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顫!


    室顫!!


    剛剛平穩了一小會,還沒等羅浩詢問完病史,患者又一次開始室顫!!!


    患者四肢不斷抽搐,無意義的抽搐。


    她很瘦,身高170左右,體重估計不到90斤。手腳瘦的皮包骨,無意義抽搐的時候皮下靜脈清晰可見。


    與此同時患者憋住一口氣,說什麽都吐不出來,臉漲的通紅,紅的發黑。


    “準備電除顫!”


    羅浩箭步衝進急診搶救室,床旁超聲心動還沒離開,羅浩攔住醫生,在電除顫的間歇期給患者勉強做了一個超聲心動。


    和羅浩預料中一樣,超聲提示——左室運動彌漫性降低。


    但預計中最好的結局沒有出現,無論是胸外心髒按壓還是電除顫,患者的心髒跳動都沒有馬上恢複,和剛剛羅浩隻做了迷走神經按摩的結局完全不同。


    “準備ecmo。”羅浩看著正在急診急救的醫生和臉色已經由黑紅轉蒼白的患者,沉聲說道。


    “……”


    馮子軒頓了一下,他看了眼患者家屬,隨後又看向羅浩,等待羅浩的解釋。


    可羅浩卻沒注意到馮子軒的表情,他猶豫了一下,拉住羅浩。


    “小羅,患者家屬的意見是……別遭罪了。惡性心律失常越來越頻繁,不知道什麽時候就一下子人沒了。ecmo,要不就算了?”


    “馮處長,我大概能猜到是怎麽來的。”羅浩雖然說的是大概、猜,但他的語氣堅定,仿佛已經找到了問題所在。


    馮子軒聽羅浩這麽說,也不猶豫,和急診科主任交代了一句,馬上打電話,讓icu的ecmo小組做準備。


    急診科推人去icu,羅浩跟著一溜小跑,消失在拐角。


    “沛恩,你跟我來。”馮子軒招唿已經失神的同學。


    “老四,人是已經死了麽?我聽說醫院裏心跳驟停的患者都要按壓半個小時,很多去世的患者肋骨都骨折了。”


    劉沛恩越說情緒越激動,馮子軒在他情緒暴走前馬上喊停。


    雖然這一幕在劉沛恩的腦海裏早都想過很多年,可一旦到來的時候,他依舊無法接受。


    “等,沛恩!人還在,你冷靜一下。”馮子軒一拳砸在劉沛恩的肩膀上,“老逼,冷靜一點。”


    沛恩說快了就是“pen”,所以上學的時候劉沛恩有“老逼”這麽個諢號。


    多少年沒聽到了,乍一聽,劉沛恩恍惚了一下。


    “人還在,而且羅教授說應該已經知道是怎麽來的。”馮子軒沒有帶劉沛恩直接去icu,那麵他已經打過電話,ecmo小組整裝待命。


    馮子軒拉著劉沛恩走出急診科大門,找了個角落。


    “老逼,你抽根煙,冷靜一下。”


    劉沛恩手抖的連煙都拿不起來。


    “你跟我說不想看著孩子這麽遭罪了,本來就有厭食症,而且要是加上隨時隨地都會出現的惡性心律失常,孩子的精神狀態已經有了問題,活著,太遭罪。”


    馮子軒開始解釋。


    劉沛恩的眼神茫然,怔怔的看著馮子軒。


    估計他腦海一片空白,馮子軒歎了口氣,這時候說什麽都沒用。


    “不說了,你信我。”馮子軒道,“冷靜一下,等ecmo上了,我叫小羅來問仔細。如果能治,咱就治;如果不能治,到時候放棄也沒什麽遺憾。”


    劉沛恩聽到放棄,沒了之前和馮子軒講這倆字時候的勇氣,腿發抖,不住篩糠,靠著牆緩緩蹲下。


    “你愛人沒來,我知道你倆商量已經準備放棄了,看不得孩子受苦。”


