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浩默然。


    馮子軒現在說什麽,羅浩都不會往好處猜。


    這就是最基本的自黑手段而已。


    “小羅,你覺得我是什麽人。”馮子軒問完,覺得描述的不對,“你覺得我為人怎麽樣。”


    “標準的好醫務處長,要是醫院沒有馮處長這種骨幹,臨床會更難幹。”羅浩給了一個相當正麵的評價。


    但羅浩不經意間繞過了馮子軒問的問題本意,輕飄飄的拍了馮子軒一記馬屁。


    “錦衣衛大統領?”馮子軒訕笑。


    “應該的。”羅浩笑了笑,“無論是我大舅林語鳴還是葉處長,我和醫務處接觸的比較多。要是醫務處上心的話,醫院能安穩發展一段時間。要是醫務處不務正業,臨床垮塌的速度極快。”


    “我問的不是業務上的事兒,而是平時的為人。”馮子軒把話題拉迴來。


    省裏數一數二的醫務處長,又怎麽可能是那麽容易被糊弄的。


    羅浩沉默。


    這種破事,自己怎麽迴答?


    往好了說叫拍馬屁,還是那種自己不知道該怎麽拍的情況;往壞了說?


    那叫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


    羅浩甚至已經開始後悔,自己就應該直接開車走人,甚至在小酒館吃完飯就不該送馮子軒。


    也省得看見如此尷尬的一幕。


    “人麽,脫去皮囊,無非二百零六骨;穿上衣服,卻有一萬八千相。死後觀白骨,活著猜人心。”


    “累哦。”


    馮子軒說著說著,深深的歎了口氣。


    羅浩依舊不說話,專心開車。


    “走走走,我帶你去看件事兒。”馮子軒似乎做出了重大的決定,一拍車門扶手,“老夫我四十有八,也算是肆意妄為一次。”


    唉。


    羅浩心裏歎了口氣。


    他知道無論南北,好多地方都有一樣的習俗——帶著三兒去見自己最好的朋友,以示親密無間。


    可馮處長和自己,這合適麽?


    “想什麽呢!”馮子軒伸手,一巴掌拍在羅浩的後腦上。


    “開車呢,別鬧。”羅浩認真說道,“馮處長,您這是?多大?護士還是醫生?要不是廠家的?我跟您講,廠家的可不行,護士呢,年紀大的不行,年紀小的能考慮。


    年紀大,人家吃過見過,要的多,遠遠不如二十歲左右的小姑娘好糊弄。”


    “靠!”馮子軒罵了一句,“我不覺得這種事兒有什麽不堪的,但我不行了,高血壓十幾年,吃降壓藥把自己早都吃異地了。”


    “!!!”


    這是自汙,羅浩清楚。


    偶爾和馮子軒閑聊的時候路過一個花枝招展的姑娘,馮子軒的眼神就特麽不像是異地。


    雖然他掩飾的極好,可羅浩依舊能感受到。


    沒等羅浩想完,馮子軒問道,“小羅,atp7a基因缺陷,門克斯綜合症你有了解麽?”


    “啊?!”羅浩一怔,“大約知道一點,雖然沒辦法根治,但注射組氨酸銅可以緩解,盡量不影響孩子發育為主。雖然不是什麽要命的病,但卻很棘手。”


    馮子軒點了點頭。


    羅浩怔了怔,“馮處長,你是去看患者?”


    “嗬嗬,算是,也不是,我跟你說你別壞了事兒啊,這話先說。”


    羅浩一腦門子問號。


    “倆月前,兒科收了一個患者,診斷atp7a基因缺陷,門克斯綜合症。治療方式你也說了,沒轍,隻能緩解。關鍵是家裏還挺窮,我已經幫了忙,還是不行。”


    “這病可以從患病的群友那裏獲得過期藥。但藥應該不太多,畢竟有保質期,時間也不長。機緣巧合有人手裏有對症的藥,估計也隻能用個把月。”


    羅浩順著馮子軒的話繼續說下去。


    從女人身上說到疾病、治療,羅浩的話語明顯通順了許多。


    馮子軒知道羅浩看著七竅玲瓏,其實算是業務上的人才,真涉及到隱私問題,他還是略有木訥。


    他笑了笑,“然後呢?”


