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國公寶貝這個女兒不是沒有理由的,才小小年紀,偏偏棋藝不差,肉嘟嘟的小手拿起棋子來偏生還正經得很。

    他原本覺得奇怪,不過想著女兒抓周時抓到的棋子,便很快釋然了,想來他的寶貝女兒在棋藝上很有天分啊。

    江沅是有些天分,不過她棋品不太好,一見到要輸,便開始耍賴,江清涵是誰,文國公,他定是做不出這種事的,也不許自己的女兒做這種事,因此幾局棋下來,江沅臉色苦哈哈的,卻是抱著小人書迴去了。

    安和公主就在江沅院落裏備好了晚餐,等著她迴去吃晚飯,看到女兒苦著臉迴來,後頭跟著臉色極好的丈夫,心想夫君是不是對陶安太嚴厲了些,陶安還小,學寫字這些東西可以慢慢來嘛,她想著迴去要勸勸夫君才行。

    這麽一想,安和公主對江沅懷裏的小人書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她招唿著女兒坐下,明蕉便備了水和巾子過來給郡主淨了手,這才開始吃飯了。

    席間安和公主眼尖的瞧見女兒手心紅紅的,當即下意識看向丈夫,心疼的拉起女兒的手看:“這是怎麽了?你阿父訓你了?”

    江沅委屈的點頭,是啊,她要悔一步棋,她阿父便打她手心一下,一局棋下來,她不知被打了多少次手心呢。

    安和公主心疼女兒,便直接瞪了眼丈夫,待吃過了飯,便急急忙忙叫嬤嬤拿了藥膏來親自給她上藥,還抱怨丈夫說:“你也是,陶安還小,慢慢教嘛,”文國公坐在一側不自在的別開眼,心虛。

    他和女兒下了一個時辰的棋,他壓根什麽都沒教。

    江沅得了母親庇護,真當是無法無天了,一邊賴在母親懷裏撒著嬌,一邊道著父親的不是:“阿母,阿父是壞人,就打我!”

    安和公主瞧見女兒通紅的手心兒,早都心疼的不得了了,也沒多想就訓起丈夫來:“你怎麽下手也沒個輕重!”

    文國公在一側賠著不是,一邊想著陶安這小沒良心的,虧他還給她解圍,轉眼就把他給賣了。

    江沅在母親懷裏幸災樂禍的,她倒是沒多疼,看父親這樣她心裏就爽快了,不過她自己也沒挨著好處,因為她的阿母對她說:“好了,這幾**也別出去了,好好在屋裏練練字,阿母知道你一個人孤單,過些日子我就差人給你請個先生迴來教你。”

    江沅如臨大敵,求救的看向文國公,她才不要請什麽先生呢,她一點都不覺得難受,她想孤單些!

    文國公才剛被她出賣,才不會幫她呢,他垂著眼看向妻子,讚同的點頭:“是該請個先生教教了。”

    江沅:“......”

    壞人!

    陶安小郡主被禁足了。

    彼時她趴在桌案上看著母親送過來的小本兒,心想著她還答應今天去找魏郾玩呢,這下子去不成了,魏郾準要以為她失約了。

    失不失約她其實也沒有多看重啦,主要的是,她不想坐在這裏練字啊。

    陶安小郡主朝一側的小婢女招招手:“明蕉,你會不會寫字啊?”

    明蕉隻覺得頭皮發麻,不過在小郡主晶亮的小眼神兒下,她屈從的點點頭:“會的。”

    然後小郡主眼前一亮,麻利的讓開了褥子:“你來!你幫我寫!”

    明蕉說這樣不好,被夫人發現她們兩都得受罰,小郡主豪氣萬丈的說:“你隻管寫,有什麽事兒我頂著!”

    明蕉便聽話的寫起字來,不過江沅心想,母親肯定是舍不得罰我的,至於明蕉,嘿嘿嘿,阿母也不會舍得下手太重啦,她再求個情,母親也就心軟了放過明蕉了。

    最後安和公主拿著那十幾頁宣紙,臉色黑沉的來小郡主院子裏問罪,明蕉被罰了一個月的俸祿,當然又都被小郡主用別的方式補上了。

    安和公主在府裏守了女兒幾日,見她安分了些,這才受某位宮婦之約出行了。

    安分的陶安小郡主便換上新衣往鄰居家裏去。

    明蕉受安和公主之命看守她,早都叛離她了,明蕉這個叛徒,她才不跟她玩呢!

    她一個人也沒意思,還不如去隔壁遠安侯府找好看的小郎君。

    她到遠安侯府的時候,門口小廝也沒攔她,她便順著記憶往魏郾院子裏去。

    路上好巧不巧,又碰到了魏家小公子魏羌,自大夫人死後,李氏被扶正,魏羌在府裏的地位也越發的矚目了,不過他還是那副嘴臉,一見到她,便給她板臉色,還裝模作樣的跟身邊小廝說安月郡主如何如何,指桑罵槐的懟她。

    江沅也不在意,一蹦一蹦的就往魏郾院裏去找他。

    魏郾院子裏太空了,連個使喚的小廝都沒有,跟魏羌的陣勢比起來,他倒是一點都不像世子了。

    她進去的時候,魏郾正站在桌前練字,也不知道是太認真了還是什麽,反正沒理會她。

    她撇嘴,對魏郾的壞脾氣見怪不怪了,他不就是生她的氣麽,她上次失約的事兒。

    不過看魏郾穿得單薄,她便忍不住問:“你不冷啊?”

