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奇了怪了。”


    姚蘇雨自言自語。


    李大人將她困惑的神情看在眼裏,立馬追問:“可是有什麽不妥?”


    “自然。”


    見李大人追問,姚蘇雨便將自己心中的疑惑道出:“按照我給夫人開出的建議,夫人最早發作也在下個月月初。


    可現在若不是我迴來的早,夫人眼下或許都不在了。”


    聽到姚蘇雨的花,李大人震驚不已。


    往先來看的禦醫都隻說治不了,但夫人性命無虞。


    姚蘇雨一上來便告訴她,自家夫人的病症發作已經到了如此厲害的程度,怎能不讓他心驚擔憂?


    “那現在該如何是好?我方才見著她神色鬆快許多,短期內是否還有性命之憂?”


    李大人趕緊問道。


    他讓手下人搜羅與自家夫人病症相似的窮苦百姓,才堪堪有了眉目,就得知夫人的病等不了,他又問:“可是要即刻就開膛破肚?”


    “我時時過來施針,能夠暫緩一段時間。”


    不過李夫人提前發作,讓姚蘇雨總覺得不對勁,她看向李大人:“這段時間可有人來探望過李夫人?”


    “三皇子妃使了一個丫鬟迴娘家,帶了些點心綢緞,另還有些靈芝山參。”


    因著傳出鬼胎名聲,昔日被踏破門檻的李家如今也變得門可羅雀。


    李大人早已見慣人情冷暖,他話語中帶著若有似無的喟歎,“連親生女兒都因這名聲避諱不肯迴娘家,旁人自然更加不肯。”


    “可否讓我看看三皇子妃送迴家的東西?”


    想到先前三皇子妃使喚奴婢對自己明裏暗裏敲打,姚蘇雨對這嫁出去的李家小姐就沒什麽好印象。


    一個隻知攀附榮華富貴、為求權勢尊位,連自己的親娘都不顧的女人,送來的補品也要多加小心。


    李大人也知道自家女兒的德行,忙不迭地讓眼前在夫人麵前伺候的丫鬟找出三皇子妃送來的東西。


    姚蘇雨一一查看,這些珍奇補品沒什麽問題。


    剩下那些也沒有。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時,那丫鬟似乎看出她的疑惑,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三皇子妃送來的東西裏,有一斛香。夫人見那香不俗,便讓人點上用了。”


    “什麽香?可還有餘下香料?”


    姚蘇雨不願放過任何可疑之處。


    李夫人的病情已經不算什麽大問題,若是不能將在她周圍心懷不軌的人除去,就怕後患無窮。


    “那香料總共隻得一小盒,夫人又極其愛用,這幾日房中燃香不絕,細細算來,昨日便是最後一點香料。”


    丫鬟思忖片刻轉身,折返迴到夫人房中,從裏麵捧出一隻瑞獸銅香爐,“這裏頭是燃盡的灰,楚夫人您瞧。”


    姚蘇雨當著眾人的麵,將香灰倒在桌上仔細翻看,總算從裏麵找出一小節還未燃燒殆盡的香料。


    她又仔細嗅了嗅香灰。


    “這香……”


    難怪李夫人對這香料癡迷不已,姚蘇雨初時嗅到這香味,隻覺得有種繁複奢靡的香味,令人著迷,引得人一嗅再嗅。


    可她立馬就察覺到不對勁。


    她是醫者,稍稍細想便想出其中配比的藥草。


    “夫人這幾日用的香料的確不俗,我有時候聞到香味,都覺心曠神怡。”


    李大人感受過這香的神奇之處,他不覺得以女兒的能耐能在香料中做什麽手腳。


    若是她身邊有這樣的能人異士,三皇子之前又何至於中毒發狂、白白落人話柄?


    “這香的確是好香。”


    姚蘇雨眼神沉沉。


    她自然知道以三皇子妃的本事,大約是找不到這樣好的香料的。


    可保不準旁人利用三皇子妃來謀害李夫人。


    “這香珍奇無比,產量稀少。即便尋遍皇宮,也未必能找見這樣的香料。”


    姚蘇雨撚著手中的香料,這種香料在中原少見,“隻因這裏頭摻著的一種花,名喚奪魄,生長在苗疆的深沼濕氣中,越是幽深的穀底,這種花便開得越熾盛。”


    “老夫還是不明白,這奪魄花,於我夫人的病症有害嗎?”


    李大人於藥理上並不通,他聽姚蘇雨說了一通,還是雲裏霧裏。


    “李大人,你可知道這花為什麽叫奪魄?”


    搖搖頭,姚蘇雨臉上添上一絲凝重,“這花雖有令人凝神靜氣之效,但是這是對身強體健之人而言。如夫人這般孱弱病重的身體,根本經不起這花的效用。


    如果是旁人送來的這味香料,我一定罵她其心可誅。可送來這香料的是三皇子妃。


    她不僅是上位者,還是你與夫人的親女,我不願相信她會謀害自己的娘親。”


    聽明白姚蘇雨話中的意思,李大人的臉色也一點點變了。


    他隻知道自家女兒不是個聰明人。


    可若是牽扯到謀害親母,便是另一迴事。


    他趕緊摒退左右伺候的人,壓低聲音問道:“楚夫人,這藥——”


    “大人你不必驚慌。”


    以姚蘇雨對三皇子妃的了解,她頂多是有點自己的心思,可還不至於惡毒到對親娘下手,她思忖片刻才道:“曆代人不妨給三皇子妃遞個口信,請三皇子妃迴來探病,你也趁機詢問這香料她是從何得來。”


    李大人自然也不願相信女兒會對發妻下手,他朝著姚蘇雨鄭重鞠了一躬,又親自將她送到府門口,這才折返迴去。


    他望著經由姚蘇雨施針之後、氣色好了許多的愛妻,一麵握緊她的手,神情卻是越發嚴肅了。


    姚蘇雨迴到府內,便馬不停蹄地命人取來一碗水,然後將自己關在房內,不許任何人來打擾。


    楚廉下值迴來,便聽聞橙花提及姚蘇雨一直在屋內,已好幾個時辰。


    他才剛到姚蘇雨的院子,便見到姚蘇雨推開門。


    隻是今日她似乎心情不大好,見了他也依舊麵色凝重,“楚廉,最近京城可有身份不明的人出入?”


    “你說的身份不明指的是?”


    她能問出這樣的話,必然是心中已有猜想。


    楚廉單刀直入,“有什麽事直接同我說便是。我安排人去調查。”


    “是李夫人的病。”


    原本以為李夫人的病頂多是牽扯到三皇子妃,可現在看來,姚蘇雨總覺得這病不似自然,更像是人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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