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女子個個都以夫為天,把自己家男人害死當寡婦,又不是什麽好事。


    如果說兇手是柳管事母親的話,那就更讓人匪夷所思了,這可是親娘啊!


    母子倆究竟有什麽深仇大恨,能讓親娘對親兒子下這種手。


    楚廉不是不知道這其中的種種疑點,但是,“你是更相信證據,還是更看重常理?”


    姚蘇雨沉默片刻:“那還是更相信證據吧。”


    雖然常言道,“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但兇殺案這種事情。本來就站在不符合常理的基礎上。


    要不然好端端的一個人,為什麽會被殺呢?


    當姚蘇雨選擇相信證據時,她的腦海中就不由自主的浮現出無比多的可能性。


    “你們在查案的時候,有沒有向周圍的村民農戶打聽,柳管事這個人怎麽樣?他在家裏是不是上不敬父母,下不愛子女,還老毆打妻子,所以家裏人才會這麽對他。”


    以至於要取了他的性命。


    除此之外,姚蘇雨實在想不到這種發生在親人之間的謀殺案,究竟會是何緣由?


    “我把大理寺少卿叫過來,你可以問問他。”


    “啊,這不太好吧?”姚蘇雨有些遲疑。


    楚廉不解的看著她,麵露疑惑:“這有什麽不好的?”


    “我還沒有證實我這個猜測,究竟是對是錯,就就這麽告訴了別人,要是幹擾了他們查案怎麽辦?”


    這好歹也是一條人命,姚蘇雨比誰都更想讓逝者早早安息。


    楚廉不太理解的看了姚蘇雨一眼,“查案就是不停的問,不停的審,不停的跑,真相總不可能主動跑到他們跟前。


    你能給他們提供一個這麽珍貴的線索,他們感謝你還來不及,怎麽可能因為你這些奇奇怪怪的擔心而怪罪你?”


    “而且我跟你說句實話,就算你跟他們說了,他們也不一定會信你。”


    姚蘇雨本來想問,大理寺憑什麽不信她?


    但轉念一想,也是。


    自己現在這個身份,眼巴巴的跑去給人家提供線索,對方說不定還會以為他有什麽陰謀。


    這爾虞我詐的官場啊,姚蘇雨真是厭了。


    “算了,我不問他們了,也不跟他們說這件事了,咱們自己查。”


    “你想怎麽查?”楚廉一副全憑姚蘇雨做主的樣子。


    “先去柳管事家中看一看,總得見到柳管事老娘和妻子的真人,才能對他們下結論。”


    於是楚廉就帶著姚蘇雨,以朝廷慰問為由頭,上門拜訪二人。


    在沒登門之前,姚蘇雨以為讓柳管事這種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一萬兩銀票的人,家中不敢說豪奢無度,最起碼也能有點鄉下地主老財的樣子。


    但是當姚蘇雨看見柳管事的娘親時,異常震驚,因為對方的穿戴打扮極其樸素。


    一頭銀發梳的整整齊齊挽到腦後,用一隻木簪子插著,身上的衣裳雖不至於四處疊著補丁,但是領口袖口處,已經被漿洗的褪了色。


    一姚蘇雨的經驗來看,這老太太身上唯一值點錢的東西,應該就是手腕上的那一串檀香木佛珠了。


    “二位貴人快快請進,家裏沒什麽好東西能招待,實在是怠慢二位貴客了。”


    老太太的熱情中,仿佛帶著幾分惶恐。


    哪怕姚蘇雨溫聲細語的跟她說,他們隻是過來看看柳家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助的,並沒有其他的意思,老太太還是戰戰兢兢。


    “都怪我生了個不孝子,幹活幹不好就算了,還這麽沒擔當,丟下我們一家老小就走了。”


    老太太說著說著就抹起了眼淚,白發人送黑發人,這叫她如何能不傷心?


    姚蘇雨的聲音雖然溫溫柔柔的,但是目光十分敏銳,絲毫沒錯過老太太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但讓姚蘇雨奇怪的是,老太太從看見他們之後的慌張忐忑,再提起兒子時的痛不欲生,各種情緒都非常真實,根本就不像是演的。


    可是兒子作為皇莊管事,從中斂財搞了這麽多銀子,家中的老母親卻如此樸素甚至寒酸,總覺得反差有些大。


    姚蘇雨試著提起其他的話題,“家中怎麽隻有你一人?”


    “這段時間家裏太亂了,我大孫子年紀又小,不經事,我兒媳婦帶他迴娘家住段時間。”


    “老太太手上帶的佛珠,看著有些年頭了。”


    “這是我兒媳婦剛嫁進來的那年,我們聽說城外有個送子娘娘特別靈驗,便準備去拜拜。


    誰曾知走到一半,便天降大雨,好在附近有間寺廟,我們便進去躲雨……”


    聽到這裏,姚蘇雨就知道後麵必然有一個不一樣的故事。


    果不其然,老太太等雨停之後就要離開,但是寺裏的方丈勸她等明日再走,不然會遇到危險。


    但是老太太想著早去早迴,她跟兒媳婦兩個女人孤身在外,這裏又是荒山野嶺,真不一定有那麽安全。


    然而,老太太走到一半,山道上突然滾下好多碎石,老太太差點被砸到。


    幸好兒媳婦舍身相救,她才撿迴一條命。


    如此一來,老太太就無比信服那方丈的話,覺得這方丈能掐會算。


    同時,又因為兒媳婦救了她一命,等迴來以後迅速就把掌家大權交給了兒媳婦,疼她疼的跟親閨女一樣,連她兒子都得靠邊站。


    “我手上的這串佛珠,就是老方丈親自開光的,自從帶上這串佛珠,我這十來年都順風順水,一點需要我操心的事都沒有。


    家裏家外都是我兒媳婦一把抓,也就是我這個兒子不爭氣,沒福啊!”


    從老太太的話中,姚蘇雨不難聽出來,這老太太反而跟兒媳婦的關係更好。


    也就是說這個,家中女主人手中握著的權利比一般人更多,柳管事從外撈迴來的銀子,當家女主人不一定不知道。


    所以姚蘇雨就有心試探:“老太太,您這頭上的簪子也是開過光的嗎?要不然像您這種身份,怎麽著也得帶幾個金釵呀。”


    “唉,我都這麽大年紀的人了,帶這麽華而不實的東西有什麽用?


    方丈常說,救人一命勝做七級浮屠,有這麽些銀子,還不如都拿出去做善事,給自己積德攢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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