    “再有就是聯係國內的藥企單獨訂製。”羅浩說著,皺起眉,“組氨酸銅的製取雖然難度不大,但單開生產線隻為了一個人製藥,估計這條路行不通。”


    “還有麽?”


    “很難,除非是有試驗室剛好做相關的試驗,但這種試驗室生產出來的組氨酸銅沒辦法當藥物使用。”羅浩認真想了想,“死路一條。”


    “是,患者家屬當時表示想要自己做組氨酸銅。患兒的父親是通下水道的,咱本地人,學曆高中畢業。”


    馮子軒隻是描述一個事實,並沒有鄙視的意思,羅浩清楚。


    “然後呢,馮處長?”


    “我給聯係了一個共享實驗室,場地人工各項費用租一天14000餘元,兩天便可以合成組氨酸銅,56天保質期。他自己製造,自己給孩子用,我甚至都沒拋頭露麵,隻是讓唐主任隱晦的跟他說的。”


    “!!!”


    羅浩這迴真的動了心。


    馮子軒馮處長,醫生口裏錦衣衛指揮使,東西廠的督公,竟然會做這種擦邊的事兒。


    這已經不是擦邊了,類似於台球廳裏單間、美腿、絲襪的陪打。


    類似於電影院裏滑溜溜的大腿、jk、兔子耳朵的陪看。


    邊都讓馮子軒給擦沒了,難怪他之前會說老夫任性一次之類的話。


    這種事兒麻煩不說,一旦辦不好惹一身騷。


    很難想象馮子軒這種陰寒冷厲的存在還會有一顆少年心。


    “馮處長,牛!”羅浩真心實意的讚道。


    “嗬嗬,有啥牛的,咱是醫務工作者,自保的同時總要琢磨一下患者。”馮子軒道。


    “後來呢?一萬多的租金,對實驗室來講是一迴事,但對普通人來講,太貴了,而且保質期還短。”羅浩開始分析利弊,“我估計他家能做了一兩次,之後就不行了。”


    “小羅,要是你,會怎麽辦?”


    “要是我?我是誰?”羅浩問了一句奇怪的話。


    “你站在我的位置。”


    羅浩想了想,假設自己是醫務處長,看見了一個診斷atp7a基因缺陷,門克斯綜合症的患者。


    患者6個月還不會爬,連爸爸媽媽都不會叫。


    一看孩子就有先天性疾病,而且治療的話要花費巨資。


    這都是命。


    沒轍。


    自己哪怕是省城醫大一院醫務處長,依舊什麽都做不了。


    “馮處長,要是我的話,甚至試驗室都不能幫著聯係。您知道,要是打完組氨酸銅患兒的狀態緩解的話,大家都樂嗬嗬的,可能會收獲一些感激的話。”


    “要是患兒注射完組氨酸銅就出現副作用去世的話,整個試驗室都會被嘎掉,甚至有可能導致科研界的大地震。”


    “您想啊,自媒體一個大標題——……”


    羅浩沒說完,馮子軒就笑道,“震驚!工大試驗室私自生產藥物,為掙錢不擇手段,導致患兒死亡。”


    “大概是這樣。”羅浩有些喪氣,“前幾天,有個老農幹農活的時候心髒起搏器蹦出來了。”


    “啥?”馮子軒一愣。


    心髒起搏器,就是今天自己同學的女兒要安裝的那種東西。


    蹦出來?


