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結果己定,她釋放公子從夫婦,他釋放蔡季,息侯若至,他便退兵,反之,他便攻城。

    算來,她並沒有得到多大好處。

    她選擇保全蔡季,而不是保全豐城。

    並非全因私心,因為息國以後還要仰仗蔡國。

    可要使十日內息侯趕到豐城,根本不可能,他是故意而為,不過,卻也給她十日時間。

    十日,她要如何救下豐城?

    桃夭隻覺一股重擔壓在了身上。

    “不知楚王可讓我見一見蔡侯?”

    桃夭突然問來。

    熊貲端起幾上的酒樽,淡抿一口,桃夭看著他,等著他的迴答。

    卻見他笑了笑,“不太方便。”

    “有何不便?”桃夭怒問。

    熊貲沒有迴答,他放下酒樽,移了話題,“一年前,你是如何離開申國的?”

    桃夭聽言,神色有些古怪,細細著磨著他這句話,忽爾一笑,“自然是逃出去的。”

    “逃”字,她咬得極重。

    熊貲眉頭微蹙,“你們遇上申國的流匪?”

    陳國公主出嫁途中遇匪一事,諸國皆知。

    隻道是曾國內亂引起,卻不知,她是在申國遇上楚軍。

    桃夭有些詫異,又突然想笑,這不是他手下之人所為嗎?為何還要來問她?這算什麽?是他手下瞞了他,還是他的惺惺作態,試探她?

    桃夭抬頭再看,他的目光深沉如墨,著摸不透。

    桃夭又垂下雙眸,掩示住自己的情緒,“是。”咬牙吐出一個字。

    熊貲深吸一口氣,心疼道,“你的護衛全部喪生?那你是如何逃脫的?”

    桃夭心口一痛,指甲掐人掌心。

    原來他是想知道,她如何逃出了他的魔掌,想知道,她是否知道他的暴行。

    因為那日,她未與顏英在一起。

    “自是上天庇佑,讓某些人的陰謀不能得逞。”桃夭冷眼看著他,既然他要如此,她便與他周旋。

    “你是在怪我?”熊貲歎息一聲。

    “我可以怪你嗎?”桃夭扯扯嘴角,他裝得真像。

    “我會補償你?”熊貲一本正經。

    桃夭嗖的起身,她覺得與他沒有必要再說下去,否則,她怕忍不住自己,“告辭。”她轉身欲走。

    熊貲也站起身,“那時候,我並沒有什麽陰謀,隻想讓你考慮清楚,當真要嫁去息國?”

    桃夭生生停下腳步,身子微微顫抖著,那日的一幕又出現在腦子裏。

    如此,你便可以隨便殺人嗎?

    她好想責問他,好想撕下他虛偽的麵具,然而看著外麵如列的楚軍,看著玉瓚與息關在外麵徘徊,而蔡季還在他手上,如此刻對質,討公道,他會如何,會激怒他嗎?她手上除了公子從,沒有任何資本與他對抗。

    她不能急,不能撕破了臉皮。

    他總有一天會為自己所做的付出代價。

    他不是問她是如何逃出的嗎?

    她倒很想告訴他,他的軍中,或許他的身邊,也有不可靠的人。

    她能離開申國,逃脫楚軍的追捕,還多虧了,有人給她的那塊令牌。

    他會是什麽表情?

    當然,她不會說,她要坐等看他的下場。

    桃夭又冷冷一笑,緩緩轉過身,“你相信世間有神靈嗎?”

    “嗯?”熊貲皺眉道,“楚盛信巫術,我卻是不信。”

    “我信。”桃夭道,“人在做,天在看。”言畢,不在多說一句,也未向他施禮,毅然轉身離去。

    熊貲歎了聲氣,她果真因此事而恨上他了,他搖了搖頭,不過那些流匪又是何處而來?他攻打申國,早己將申城圍得水泄不通。

    難道是申國的逃兵?逃到山林之中躲避戰亂,見桃夭等人,便誤認為是楚軍,而突襲了她們?

    思此,也覺得可能性極大,因為彭仲爽曾說,那些刺客必訓練有素,且熟悉周圍地形,不是申兵又會是誰?他們之前認為刺客藏於陳國護衛之中,是為挑撥楚與陳息關係,但事後並沒有了下文,且桃夭己經安全離開,如此,這猜測便是錯了。

    一國戰亂,四處皆有流匪,逃兵也解釋得通,便是如今,還有許多申人不甘心承服於楚,意圖造反。

    如此想著,熊貲又想到了國事......

    桃夭出王帳,玉瓚與息關立即迎上,見主子無異,皆鬆了口氣。

    此地卻也不是說話之處,幾人一路朝馬車走去。

    這時,正好遇鬥丹大步走來,他本是找熊貲尋問軍中之事,瞧見了桃夭,突然大喊一聲,“桃夭?”

    桃夭轉過身來,一見是他,頓時眼神似刀。

    鬥丹愣了愣,桃夭即刻登上了馬車。

    見她們一行離去,鬥丹有些莫明其妙,“她為何瞪我?”

    趙升在一旁籠著手,“她不僅瞪你,對我也沒好臉色。”

    鬥丹了然,歎了聲氣,“兩軍交戰,她有好臉色才怪呢。”

    趙升聳聳肩,表示讚同。

    蔡國。

    國君被俘,朝堂己是一片混亂。

    陳妧邀眾臣商議如何救迴國君,眾臣吵吵鬧鬧,沒有一絲法子。

    陳妧要求出兵,但誰也不願意帶兵前往,隻道,“楚軍蠻橫,還是派使臣合談。”

    可是派誰去?大家也都推遲。

    陳妧大怒,將眾臣罵了一通。

    曹曲上前獻媚道,他願意前往,就怕楚軍獅子大開口。

    “便是楚國要割地,要城池,也必得將君上救迴來。”

    割地?這是多大的屈辱了,眾臣又猶豫著,斷不敢決定,陳妧氣得將所案上所有物什掃落於地,“君上在楚一日,便受苦一日,你們是蔡國臣子,能如此忍心嗎?”

    陳妧啼哭,眾臣也心裏難受,最後丞相決定,可先去探探楚國口風,不管楚國什麽要求救迴君主才是最重要的。

    眾臣離開後,陳妧癱坐在地上,“夫人。”宮人仆將她扶起,陳妧立即抓上她的手,“母親還沒有迴信嗎?”

    原來,得知蔡季出事,她早早寫信給了蔡姬。

    宮人仆搖了搖頭。

    陳妧突然嗤笑一聲,“母親定是不願意助我,你再給她發信,若她還認我這個女兒。”

    “夫人,蔡姬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陳妧冷言道,“她如今對我是不管不聞了,聽聞她一心巴結著齊國,就覺得蔡國靠不住了。”

    宮人仆深暗後宮之爭,不懂這些政事,一時接不上話來,隻道,“蔡姬一定在為夫人想法子,蔡姬不會不管夫人。”

    “你懂什麽?”陳妧嗬斥道,“她己經救迴了公子款,她的寶貝兒子,她還會管我這個嫁出去的女兒。”

    宮人仆知陳妧脾氣,不敢再多說一句,隻待她消了氣再好好勸慰。

    那知,陳妧又道,“這一切都怪那陳嫮,別以為我不知道,她讓人給君上送來玉佩,想讓君上念著舊情去救她,救息國,如此,君上才有此大禍,早知這樣,我就不該留下她,我原本有很多機會的,很多機會的。”陳妧又哭了起來。

    正在這時,有小廝來報,“曹曲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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