    她一開口,魏郾就寫壞了一個字。

    他看著那個字半晌,才抬眼森然的看她一眼。

    江沅不高興了:“不就一個字麽,改日本郡主寫一篇賠給你。”

    他寫的是一篇賦裏的話,就前兩天他在看的那本書上的,當時她就想,魏郾才十歲罷了,居然已經看這麽深奧的文章了,嘖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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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郾挑眉問她:“你會寫字?”

    陶安小郡主得意的抬起下巴:“那當然了,我前兩天來找你,被我阿父罰了練一個時辰的字,我阿母還要罰我禁閉呢!”

    她這話說的很有技巧,一麵是在說她會寫字,一麵又向他解釋了上次失約的原因,果然,魏郾臉色好了些許,叫她:“你寫。”

    這可難不倒她,江沅的確會寫字,她早都開始研習大楚的文字了,大楚的字跟漢字差不多,不過又有不同的地方,有些她認識,有些就隻能認一邊了,她一邊照著他寫的寫,一邊感歎自己的字寫在魏郾的字旁邊簡直就是自取其辱。

    可去他的吧,她根本就不會寫毛筆字好不好。

    魏郾看她些字七歪八扭的,拿筆的姿勢也怪異得很,不過轉念一想她一個孩子,能學到這程度也很是不錯了,他伸手握住她的手,給她矯正了下她的握筆姿勢,帶著她寫。

    他身上的味道清爽幹淨,倒是好聞得很,江沅抬眼看他一眼,就見魏郾垂著眸子教她寫字,臉上滿是認真之色。

    魏郾居然還會有這麽溫和的時候,嘖,真是好看啊。

    江沅感歎。

    魏郾帶著她寫了一個“賦”字,再對比了一下自己先前寫的字,臉色有些崩了,不過他克製著不讓江沅看出來,怕她受不了打擊,他委婉地建議:“你的字……要多練練。”

    江沅:“......”

    我看出來了,赤裸裸的嫌棄。

    江沅氣唿唿的甩開他的手,魏郾臉色更黑了——他被她甩了一身的墨水。

    江沅被自己蠢到了,不僅魏郾身上,她身上也有,她手上都沾到了。

    陶安小郡主一撇嘴,要哭。

    她的新衣服。

    她一哭,魏郾便沒脾氣去生氣了,這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笑起來討人喜,哭起來也是很叫人心疼的。

    他一邊手忙腳亂的給她抹眼淚,一邊煩躁的拿來巾子給她把手擦幹淨:“別哭了,誰教你這麽蠢。”

    江沅心想,魏郾太兇了。

    於是她吸了吸鼻子,哭得更兇了。

    魏郾隻得去打了水來,那濕帕子給她手上擦幹淨了,衣服上的墨漬擦了擦,擦不幹淨,他便放棄了,他看江沅勸不住,止不住的哭,便任由她不管了,自己去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出來,總算是舒爽了。

    他是舒爽了,江沅不爽。

    她看他不哄她,她便沒意思哭下去了,她就跟著他滿屋子走,他去院子裏倒水,她也跟著他,勢必要他來哄她。

    魏郾不為所動,直待瞧見女娃娃一點不哭了,他才放下手裏的木盆迴來,看著她眼眶都泛著紅,他忍不住皺眉:“哭什麽?你丟不丟人?”

    這是她上次諷刺他的話。

    江沅嘴一撇,又要哭,魏郾便作勢要走,她便又不哭了,她拉著魏郾的袖子,聲音還囔囔的帶著委屈:“我要迴去。”

    魏郾“哦”了一聲,不為所動。

    江沅伸手要他抱,魏郾看著她衣服上的墨漬,皺眉,無聲的拒絕。

    不過他看女孩兒眼眶又開始泛紅,到底是彎腰將人抱起來往外走,這個女娃娃倒是很會抓人心思。

    他抱著她迴去,明蕉見到眼眶紅紅的小郡主,下意識就覺得是誰欺負了她,不過郡主肯定不會讓欺負了她的人抱她迴來,那便不是魏郾的錯,她便也沒為難魏郾,要從魏郾手裏將小郡主接過來,哪裏知道小郡主轉頭抱著魏郾不放手,不肯讓她抱。

    明蕉有些為難:“世子,你看......”

    魏郾不愛跟人說話,便朝她點了點頭,抱著江沅由明蕉領著往郡主的院子裏去,便有嬤嬤領著江沅換好了衣服,江沅歡喜的出來,魏郾已經走了,她有點失望,想著魏郾怎麽都不等她呢。

    不過她看了眼被嬤嬤抱出來的衣服,又美滋滋的叫住了嬤嬤:“晚些時候再洗吧。”

    她乖巧的坐到桌前練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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