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臣皆以為是一件小事,任誰都沒有放在眼裏,包括熊貲。

    下了朝,他便急急朝椒香殿而去,這番便是誰也不能阻止他了,誰知到了椒香殿,被告之,桃夭去了儀元殿。

    他又急急折迴,推開書房的門,但見她站在一排書架下,一手拿著筆,一手拿著一塊竹片。

    她知道他來了,沒有理會。

    他站在門口,不用他下令,趙升等人皆退,他將她看了一會兒,

    書房內很靜,隻有計時器的滴滴聲,高大的書架下,她的身影看上去是那麽的弱小纖瘦。

    他很是心疼,他緩緩抬步而入,來到她的身後,將她環在懷裏。

    桃夭一驚,手上的竹片掉落在地。

    “不休息?”

    “我想盡快完成。”

    “不累?”他指她的身子。

    她自然感到別扭,也紅了臉,這是女子本性,並非她刻意扭捏作態,相反她是如此反感。

    “不。”

    “還痛嗎?”他繼續問。

    桃夭微微顫抖一下,沒有迴答如此暖味的問題。

    他知道女子初次侍寢,豈有不痛的道理,不過,他當真開心呀。他就這麽摟著她,一動不動。

    而她自然無法繼續手上的事。

    他在她耳邊嗅了嗅,輕輕吻著,“很香。”

    她卻道,“大王忙完政事了?”

    “沒有。”

    “那我不打擾了。”

    她欲離,他自然不放開她,他扮過她的身子,“桃夭,我己經將後妃之製作了修改。”

    “嗯?”桃夭未料他會說起這個。

    “因黃姬一事,我心有餘悸,後妃不必再輪流侍寢,但王後每月必是兩次,其餘日子,我愛去那兒是那兒。”

    這算什麽?

    桃夭皺眉,後妃不必輪流侍寢,這與先前有何區別。

    她之所以做此安排,隻為討好眾姬,讓眾姬看到希望,如此她們的目光會落在爭寵上,與她無關,可他現在這麽做豈止是修改,簡直就是否決所有。

    “不,這不公平。”她立即反駁。

    熊貲輕聲道,“那麽你所做的她們認為公平嗎?如此也不會發生黃姬下毒之事。”頓了頓,“其實不管你怎麽做,她們都不會認為公平,她們依舊會爭,依舊會攀比,依舊會使手段,甚至敢對王後下手,我就要讓她們明白,王後高於她們一等,王後的地位無人能撼動,這一點必須要深入她們骨血之中,至於武後那裏,我自會去說,她以後不會拿什麽專寵,善妒來為難你。”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專寵,善妒?難道要專寵她?

    桃夭頓時感到不安,“大王......”她剛一開口,熊貲伸出食指覆上她的唇,不許她再言,“此事就這麽定了。”

    桃夭的不悅浮現在臉上,熊貲為博佳人開心,緊接著又說,“至於你想見息侯......”

    桃夭神色一怔,果真被此話題吸引。

    熊貲笑道,“我準了。”

    頓時桃夭雙眼一亮,有點不敢相信,其實她今日來的目的便是此事,昨晚她侍寢,想必今日他必不會拒絕。

    隻是她還未提出,他卻先提了,還同意了。

    心裏著實鬆了一口氣。

    “謝......大王。”她說得言不由忠。

    “要如何謝我?”熊貲捧上她的臉,桃夭下意識後退,他上前兩步又摟上她的腰,不著任何考慮,對著她的唇吻了下去。

    一切那麽突然,卻也有所料到,桃夭瞪大著雙眼,被迫接受他炙熱的親吻。

    突然她是多麽的憎恨自己。

    以身體做為交換,她為了息國。

    以身體做為交換,她為了息侯。

    以身體做為交換,她要活下去,她要報仇。

    她竟淪落到了這一步。

    她隻覺心痛難忍,她不敢多想,立即閉上了雙眼,她垂下雙手,緊緊握住,以冰冷來“迴應”他的熱情。

    他自是感受到了,他微微離開她,撫上她的臉頰,“桃夭......還不肯接受我嗎?”

    她睜開了雙眼,迎上他的目光,“大王說笑了,我......己經嫁給了大王。”

    “那麽這裏呢?”他撫上她的胸口。

    桃夭一慌,緊緊抓住他的手,她沒有迴答,她低下了頭。

    說是,他不會相信,還會激怒他。

    說不是,她拒絕他數次,他一個帝王能有多少耐心。

    隻有沉默可進可退。

    他笑了,至少她沒有騙他,他在她嘴角緩緩親吻著,“我相信,總有一日,她會屬於我。”他指她的心。

    桃夭別開臉去,他又緊緊將她抱住。

    “大王何時讓我去見息侯?”

    她想用此話來擺脫他的糾纏,他不中計,“下月初。”

    “下月?”這麽久。

    “嗯。”熊貲迴答,“下月我會去汝水巡視軍營,屆時一起。”

    原來如此,桃夭不敢再說什麽,能去見息侯己是十分難得了,她懂得分寸,接著她沉默,他也不說話,隻是抱著她,聞著她身上的香,近距離的觸摸她,吻他,他己心滿意足,若在以前,她是決不會允許的,雖說現在也有些不情願,但她不再推開他,這便是一個大大的進步。

    然而這般抱著,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讓他漸漸有了別的想法,他的唿吸越發急促起來,身子某一處開始叫器著,他不心滿意足,他還想得到更多。

    其實昨夜,他發現她的秘密便沒有繼續,他興奮了許久,他辛苦的忍了一夜,一夜未眠,知道她痛,他不敢造次,他從來沒有這種感覺,那種身與心能同時交融,以往臨幸後妃,隻是身體的需要,政事的需要,他並不沉淪,可如今,他覺得他沉淪了。

    “桃夭......”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嘶啞。

    桃夭嗯了一聲,他又不說話了。

    她不明白,他要抱她在何時?隻覺他漸漸的他收緊了手臂,他的手伸入她有衣內,她才明白,慌忙道,“大王不是還有政事嗎?”