    這是什麽情況。


    “我當時看新聞標題也很驚訝,後來查找了一下,發現是術後23年。您算一下,23年前,全國能做起搏器植入的醫院也沒多少。而且做完手術後,是禁止劇烈運動的。”


    “患者帶著心髒起搏器幹了23年重體力活,可以說當時的手術做的相當成功。但下麵的評論有很多都是質疑醫院、質疑醫生的。真正看明白是怎麽迴事的人,屬於沉默的大多數,絕對不表達意見和人爭執。


    而和人爭執的那種人都是情緒化的,血一上頭隻看標題,根本不看內容。


    要不然最近uc體的標題這麽火爆呢。”


    “而且吧,這還隻是23年前的一個術後患者,要是聯係試驗室生產組氨酸銅的話,還不得鬧的沸沸揚揚,全國人盡皆知。”


    “嗬嗬,我知道。”馮子軒笑著安慰羅浩。


    羅浩迴過神,自己入戲太深,這事兒是馮子軒碰倒的,又不是自己碰倒的。


    他媽的!


    自己在這兒悲春傷秋的,有什麽意義。


    “馮處長,您給講一下接下來的事兒。”羅浩馬上從死胡同裏出來。


    這種事兒自己無論怎麽做都不對,所以躲的遠遠的比較好。


    “患者的父親後來問了一些內容,我猜他是想要自己配藥。”


    “!!!”


    自己製藥?!天方夜譚?聊齋?西遊記?


    玄幻……玄幻會這麽寫,但現實中……


    羅浩的大腦迴路被衝擊的很嚴重,略有宕機。


    “被逼急了唄,我琢磨不是這麽迴事。就調查了一下患者家,然後在他隔壁租了房子。我跟他說,我是和媳婦吵架,被攆出門的,和男人喝了兩次酒,了解了一下進度,還參觀了實驗室。”


    “我艸,你牛逼,馮處長!”


    羅浩驚訝。


    這種破事自己都怕人一旦死了迸自己一身血,而馮子軒卻上趕著湊過去看看發生了什麽。


    馮子軒的所作所為已經不能用醫者仁心來形容,簡直就是一個好事兒的事逼。


    這和羅浩心裏錦衣衛指揮使、東西廠的督公的陰狠、算無遺策的形象相差太遠。


    冷靜的馮子軒怎麽能做出這麽離譜的事情!


    他圖點啥?羅浩心想。


    但轉念之間羅浩就笑了。


    “是不是覺得不可思議?”


    “這就是您說的放縱一下?”


    “當然,美女,就是一副臭皮囊,有什麽意思。”馮子軒鄙夷道,“想不開,才會自尋死路。隔壁醫院,前幾年有個強勢的院長,強勢到什麽程度呢?”


    馮子軒想了想,沒有好比喻的,便實話實說。


    “當時醫院沒有書記,隻有他和另外一個副院長。市裏麵想要塞過來倆副院長,蹭蹭級別,當時非醫療行業的人還能進醫院。你猜怎麽著?他都拒絕了。”


    “不符合流程吧,這是作死啊。院裏麵的事兒連書記都沒有,就他和另外一個副院長做主,這不是鬧呢麽。就這,不出事則以,出事就是大事,得讓人搞死。”羅浩篤定的說道。


    “對啊,但這位大院長就覺得自己行得正,坐得端,絕對沒問題。前年出事了,起因就是當時他手下的那個副院長出事,把他牽扯出來的。”


    “女的副院長,直接把他推倒,你就說,這何必呢。”馮子軒冷笑,“男人,都特麽一個熊樣。當時我還有點花花腸子,可看那位的下場,以後看見女同事、女患者、女患者家屬,我都躲的遠遠的。”


    “呃……”羅浩無語。


    “沒意義,你找一23的我認可,結果被43的強推,最後惹了一身騷,想同情他都沒地兒同情去。”馮子軒道。


    “話說迴來,這次算是我任性,主要是那家人真是太可憐了。”馮子軒歎了口氣,拎了拎手裏打包的東西,“現在迴去,我跟那家的男人還能吃口飯,他最近已經做出組氨酸銅,每天半夜23點的時候注射。”


    23點,血腦屏障滲透率最好,連這都知道?看樣子真是沒少學臨床內容,羅浩籲了口氣。


    的確是離奇的經曆,也的確值得冒一次險。


    “馮處長,他直接上人體實驗?”