    馮子軒歎了口氣,手按在劉沛恩的肩膀上。


    他沒繼續說話,這時候說什麽都沒有意義。


    過了不知道多久,劉沛恩的眼淚流出來。


    又不知過了多久,他用顫抖的手把煙點燃,卻沒吸,而是看著繚繞的煙霧發呆。


    唉。


    馮子軒心裏歎了口氣。


    這事兒真是夠糟心的。


    平時醫院裏醫生之間開玩笑,說能用一個人的名字來命名一種病。


    可一旦這種情況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卻讓人心裏滋生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醫生不能共情,這是大忌。


    馮子軒把自己從情緒的漩渦中拉出來,努力讓自己情緒平穩。這時候劉沛恩已經懵了,自己不能懵。


    直到那根煙熄滅,馮子軒這才拉起劉沛恩。


    “走,去icu。”


    劉沛恩茫然的點了點頭,似乎已經失去了什麽。


    馮子軒懂。


    去帝都、魔都,把阜外、安貞、中山、瑞金的專家號都掛過一遍。


    國內,應該已經沒有再解決的可能。


    如果想知道為什麽,孩子去世之後送去屍檢,做病理診斷以及其他各種化驗,可能真的有一種嶄新的病被醫生發現。


    但那對於劉沛恩來講,沒有任何意義。


    隻希望羅浩是真的知道點什麽,而不是他判斷患者上ecmo能活,著急搶救說的囫圇話。


    類似的情況馮子軒偶爾會遇到。


    出於對羅浩的信任,馮子軒帶著劉沛恩來到icu門口。隻是這一路上,馮子軒的信心在衰減。


    衰減的速度極快。


    等來到icu門口的時候,馮子軒已經做好了羅浩一無所知,用ecmo搶救一段時間,最後拔管宣布患者臨床死亡的準備。


    讓劉沛恩坐下,馮子軒拿出手機打電話,詢問裏麵的情況。


    這時候馮子軒一秒都不敢離開,生怕劉沛恩一個想不開打開窗戶跳出去。


    又不是沒發生過這類事情。


    很快,羅浩穿著icu的製式隔離服走出來。


    “馮處長,上了ecmo,患者狀態還行。”羅浩首先匯報,“看樣子隻要熬過這段時間,應該能活。”


    馮子軒沒說話,而是凝視著羅浩。


    目光深沉,無聲的詢問。


    羅浩點了點頭,再次拿出手機,找到一張圖片。


    “劉先生,您看一眼,家裏有沒有這種東西。”


    馮子軒好奇,也湊過去。


    是一種植物,葉片肥大,看起來和家裏種的花花草草沒什麽區別。但畫麵邊緣,有一個內凹的鮮紅果實,紅的鮮豔,紅的刺眼。


    果實看著特別陌生,應該不是平時能見到的那種。


    這是什麽?


    馮子軒有些不明白,抬頭看羅浩的眼睛,隨後死死盯著劉沛恩。


    劉沛恩看了一眼,一下子愣住。馮子軒敏銳的捕捉到“老逼”的動作細節,羅浩好像真的“猜”對了!


    “小羅,這是什麽植物?”馮子軒問。


    “紫衫。”


    紫衫?!


    這個熟悉的名字讓馮子軒直接愣住。


    臨床上從世紀初就開始用紫杉醇進行化療,算是臨床常用藥。


    用過或是聽過幾十年,馮子軒第一次看見提取紫杉醇的紫衫竟然長這個樣子。


    鮮紅豔麗的果實格外醒目,難道顏色鮮豔的東西都有毒麽?一個古怪的念頭出現在馮子軒的腦海裏。


    馮子軒不解,“老逼,你家裏有?給孩子吃了?”


    “啊?啊!”劉沛恩應了一聲。


    “吃這東西幹什麽?”馮子軒追問。


    “為了治療神經性厭食症。”羅浩很平淡的解釋。


    “!!!”


    馮子軒沉默。


    真是有夠扯淡的,吃紫衫治療神經性厭食症,這到底是哪路大神給的偏方?!


