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天上有一輪明月,皎潔的光芒輕輕洋洋地灑落,給大地萬物都披上了一層銀輝。


    一頭青麵獠牙的僵屍獨自站在山坡上,望著遠處寨子的影子,靜靜的,入了迷,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來了!”


    在夜裏,陸離雙目赤紅,似乎紅寶石,幽幽發出光華,他迴過神來,低頭看著山坡下麵。


    嘩嘩!


    空山寂寂,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是蛇類爬動的聲音。


    清冷的月光照在山坡上,隻見一條渾身碧綠的長蛇從從山坡下探出頭來,身體修長,蜿蜒爬動,一雙紅色豎瞳,幽幽發出光華,口中吐著蛇信子,發出嘶嘶的聲音。


    碧綠長蛇掃視山坡,很明顯發現了陸離的身影,蜿蜒的身軀起伏,冰冷的豎瞳盯著山坡上青麵獠牙的怪物。


    “碧靈!”


    陸離雙眼如血紅寶石,與碧靈毒蛇對視,想要唿出它的名字,卻隻能發出嘶吼的聲音。


    “吼!”低沉的嘶吼聲在山坡響起,夾雜著一絲無奈。


    “嘶嘶!”


    碧靈毒蛇吐了吐蛇信子,發出威嚇的聲音,修長的身軀緊繃,隨時準備發出攻擊。


    陸離看到碧靈發起攻擊的動作,明白現在暫時溝通不了,若是不去除它的敵意,等待自己的便是一口毒液呲眼。


    雖然他現在僵屍之體,不怕毒液,但是碧靈的毒液能腐蝕樹木,若是對準眼睛,就算是僵屍也受不了。


    “過來。”


    陸離看著巫婆婆的施法靈獸,也是巫術夥伴,揮手召迴趴在碧靈毒蛇鱗片上的血蠶。


    血蠶腦袋抬起,張開薄薄的蟬翼,搖搖晃晃的飛起,飛向主人的身邊。


    陸離將血蠶收迴,讓他藏在自己心髒部位,隨後看向碧靈毒蛇。


    碧靈長蛇此時蛇瞳中流露出莫名的神色,人性化的停下了攻擊的準備,口中發出嘶嘶的聲音,似乎在說某個名字。


    它眼中流露出一股不屬於蛇類的複雜情感。


    陸離聽到碧靈毒蛇的蛇信之聲,雙眼赤紅,低聲嘶吼迴應,隨後撕下身下一片布料,上麵用赤紅的血液寫下一個名字。


    離!


    陸離走進碧靈毒蛇,陰寒氣息撲麵而來,碧靈毒蛇卻並未攻擊,隻是靜靜的看著青麵獠牙的怪物行動。


    “將這封信帶給巫婆婆!”


    碧靈毒蛇張口咬住陸離遞過來的布料,迴頭看了一眼青麵獠牙的怪物,便轉身飛快向常羊寨中遊去。


    蛇軀修長,在地麵上蜿蜒爬行,留下一道痕跡,身影很快消失在綠草之中。


    注視著碧靈毒蛇離去,陸離不由長長吐出一口陰寒屍煞,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這條渾身碧綠的長蛇便是巫婆婆的施法靈獸,也可以說是巫術夥伴。


    它的名字叫碧靈,被巫婆婆培育通靈,擁有靈智,陪伴巫離與巫鈴兒一起長大,感情深厚,也是巫離的長輩。


    碧靈也是常羊寨附近青竹蛇的蛇王,陸離見它安全的守護在常羊寨周圍,也感到安心,這證明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寨子裏沒有發生什麽。


    同時見到它一切安好,也不由得放下擔心。


    “施法靈獸……”陸離喃喃道,“我似乎也有一隻巫術夥伴,被我養在家裏。”


    陸離搖了搖頭,巫離的記憶殘缺,他已經不記得很多事情了。


    他站在山坡之上,望著遠方常羊寨的影子,專心致誌,人與月色似乎俱都化為一體。


    夜色闌珊,常羊寨中萬籟俱寂,良久之後,一道身影從寨子裏的二層竹樓悄悄的閃出,動作隱蔽,快速敏捷的摸出寨子,向山坡的方向快速移動。


    憑借僵屍夜中視物的能力,陸離隱隱約約瞥見那道黑影,一個蒼老的身影顯露,他不由得向前迎去。


    “巫婆婆!”


    巫婆婆身穿典雅厚重的苗族衣服,白發盤髻,五官慈和,手中緊緊握著染血的布料,眼中帶著驚喜與害怕。


    月光如水,她走到一片空地,隻見一頭青麵獠牙的怪物站在遠處,不敢靠近。


    “離兒!”


    巫婆婆走近,一眼認出青麵獠牙的怪物正是自己的孩子,雖然怪物猙獰恐怖,但是自己孩子的身影已經印在心裏。


    她臉上淚水婆娑,有驚喜也有悲傷。


    陸離見到巫婆婆蒼老的身影,心中也不由得一酸,毒蠱之術太過危險,毒藥雖能刺激自己的身體,起到鍛煉的作用,但是對身體的破壞,太過爆裂。


    巫婆婆精修毒蠱之術,導致氣息陰深,身體循壞陰化,肉身不平衡,才如此蒼老。


    鈴兒的年齡還不大,巫婆婆便已經蒼老了。


    巫離想要拜入南疆的宗派,也有為巫婆婆尋找解決辦法的原因。


    “還活著就好,還活著就好!”


    巫婆婆拖著厚重的衣服,走到青麵獠牙的怪物身旁,聲音中帶著哭聲,慈和的道:“就算離兒你變成怪物了,也是婆婆的孩子。”


    陸離心中一酸,巫離的記憶浮現,悲傷的情緒充斥心靈,布滿血絲的眼中似乎要留下血淚。


    聽到巫婆婆顫抖的聲音,陸離驀然跪下,跪立在巫婆婆麵前,重重的磕了一個頭,沉默不語。


    “巫離有愧於婆婆對我的養育之恩,讓婆婆為巫離傷心了。”


    心中的話語沒有說出,隻從口中傳出低沉的嘶吼聲。


    見到巫離突然間的舉動,巫婆婆雙眼濕潤,伸出手撫摸陸離的臉頰,低聲溫柔道:“沒事,沒事。”


    陸離青麵獠牙,雙眼赤如丹砂,顯得猙獰兇惡,隻有從細微處還能看見巫離清秀的麵容。


    他雙手握著,緊咬著嘴唇,害怕口中獠牙刮傷巫婆婆的手。


    巫婆婆望著跪伏著的陸離,沉默不語,不由迴想起,巫離以前惹巫婆婆擔心,也是這樣,緊咬著嘴唇,有些倔強的不言不語。


    她心中不由一疼,將陸離拉起,摸了摸眼淚,說道:“告訴婆婆,你都遇到了什麽事情?”


    陸離到底性格堅韌,很快從愧疚中脫離,聽到巫婆婆的話,猶如孩子給母親講故事一般,從旁邊空地上撿起一根樹枝,揮手在地上書寫苗族文字。


    月光之下,一頭青麵獠牙的僵屍在地上寫寫畫畫,旁邊一個老婆婆認真將其所寫文字看入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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