    “肯定不能啊,他最開始用的兔子,打完就死,抱著兔子在門口哭。”


    “哭?因為藥麽?”


    “你知道普通人買一隻兔子藥多少錢麽,打了組氨酸銅兔子就死了,他嘴饞卻又不敢吃。”


    嘴饞,卻又不敢吃。


    羅浩歎了口氣。


    和顧主任、錢主任去扶貧支援,羅浩見過窮人。


    但打了組氨酸銅的兔子不扔掉,抱著在門口哭……這事兒簡直太有畫麵感了。


    羅浩抿著嘴唇,安靜開車。


    “小羅,你相信奇跡麽?”


    “馮處長,我不相信光。”


    “害~”馮子軒笑道,“你們這幫年輕人,都是看奧特曼長大的。”


    “我說的奇跡是,才死了不到10隻兔子,那男人做的組氨酸銅就已經不會把兔子給藥死了。”


    “厲害。”羅浩心服口服,“要是做試驗的博士都有這素質的話,咱們國家的科研早就超越老美了,毫無懸念的那種超越,碾壓式的超越。”


    “到時候老畢登都得穿著尿不濕來參加春晚,還得載歌載舞的那種。可惜了,這隻是奇跡。”


    馮子軒側頭看羅浩,羅浩的表情不像是在揶揄。這年輕人什麽時候這麽皇漢的?馮子軒不懂。


    但羅浩沒在說反話、沒陰陽自己就行。


    “我……”


    “等等,馮處長,您怎麽知道的這麽詳細。”


    “我心裏有點不忍,卻又做不了什麽,就琢磨著租了個房子在他家隔壁。”


    羅浩沒有表情變化,隻是默默的聽著。


    “主要是怕出事,萬一打了組氨酸銅要急診急救呢,我也能幫一把不是。話說啊,我也覺得我這事兒做的不像是個醫務處長。”


    “咱不是自己吹牛,這輩子我啥事兒沒見過?不說遠的,小羅你來醫院後,咱倆見過多少事兒。”


    羅浩點點頭,馮子軒還真不是吹牛。


    “但自己做藥,還是組氨酸銅這種普通人都沒聽說過的藥,我的確第一次見。”馮子軒頗為感慨,他看著霓虹閃爍,歎了口氣,“發展才是硬道理,總設計師誠不我欺。”


    “後來呢?下一步人體試驗他在自己身上做的?”


    “嗯。”馮子軒點了點頭。


    “當年乙肝疫苗,咱們都研究的七七八八了,國外的藥廠直接從試驗室的大猩猩開始禁運。”羅浩忽然把話題扯走。


    馮子軒一怔,想了想,“當年不是默……什麽來著,支援的乙肝疫苗麽。”


    “害,咱們要是研究不出來,他們支援個屁,資本家會有那麽好心?馮處長您見的陰損事兒多了去了,怎麽能有這麽幼稚的想法。”羅浩斥了一句。


    也是,馮子軒心裏想到。


    “當時的科研人員在自己身上做的試驗,等馬上要成熟可以量產了,默沙東以‘僅僅’700萬美元的價錢轉讓了專利。”


    “到現在,這事兒還總被默沙東提起來。周老板的愛人不是管進口藥物審批核準的麽,有一次默沙東的執行官又拿這事兒要人情,被苗老罵了一頓。”


    羅浩開始八卦更遠的事兒。


    幾分鍾後,馮子軒心情好了一點,羅浩笑道,“馮處長,您接著說。”


    “嗬嗬,我早都百毒不侵了。用現在的話講,我油膩的蚊子叮一下都滿嘴的嘌呤。”


    “我倒是覺得油膩點好,要不然就咱臨床這破工作,誰能抗的下去。”羅浩開始吐槽。


    “三天前是第一次嚐試組氨酸銅注射,我知道這事兒,就在一邊看著。要是有個萬一,打120急救我也在行不是。但沒啥事兒,這幾天我一直在看著。”