    不過紫杉有毒,這事兒馮子軒是知道的,但劉沛恩的女兒表現出來的這種棘手的情況卻是馮子軒想象不到的。


    “小羅,紫衫和惡性心律失常有關係?”


    問題剛剛問出來,馮子軒自己都笑了。


    將近5年前,所有化療患者必須上心電監護,這個規定是馮子軒親自下的。


    因為有患者在化療的過程中猝死,最後醫院賠了一大筆錢。


    本著寧殺錯不放過的原則,馮子軒向院長匯報後做了決定。哪怕有患者、患者家屬投訴亂收費,馮子軒依舊硬頂著不改。


    和所有急診患者來醫院都要拉個心電圖一樣。


    稍微冷靜一下,馮子軒仔細迴憶,猝死的患者好像、大概、差不多用的就是紫杉醇。


    “有關係。”羅浩得到了肯定的答複後,表情和語氣也輕鬆了很多,他微笑,“紫杉內提取出來的化療藥物紫杉醇臨床常用,哪怕不是醫療工作者也知道。


    而紫杉的葉子內,除了紫杉醇之外,還能提取出兩種有毒物質——紫杉堿a和紫杉堿b,兩者均具有心髒毒性,紫杉堿b的心髒毒性更加顯著。”


    “紫杉堿的心髒毒性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麵——na通道阻滯作用和ca通道阻滯作用,類似於i類抗心律失常藥物和iv類抗心律失常藥物。”


    “電生理學特征為0相除極速度減慢和房室傳導時間延長,心電圖上表現為二度、三度房室傳導阻滯,qrs波增寬,甚至惡化為室速和室顫。


    劉先生的女兒出現了室顫。


    而由於明顯的鈣通道阻滯作用,嚴重的心肌收縮力減低也是常見表現之一。最後一次惡性心律失常,左心室也出現了這種情況。”


    羅浩簡單講解了一下,馮子軒恍然大悟。


    他聽不太懂藥理學、病生學的內容,但羅浩言之咄咄,合情合理,符合最基本的邏輯。


    一般能用這種口吻說話的專家都是心裏有數的那種,而且粗略一聽還沒問題,找的圖片也確定了患者家屬的確給患者口服了紫衫。


    這不扯淡麽!


    哪有給孩子吃紫衫的道理。


    馮子軒心裏罵了四五個東北長難句的髒話,把老逼罵的體無完膚。


    給孩子口服紫衫,為了治療神經性厭食症!


    他特麽也算是醫生!


    當年的大學還沒擴招,素質堪比現在的碩士研究生。


    怎麽能做出這麽愚昧的事情!


    腦子裏進水了,一定是進水了,而且還沒少進,估計連腦仁都泡化了。


    “馮處長,的確有人在做試驗,說紫衫可以治療神經性厭食症,尤其是對重度神經性厭食症有一定的效果。”羅浩幫著劉沛恩解釋。


    “???”


    “隻是療效不確定,暫時還不能說一定有效果。”


