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數百裏之外的楚宮。

    籠罩在一片緊張而窒息的氣氛之中,公子從出發多日了,卻沒有消息傳來。

    桃夭躺在榻上,閉著雙眼,適才喝了醫者開的安神湯,才可能安睡一會兒,僅僅是一會兒,並且很多時候都會在夢中驚醒。

    此時,她的眉頭緊緊皺起,額上也滲出汗水,顯然又夢見了什麽,接著眼角有淚水流下。

    “惲兒......”

    突然,她大喊一聲,驚醒過來。

    “王嫂?”

    聽到她的動靜,鹿鳶快步走了進來,在帳外輕聲問道。

    “我沒事。”

    鹿鳶挑開了紗帳。

    “可有什麽消息?”桃夭撐起身子,“惲兒他?”

    鹿鳶趕緊道,“子從己經接到惲兒了......”

    桃夭聽言一喜,鬆了口氣,待還要問什麽,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外麵一陣吵鬧。

    桃夭與鹿鳶互視一眼,桃夭匆匆起身,披上外袍。

    但見公子元大步走來,卻是滿麵笑意。

    二人不由得心下一個咯噔。

    “這麽晚了,令尹當這楚宮是自個家嗎?”

    鹿鳶厲聲嗬斥,又瞪向門口那些禁軍,禁軍們卻也低下了頭。

    公子元瞟了桃夭一眼,他入宮本是要告訴她一個消息,他己是迫不及待了,未想鹿鳶在此,於是將目光落在鹿鳶身上,想了想,“來人,將此婦押下去。”

    “大膽。”桃夭護上前,怒斥公子元。

    公子元沉著張臉,一本正經道,“文後,適才前方傳來消息,公子從劫走了公子惲,意圖謀反。”

    公子從接到了惲兒,她們剛知道,隻是從公子元口中,卻是這樣一番情景。

    倒也明白了,二人互視一眼。

    “因此,臣是來捉拿反賊的。”公子元負手說來。

    “住口!”桃夭嗬斥,“你有何證據證明子從謀反?”

    公子元迴答,“前方傳來的消息,公子從在路上埋伏私甲,這不是謀反是什麽?”

    “胡言。”鹿鳶上前反駁,“怕那謀反的是另有其人吧,子從帶兵隻為保護惲兒,我到是聽說了,令尹的私甲不也埋伏在武關四周嗎?”

    公子元冷笑一聲,“那是為了防止意外,如一些心存不鬼之人做出什麽大逆不道之事。”

    鹿鳶也笑,“子從何嚐不是如此。”

    公子元暗忖,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婦人,怎麽以前倒沒有發現。

    但再伶牙又有何用呢?

    公子元不再與她做口舌之爭,而是轉向身後的護衛,“拿下。”

    桃夭再次護上前,“令尹大人口口聲聲說子從謀反,也隻是你的片麵之詞,這麽大的事,眾臣可知?還是等明日朝議吧。”

    “文後如此說來,是不相信了?”

    “自然不信。”

    “哈哈......”公子元哈哈一笑,隻將桃夭看住。

    見她明明是很緊張了還強做鎮定,不由得勾了勾唇,來到她身邊,低聲道,“我說過,你是逃不掉的......如此,我再給你兩日,你好好想想要如何救她。”

    言畢,又瞟了鹿鳶一眼,哼笑著離去。

    桃夭隻覺身子一軟,鹿鳶趕緊扶住她。

    “適才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這廝打斷了。”言畢,左右看了看,見那些人都走了,還是警惕的湊近她耳邊低語。

    桃夭雙眼一亮,緊緊抓著鹿鳶的手,“你是說惲......”

    鹿鳶點點頭,臉上帶著興奮,“事不易遲,我們可以行動了。”

    “成敗在此一舉。”桃夭又深吸一口氣,“子從呢?”

    鹿鳶聽言神色頓時暗淡下來。

    *

    公子元走出楚宮,其子公子貞迎了上來,“阿父,巴折己經將公子從等人逼入了山林,他們是逃不掉了,我們為何不衝入楚宮,阿父直接繼位......”

    “不可。”

    公子元阻止道,“私甲皆在外,不可冒然而動,越是這個時侯越要警慎,對了。”公子元四下看了看,“找到沒有?”

    公子貞低下了頭,片刻又道,“隻要阿父繼了位,大勢己成,他便是活著也是喪家之犬。”

    公子元應了一聲,“你派人告訴巴折,盡快拿到熊惲的人頭。”

    “是。”

    父子倆邊說邊上了馬車。

    次日,公子從謀反之事全朝轉遍。

    桃夭在朝會上表示不相信,並當場拂袖而去,公子元道,他對公子從早有防備,因此沿路埋有伏兵,己將公子從逼入山穀之中,並發誓定將救迴公子惲。

    眾臣麵麵相覷,那有不明白其中蹊蹺,隻歎文後終是婦人,屈重在例一句未言,隻是冷笑。

    朝畢,眾人出了大殿。

    屈重腳步匆匆,有臣工喚住他。

    “這兩日倒極少看到大人。”

    屈重迴答,“我每日都在府邸。”

    有臣工聽言,低聲笑來,明白屈重早己不受重用,被公子元打擊得似乎沒有抬頭之日了。

    “原本以為公子惲迴國了,大人有再起的一日......大人還是呆在府裏的好。”

    臣工並非諷刺嘲笑,卻是一番感概,“自文王薨,這朝堂沒有一天消停過,為了這王位,唉。”

    屈重冷哼一聲,“公子元的狼子野心,爾等還要相助?”

    “那裏相助?”

    “想隔岸觀火?誰贏了便向著誰?”

    臣工尷尬,“無奈而己,罷了,罷了......”言畢也不敢說什麽搖頭而去。

    的確也是。

    公子元扶熊艱上位,哄騙了眾臣,本來那熊艱也是文王指定的太子,眾臣自然相輔,那知,熊艱隻聽公子元的話,公子元又擢升令尹,開始攪權,排除異己,其心,早被眾臣看出來了。

    又能如何呢?

    他的權力大,他的兵多,他的封地廣,何以抗橫,眾臣卻也忌憚其淫威,隻能隔岸觀火自保了。

    *

    第二日,文後一直守在靈堂,沒有出現在朝會。

    第三日這天,天氣異常悶熱,己經入夏,雷雨卻從未至,還是春未那陣,熊艱薨時,曾雷電交加,如今都一月有餘了。

    公子元正準備入宮,丹姬為他腰上掛上配劍,抬頭看了看天,“怕是要下雨了,今日夫君早些迴來。”

    公子元道,“熊惲的人頭不到,始終不能安心。”

    “夫君不該讓巴折將精兵派出去......夫君身邊該多留些人。”

    “如此才能一舉殲滅熊子從。”公子元邊說邊出了門,丹姬站在門口,不知怎的,心口跳得慌。

    “貞兒。”但見公子貞走來,丹姬吩咐道,“讓所有的人都跟著你阿父。”

    公子貞想了想,“是,兒子告退。”

    *

    桃夭也抬起頭看著天空,不遠有一片烏雲正悄然移來。

    “王嫂。”

    鹿鳶來到她身邊,緊緊握住她的手。

    桃夭轉身來看她,公子從還沒有消息,她該多麽著急,但她卻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給她鼓勵,給她信心。

    桃夭豈能辜負了她,辜負了他們一家子的付出。

    “放心,我挺得過。”

    這時,有宮人來報,令尹正與眾臣商議熊艱下葬之事。

    因公子惲下落不明,這般拖著不是個法子。

    桃夭冷笑一聲,挺了挺胸,“是時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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