    “他自己做藥的地兒達標了?!牛逼啊!”羅浩驚訝。


    “嗯,基本達標吧,我當熱鬧看了一眼。”馮子軒解釋,“空間用過氧乙酸滅菌,製劑也通過了0.22um的過濾滅菌,所有原料都采用的是藥用級。”


    “牛逼!”羅浩讚道。


    他做過試驗,也見過無數人做試驗。好多研究生、博士生連準備妥當的試驗室都不會用。


    “我見他用0.1345克二水氯化銅,0.245克l-組氨酸,0.2克氫氧化鈉,放在萬分之一的電子天平上精確稱好,每樣加水40毫升。


    一次性丁腈手套外又套上一層外科手術手套,一切都在超淨工作台有條不紊地進行。


    組氨酸溶液與氯化銅粉末碰撞出一瓶寶藍色液體,放在磁力攪拌儀上,在轉子引流下形成一個藍色漩渦。


    氫氧化鈉用於調節酸堿度,當ph值為7.4時,組氨酸銅會以穩定的形態保存下來。如果一切操作得當,並通過無菌檢驗。”


    羅浩一句廢話都說不出來。


    在這一刻,羅浩真的相信有光。


    高中文化程度的父親為了治兒子的病,竟然能自製出這麽一套設備。


    羅浩忽然想到一件事,“馮處長,這些設備都下來,要多少錢?”


    “沒多少錢,一共一萬都不到。”


    “!!!”


    羅浩也沒想到。


    他從前做試驗的時候在試驗室裏不管錢,隻管做試驗,要什麽有什麽,相關的內容幾乎沒有涉及。


    這是老板要求的,羅浩盡量少碰錢。


    沒想到一套藥用級別的設備全下來竟然不到一萬塊錢!


    哪怕馮子軒說的有水分,以那家人拮據的生活狀態來講,2萬塊錢頂天了。


    就這生產能力,工業能力,羅浩哪怕身在其中也感覺到了一絲恐怖。


    但馮子軒卻沒意識到羅浩心裏在想什麽,他笑著說道,“人體試驗已經做了,雖然數量不夠,但他也給孩子用了。效果麽,還不錯!”


    羅浩想起前段時間馮子軒往車上拎的東西,他笑了笑,卻沒問馮子軒到底裝了什麽東西。


    “去看一眼。”


    “馮處長,要是院裏提申請,走衛健委,我給聯係一家試驗室呢?全都走公家程序,催著點,似乎也行。”羅浩沉吟。


    馮子軒的右側臉頰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但左麵、麵對羅浩的臉頰上卻沒有一絲笑意。


    “小羅你真能做到?”


    “試驗室不難,成本也好控製,主要就怕一旦出事兒。您那麵要是有個擔保,試驗室這麵問我可以聯係。大藥廠的實驗室,捎帶腳就產出來。”


    “不為難吧。”馮子軒的陰陽臉格外分明。


    他目視前方,仿佛在為羅浩的行為擔憂。


    “應該不為難,和苗老商量一下,她手下就有類似的試驗室。對了,先做宣傳,大家都知道這事兒,然後苗老派個博士來醫科大,總之越多的機構參加就越好,一旦出事,責任會少一點。”


    馮子軒心裏感慨,羅浩羅教授可是真狗啊。


    國內藥學界頂級大佬牽頭做一件好事,羅浩竟然還覺得讓老人家背鍋了,準備拉進來更多的機構。


    這已經超出馮子軒的掌控範圍,他的陰陽臉消失,慎重的問道,“小羅,這樣真的可以麽?”


    “當然可以,出問題的概率不高,大約隻有1%不到,可一旦出了事兒,能把事兒擺平才最重要。”


    羅浩堅定的說著。


    ……


    ……


    “你倒是脫褲子啊。”範東凱看著傑森醫生,無可奈何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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