我也正想找你呢。”


    “哎呀,對啊,我是想問這事兒,你真是我姐,說到我心坎裏了。”


    “分局動遷辦今天來人了,中午車站招待的,他們幾個領導明天迴去,我估計今天晚上肯定是去小天鵝了。”


    “那姐你去不去,你要是去,我晚上就過去一下,你給我拉拉線,認識認識動遷辦的人,我想把我那個房子早點兒登記了。”


    “我今天晚上去,站裏還找了幾個人,陪他們跳舞,”


    說到這裏,張姐壓低聲音,在電話裏悄悄地說:


    “今天晚上就不好陪你跳了,我得注意點兒,”


    秦鬆也壓低聲音說,


    “姐,你咋陪都行,最後一曲不許跳。”


    “嗯,到那時候我就先去衛生間”


    晚上,秦鬆趕到了小天鵝。


    他假裝偶遇,遇到張姐,被她領著見到了拆遷辦的陸副主任,還沒說幾句,他指著秦鬆說,“迎雪啊,是不是那迴我和你老叔來海西,就是他請吃的烤鴨?”


    “對啊,就是他,沒等咱們上菜,他把單買了。”


    “行,我看這小子行,是個講究人,他有啥事,咱們給辦,明天你讓他到辦事處登記去。”


    秦鬆不費吹灰之力就獲得了想要的結果,心頭高興,扭頭出去買了四條紅塔山煙,兩條一個黑塑料袋子,夾在夾克衫裏麵就又買票進來了。


    在跳舞的空檔,他給了陸主任兩條,給了另兩位動遷辦的人員,各一條。


    張姐看到,暗自讚歎秦鬆,真會順杆子爬啊。


    兩位工作人員,向秦鬆極力保證,明天一定盡快把他的核準,落實。


    秦鬆心裏高興,就坐在舞廳中,在一次次的光幻陸離中,神魂出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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