    羅浩說了一句很繞的話。


    “老逼,你怎麽不說?”馮子軒責備道。


    理由肯定有很多,劉沛恩恍惚的解釋著。


    羅浩看著也不像是家裏父母有意下毒,殺死生病的女兒這種狗血倒灶的事兒。


    他解釋完後,迴icu裏看護患者。


    幾個小時後,患者複蘇。


    急查離子的迴報已經出來,糾正了離子紊亂後患者的心率恢複竇性。


    羅浩心裏的石頭落了地。


    應該就是紫衫導致的,類似的病曆在協和病曆庫中有,但數量極少,再加上患者家屬沒有說類似的既往史,所以羅浩一時之間也沒給出診斷。


    因為看見患者、患者家屬骨瘦嶙峋,所以羅浩才“猜”可能和紫衫有關係。


    離開icu,羅浩看見夫妻二人坐在外麵,他也沒和劉沛恩夫妻兩人交代什麽。


    說起交代病情,那都是icu醫生的事兒。


    羅浩也不想看見劉沛恩對自己感激涕零的樣子,幹脆走防火通道離開。


    給馮子軒打了個電話,馮子軒還在辦公室等自己。


    羅浩換了衣服趕去醫務處。


    看見劉沛恩兩口子坐在重症監護室門口,印證了羅浩一個猜測——他們倆早都不想給孩子治了。


    至於是遭罪還是別的什麽,羅浩沒繼續想下去。人心如海,想那麽多自己也跟著鬱悶,沒必要。


    “小羅,今天辛苦你了。”馮子軒笑嗬嗬的說道。


    “不辛苦,就是病情有點繞,理順就好了。”羅浩微笑迴答道。


    “沒想到竟然口服的紫衫,等大侄女病好了,我好好的訓他們兩口子。”


    “神經性厭食症的確很難治療……”


    羅浩說著,忽然想起一件事。


    “馮處長,前段時間馬普所有個神經團隊去工大,您知道麽?”


    “知道,好像是婁老板挖來的,是莫裏茨團隊吧。”


    羅浩點了點頭,很難得馮子軒竟然記得莫裏茨這個名字。


    莫裏茨團隊和齊元亮、葉青青合作,正在搞什麽東西。


    羅浩對此並不感興趣,但此時此刻想起來,羅浩心念一動。


    做了個手勢,羅浩把電話打給葉青青。


    “青青。”羅浩把這麵的事情簡單講了一下,“神經性厭食症應該和腦神經有關係,莫裏茨團隊對這種疾病有沒有研究?”


    “咦?你怎麽知道有研究的?”葉青青奇怪的問道。


    羅浩臉上露出真摯的笑容。


    “那你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有針對性的治療。神經性厭食症的確很頭疼。”


    “喂喂喂,我這麵很忙的。”


    “青青,這我就要說兩句了。”羅浩擺出長兄為父的架勢,開始隔著電話教訓葉青青。


    馮子軒看的好笑。


    羅浩少年老成,很少見他像是小孩子一樣說笑。


    幾分鍾後,葉青青答應下來,羅浩掛斷電話。


    “馮處長,莫裏茨團隊那麵有過研究,但研究的不夠深入。馬普所也難,他們做的研究都遭到動保組織的抵製。”


    “然後,就抽空做了神經性厭食症的研究?”


    “大概是這樣,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羅浩聳了聳肩,哈哈一笑,“趕巧了這不是麽。”


    “行,我和齊元亮齊教授聯係。對了,葉青青的聯係方式也給我。”


    羅浩把葉青青的電話、微信給了馮子軒,並且和葉青青說了一聲。


    這件事到此結束,馮子軒很是滿意。


    不光解決了燃眉之急,而且對神經性厭食症也能做一定的治療,還是馬普所這種世界頂級的科研機構出來的團隊。


    雖然不一定能治愈,但這已經足夠了。


    “走,小羅,一起去吃口飯。”


    “方便麽?”羅浩問道。


    馮子軒粘上毛比猴都精,他馬上會意,笑了笑,“倆人,不算聚餐,不用上報。”