    “是。”他雖承認,卻沒有放開。

    桃夭咬咬唇,“我......身子不適。”頓了頓,“疼。”說完,又紅了臉。

    熊貲聽言,猛然記起放開了她。

    是了,他怎能如此不顧及她的身子?她病剛好,又是首次侍寢。

    熊貲有些自責,深吸了一口氣。

    桃夭得以自由立即退後了兩步。

    熊貲有些尷尬,從地上拾起竹簡,遞給了她,“我去外間看奏章。”

    桃夭接過,沒有迴答。

    熊貲有些依依不舍,三步兩迴頭,最終還是走出書房,在門關上那一刻,桃夭頓時全身軟了下來。

    熊貲去了棲鸞殿。

    自鄧姬被禁足,熊貲與武後的關係再次微妙起來。

    原本親密無間的母子,何時產生了隔閡,二人皆知道原因,不過二人皆不退縮,都是聰明之人,都想說服對方。

    “母後。”熊貲朝武後施禮。

    武後淡淡一笑,“大王國事繁忙,還能來看望母後,母後深感欣慰。”

    何時武後對他說話這般客套疏離了?

    熊貲心裏難過,隻得暗歎一聲。

    “國事再忙也該來看望母後。”

    武後點點頭,“鬥氏一族如何了?”

    熊貲道,“鬥伯比身前早己打理好了,鬥氏幾處旁支未出現混亂。”

    “老令尹輔佐了三代楚王,鬥氏是楚國的忠臣,大王應該對鬥氏多加照顧。”

    “是。”熊貲微微低頭。

    武後看他孝道有佳,心裏歎息一聲,這個兒子她寄於希望的兒子,從來沒有讓她失望過,從小到大,他都是那麽優秀,甚至先王還在她麵前感激過她,這麽優秀的兒子得到朝臣的一片擁護,順利登上了王位,原以為兒子為楚王,那麽日漸衰敗的鄧國也有救了。

    十多年前,先王伐鄧,便有了滅鄧之心,是兒子提出聯姻才挽迴了鄧國的命運,一心盼著兒子成了楚王,楚國必然不會再對鄧國開戰,可是她卻想錯了。

    她怎麽沒有想到,兒子更是楚國的王,是熊氏子孫。

    王後中毒,再次引來兩國矛盾,武後不得己出手,這些日,她一直睡不好,夢裏總是黃姬的哭喊聲,她並非心軟之人,隻是以前她所對付的皆是有罪之人,而黃姬,她明知她的無辜。

    她無心去查那真正的兇手是誰,她甚至懷疑過彭仲爽,懷疑過兒子,何時她與兒子走到互相猜忌的局麵。

    武後迫切要修複這個局麵,為鄧國,也為母子之情。

    做為兒子的熊貲從來沒有怨過母後在對待鄧國一事的不支持,相反他十分理解母後,可是滅鄧是必須的,否則楚國將永遠無法走出荊南。

    他也希望母後能說服舅父,舅父並非治國之才,做一個有封地有爵位的楚臣不好嗎?母後如此睿智的女子,難道也看不清,也不顧全大局?

    母子二人各有心思,武後笑了笑,“聽聞你昨晚在椒香殿過的夜?”

    “是。”

    “王後身子如何?”

    “己無大礙。”

    武後點點頭,“前日我見她臉色甚好,如今黃姬伏罪,鄧姬也受到懲罰,這後宮事必不會再起波瀾。”

    熊貲道,“兒子此番前來,便是為了後宮之事。”

    “大王心係前朝,又為後宮操心實不應該。”

    熊貲笑道,“王後中毒因後妃之製導致,是對王後的藐視,王後沒有母國的支撐,足步艱難,希望母後對王後多以相助。”

    武後不明白,“大王此言何意?”

    “母後以太後的身份下旨,取消後妃輪流侍寢,隻對王後做安排。”

    武後聽言皺起了眉,取消後妃輪流侍寢,隻對王後做安排?他這是要獨寵嗎?

    “為何要我下旨?大王下旨豈不更好?”

    熊貲道,“雖王後管事,後宮還是以母後為大。”

    武後心下一跳,原來他是要她為王後出頭。

    自桃夭入楚宮以來,後宮皆知武後的反對,武後交出權利,仍讓鄧姬插手,便是說明了這一點,後宮中人都是人精,自然明白。

    甚至有些後宮官史會先向武後稟報事務,才會傳來王後那裏,熊貲知情,他沒有提出,隻想讓母親慢慢接受桃夭為王後的事實,卻未曾想過,那些見風使舵的宮人,對桃夭表麵尊重,實地並未放在心上。

    才會讓鄧姬,黃姬等人如此大膽公開對桃夭不敬。

    現在熊貲讓武後出麵,廢了侍寢之製,隻對桃夭做安排,便是將王後放在首位,以正她名。

    武後支持,誰還能不遵?

    武後當即明白了兒子的想法,隻是冷冷一笑。

    熊貲道,“難道母後願意看到後宮亂嗎?”

    武後心裏早己涼了半截,他看著自己的兒子,嚅了嚅唇,最終還是說道,“如果能讓鄧姬出來,母後自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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