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丹姬來了楚宮,看望鄧姬,並為她帶去了巴國的絲綢。

    華音殿,鄧姬撫摸著幾上的綢緞,喜笑連連,“巴國的絲綢就比楚國的好。”言畢又看著丹姬,又眼一亮,“丹姬身上的衣衫可是此物所製?”

    丹姬笑著點了點頭,“這是錦,天氣漸熱,我特意為你送些來,以錦為衫,更加輕盈涼爽。”

    “怪不得,手上有一股冰涼之感,當真是好物。”

    鄧姬愛不釋手,捧著錦在身上比劃著。

    丹姬笑道,“這錦色彩鮮豔,製成新衣,想必大王也是喜愛。”

    提及大王,鄧姬神色僵住,目光立即暗淡下來,她將錦放於幾上,令身邊奴婢芷蘭收了下去。

    “怎麽了?”丹姬問。

    鄧姬歎了聲氣,坐在幾旁端起了茶水,“還能怎樣?”

    丹姬垂了垂眸,試著問道,“大王......仍然沒來華音殿?”

    鄧姬撇著嘴,“來過兩次,隻坐了坐。”

    “難道......留宿錦瑟殿?還是其她姬妾那裏?”

    “打聽過了,隨姬的錦瑟殿,黃姬的怡月殿各一次。”言畢,鄧姬突然湊近丹姬,“大王如此不近女色,有時我都懷疑他......”鄧姬不好意思說,丹姬卻也明白,立即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你當真膽大,什麽都敢說?”

    鄧姬端正了身子,“也隻在你麵前發發牢騷。”

    丹姬勸道,“或是大王忙於國事,沒有多餘的時間,即然並非你一人受冷落,你還擔什麽?”

    鄧姬百無聊奈的晃動茶水,“也不知大王怎麽想的,如今大王膝下隻有一女,難道他一點也不著急,武後可是頭發也急白了,武後指責眾姬,可也該明白,沒有大王,我等去那裏生孩子?難不成天下掉來一個。”

    丹姬噗嗤一笑,“看你說的,越不像話了。”

    鄧姬說完卻也一樂,拿出絲帕拭了拭嘴,瞟了一眼丹姬,“不知公子元對你可好?莫氏可有欺你?她可為公子元生下長子呢。”

    丹姬聽言臉色一變,有些尷尬,她低下頭,聲音淡淡,“沒有相欺。”

    “也是,莫氏我瞧過,一幅軟弱的樣子,可是你仍要小心。”鄧姬道,“定要生下嫡子,才能繼承爵位,才能保住你的位置。”

    丹姬扯了扯嘴角,緩緩拿起酒樽,但聽鄧姬又哀聲歎氣,“你終是比我命好,你是正妻,可大王一直不立王後,原以為隨姬生下長公主會得此榮,可是大王提也不提,想必她心裏也著急吧。”言畢又狠狠道,“我得不到,她也別想得到。”

    丹姬輕輕抿了一口酒,“你不怕別人撿了便宜?”

    “誰?”鄧姬不以為然,“黃姬?唐姬?還是那媵女聃氏?”

    丹姬說,“聽聞唐姬也時常與你作對。”

    鄧姬又嗤了一聲,“唐姬?無非耍耍嘴皮子,她真敢與我做對嗎?她們身份低且不說,其母國又豈能......”她本想說又豈能與鄧國相比,但突然噤口,一時想到楚王伐鄧之事,臉色變得蒼白起來。

    丹姬看出她的心思,不動聲色,隻道,“前些日,我聽公子元提過此事,公子元向大王進言立你為王後,但是大王沒有答複。”

    鄧姬驚訝,“有這等事,我怎麽不知?”

    丹姬道,“便在去年,大王伐鄧歸來,武後與大王生了嫌隙,公子元不願武後難受,提出此意,誰知大王......”丹姬歎氣一聲,“因此事未成,便沒有告訴你,免得你傷心。”

    鄧姬緊緊咬著唇,滿臉的委屈,丹姬見她眼中的淚花,立即握上她的手,“你放心,公子元及朝中大臣都是支持你的,大王立後必定是你。”

    “當然是我。”鄧姬提高了聲音,“這是他欠武後,欠鄧國的,武後許諾過我。”想起當年伐鄧,鄧將死傷無數,連丟數座城池,鄧姬又一陣心痛。

    “武後許諾過你?”丹姬問來。

    鄧姬點點頭,“幸得你給我出了注意,那段時間,我天天在武後麵前哭訴,令武後對隨姬有所埋怨,她便依了我。”

    丹姬說道,“因武後對你的愧疚,對鄧國的愧疚,這可是你的機會。”言畢又歎了一聲,“伐鄧之事公子元事先不知情,知曉後是極力反對,但是大王的決定難以改變。”

    鄧姬吸了吸鼻子,“我知道,大王連武後都瞞著。”她抬起頭來,又笑道,“你們對我好,想不到公子元也為我做了這麽多。”

    丹姬道,“你我投緣,我當你是姐妹,會極力在公子元麵前為你說話。”

    鄧姬感動,“謝謝你,也代我謝謝公子元。”

    *

    公子從府,一陣雞飛狗跳。

    一位身著紅裝的女子,將大門攔住。

    “今日,不準你去,來人,將這裏堵住,還有後院,及後院的狗洞。”

    女子十七八歲,蛾眉鳳眼,杏臉桃腮,本是一代佳人,卻雙手叉腰,怒目圓睜,瞪著麵前欲奪門而出的公子從。

    公子從也將她狠狠看住。

    “你敢,你們敢。”他一掃眾人。

    院子裏站滿了奴仆,小廝,正左右為難,是幫夫人還是幫公子?

    原來這位女子正是公子從之妻,鬥氏之女,名鹿鳶。

    “你們還不動手,否則,統統給我滾出府去。”鹿鳶大喊一聲,氣勢十足。

    一旁的傅姆拉著她的衣袖,焦急的說道,“夫人,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鹿鳶在氣頭上也不理會。

    眾奴左右瞧瞧,為了自己的命運,隻得跑上前,並排站著將大門給堵住了。

    “你們?”公子從指著眾人,氣極壞敗,“你們就不怕本公子將你們也趕出府去?”

    眾仆皆低下了頭。

    公子從又看向自己的妻子,但見她高傲的揚著頭,對他說來,“怎麽?我是聽阿母的話,要將你好好看住,你可以不聽我的,難道你連阿母的話也不聽嗎?”

    公子從冷哼一聲,“少拿阿母來嚇唬我。”

    鹿鳶道,“阿母才離開兩日,你便無法無天。”

    “你才無法無天。”公子從氣極,挽起袖子,“我是夫,你是妻,你肯忤逆夫君?”

    鹿鳶也學著一聲冷笑,“阿母為尊,你是子,你敢忤逆母意?”

    “你,你......”公子從說不過她,氣得直跳,“我是去見大王。”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著大王的晃子,又去紅樓花天酒地。”

    “我喝酒又怎麽了?你還管我?”

    “我就管你。”鹿鳶以掌為刀,猛的劈在門柱上,隻聽“嘩啦”一聲,竟是大門晃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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