    也就倆人,再多都不行,羅浩也沒喊著醫療組的人,自己和馮子軒去吃口飯。


    羅浩不喝酒,馮子軒也沒勸。


    但今天馮子軒的心情明顯很不錯,看來大學同學的情誼還是很重,羅浩搬開了一塊大石頭,還能找到馬普所的大佬嚐試治療神經性厭食症,這讓馮子軒略有失態。


    他甚至要了幾瓶啤酒。


    對於羅浩不喝酒這事兒,馮子軒並沒多說什麽。


    不勸,願意喝酒就喝兩口,不喝就不喝。


    馮子軒兩瓶啤酒下肚,臉色潮紅,開始說起大學時候的一些瑣碎事情。


    事情散碎,是馮子軒的迴憶,羅浩也沒掃興,聽的津津有味,時不時的還說點自己身上發生的類似的事情。


    羅浩不喜歡社交,但並不意味著他不擅長。


    把馮子軒哄開心,羅浩也覺得是一件蠻不錯的事情。醫院裏誰能給臨床醫生最大的幫助,羅浩一清二楚。


    縣官不如現管,有些事哪怕是院長點頭,也得經馮子軒的手去辦。


    羅浩曾經聽人說起過一件事,一名護士35歲,倒不動班了,她愛人是當地的一個正處幹部,和院長打了個招唿,想去體檢中心。


    大院長點了頭,親自打了電話,本以為能順順當當的。


    沒想到護理部主任嫌那名護士沒跟自己說,對自己不夠尊重,便把護士調去門診采血處。


    那裏要比清閑點的倒班科室還惡心。


    羅浩一直記得這事兒,所以他來醫大一院後對馮子軒的態度尊敬。


    晚上九點多,馮子軒微醺。


    兩人走出小酒館,馮子軒打了個酒嗝。


    “小羅,你迴去吧,我叫台車。”


    “別呀,馮處長,我直接開車送你迴家就是了。”羅浩笑道。


    馮子軒怔了一下,但略一猶豫,還是點了點頭。


    開車來到馮子軒家小區門口,馮子軒下車,和羅浩招了招手,消失在夜色之中。


    羅浩把車停到一邊,先給葉青青打了個電話,詢問莫裏茨團隊對神經性厭食症的研究到了哪一步。


    葉青青對醫療也有基礎的了解,聊起來並不困難。


    對這事兒有一定的認知後,羅浩在醫療組的群裏說了兩句話,老孟確定患者沒事,羅浩的強迫症得到了暫時的治愈。


    隨後羅浩和大妮子聯係,兩人剛聊到一會去吃什麽宵夜,順便看看剪輯出來一半的視頻,羅浩猛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的從小區裏出來。


    馮子軒!


    他壓根就沒迴家!


    估計是進了小區,不知道躲在哪抽了根煙,然後悄咪咪的出來滴車。


    馮子軒像是特務一樣四周掃了一圈,下意識的,並不是主觀意識到有人跟蹤自己。


    當他看見熟悉的車,熟悉的人,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馮子軒也愣住。


    好尷尬。


    羅浩想要裝作看不見都不行,他無奈的看著馮子軒。


    兩人隔著車窗就這麽相互看著,足足10秒後,羅浩打開車門。


    “馮處長,我在和大妮子聯係吃點啥。”羅浩尷尬的解釋了一句。


    現在這種解釋肯定不是最優解,但羅浩尬癌都犯了,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


    可四目相對,又不能不說話。


    媽的!


    沒想到馮處長竟然也有金屋藏嬌的癖好。


    羅浩尷尬的直用腳蹭地麵。


    馮子軒麵無表情,想了想後,徑直來到羅浩身邊。


    “正好你沒走,那就送我一段路。”


    “馮處長您去哪?”


    馮子軒說了一個地址。


    江北,比較偏僻的小區。


    和大妮子的位置剛好相反,幾乎一個在省城的東麵,一個在省城的西麵。


    羅浩沒轍,隻好給大妮子留言,然後紮好安全帶,像是什麽都不知道一樣開車。


    真是。


    羅浩從來沒遇到過類似的破事,本來以為說笑兩句,自己落荒而逃就是。


    沒想到馮子軒竟然走過來,直接上了車。


    “小羅,你想什麽呢?感覺你情緒不對呢。”馮子軒平淡的問道。


    情緒要是對才見了鬼,羅浩心裏腹誹了一句。


    “是不是以為我在外麵有女人?”


    “……”羅浩繼續保持沉默。


    “我跟你說件事啊。”馮子軒的表情凝重,“是這樣,我在外麵沒有女人。”


    “嗯,我相信馮處長您。”羅浩順杆往上爬,哪怕沒有杆子,羅浩也要生造出來一個。


    雖然他也知道現在說這話似乎有點不合時宜,但不說這些說什麽?


    難道要喝馮子軒聊聊打玻尿酸導致肺栓塞,之後又吃了一大堆補藥導致橫紋肌溶解的馬壯?


    別扯淡了。


    這時候說的越少,對自己越有利,羅浩說完話後尷尬的開著車。


    “我其實是為了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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